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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邱琼山

邱琼山先生,系广东琼州府琼山县人。其祖叫做邱普家,有余资,生平乐善,好救济贫难。凡春耕之时,贫人无谷种者,或来乞借,即量与之,待至禾熟之日,收回谷本,不要利也。若有负心拖欠,亦不计焉。遇一岁大饥荒,邱普自捐米赈济,煮粥以救乡邻,而远近之病饿者,仍死亡满野。邱普买几处荒郊之地,设为义冢。请人执拾尸骸,埋葬安葬,免暴露焉。

其义冢在县内第一水桥等处,若乱葬坟也。每遇清明时节,多具纸钱酒饭,祭奠于义冢诸坟。生者含恩,死者得所矣。邱普生一子,名叫亚传,娶妻后,少年早死。众皆叹惜,怨皇天眼亏负好心人。

邱普亦不甚悲伤,安于命运。尝对人曰:“我少时遇一个名公先生,精于睇相。断我之相,富而不寿,无子无孙。后又遇一个批星盘先生,精通命理,我求其算命,他亦批我短命无儿,若问孙不必言矣。由是凡遇睇相算命者,无不求其判断。所有批断,亦是多同。后十余年,总不再问。今既失子,而幸有孙。子虽亡,而我尚在。唔通灵一半,唔灵一半也。抑或我不久要死,而孙又死也。近有算命者,话我八字依然一样。而睇相者,话我骨格人不相同,将来福未可量。唔通半生修善,不报于其子,而报于其孙,屈抑在眼前,而优游在后日。欲问诸天,而天极高,相离百千万丈,虽问亦不闻声。而易经云“为善降祥。祸福兴衰,不如静把寸心,问之自己而已。”

邱普之子既死,剩得一孙,名叫亚氵睿,即系邱琼山先生也。邱琼山幼年丧父,其母李氏,苦志守寡,上则孝顺翁姑,下则抚养孤儿。日夕勤劳,不敢有慢。更能体贴家翁之意,宽厚待人,亦为其子造福也。邱琼山生得聪明,胜人百倍。经书一读就熟,过目不忘。数岁初入学堂时,有归田官,生得一子,年纪亦幼。遂会三五小童,请一个先生教专家馆,封窗诵读。

一日间,亚官仔归家,食罢,天落大雨,瓦上有几点细漏,滴落邱琼山之书台。邱琼山遂将自己书席移去亚官仔个座位之处,将亚官仔书席移来自己座位之处,因近在皮边,易于移换也。此几点漏,大雨时方有,非具大雨亦无也。及亚官仔回馆,见自己台面上有湿气,又见不是旧时座位,知系邱琼山所移,遂要苦苦换回,不换不肯。邱琼山曰:“你读书,我亦读书。雨滴落来我在坐,你不在坐,唔通白白由得亻巨滴湿头壳么囗你如今归来,天又有雨,驶乜换呢囗”亚官仔曰:“你坐之处,原系我旧日书位呀。”邱琼山曰:“你讲旧日点似得我讲先时,先时移来,就系我坐在此。犹之乎我买你田,现在耕种,即是我田。唔通你讲祖公耕过,重系你田么囗事以现在为真,又以旧时为假咯。”

教学先生见他两个幼童如此争论,亦觉好笑。其时亚官仔年十二岁,邱琼山年仅八岁。两人当时学做对联,亚官仔时时自称本事,先生曰:“我出五个字,但能对得通者,我就帮亻巨为是。”亚官仔曰:“好呀,好呀!做得,做得!包要赢亻巨。”先生出对曰:“细雨肩头滴。”邱琼山即答曰:“青云足下生。”先生赞赏曰:“果然好对。”亚官仔曰:“亻巨好得过我个比。”先生曰:“你点样好法。”亚官仔曰:“等我想通透,然后话你知。”由是摩头摩耳,眼望天,脚拍地,磨吓墨,又拈吓笔,走去小便个处企住,想一回,行理书位,坐住椅,扌且完手指,伏低抬头,都唔想得出。先生曰:“你勿口甘多事,算亻巨第一罢了。”亚官仔忽然欢喜曰:“有咯,有咯。”先生曰:“点样对法囗”亚官仔曰:“对头系细雨肩头滴,我用口甘样对法曰:流湿到衫襟。你话妙到极唔呢囗”先生笑曰:“唔通,唔通。”

亚官仔曰:“上下相生,文情贯串,何得话唔通囗况且流湿因雨滴而来,衫襟与肩头相近,亻巨个比由雨讲翻到云,未免倒乱。云起山头,空中来往。亻巨又不是神仙得道,安能足下生云囗照讲起来,亻巨个比不通,我个比第一。”先生又笑,邱琼山亦笑嘻嘻,书位总不肯换。

亚官仔忿忿不服,哭去归家,将委曲事情,如此如此,投告父知。归田官勃然大怒曰:“亻巨口甘可恶,就睇我唔上眼,亻巨点样好对法。快叫亻巨来。个龟蛋唔对得好,收拾亻巨。”即使家僮到书馆,叫邱琼山来。先生知到归田官发怒,定必生气,又畏亻巨几分,唔敢拦阻。邱琼山闻之笑曰:“亻巨晓食人么囗亻巨有口甘大个口。”手执一把葵心扇,斯斯文文入到大厅内。

见了归田官,拱吓手曰:“老太爷有何见教囗”话完了不得口甘雍容,了不得口甘淡定。归田官怒曰:“你移换我仔书台,尚讲口甘多反蛮说话,实在大胆无礼,太过欺人。”邱琼山笑曰:“胆自心生,福由心造。所言所做,自问一心。论起移换书台,不过幼童情趣。老人家胸藏万卷,量可包天,何必因些小事情发声怒色囗若以为欺人太甚,此句说话都要想吓为住。”归田官仍然怒气未息,曰:“不用多言,且看你如何好对。”邱琼山曰:“好话咯,不妨指示。”归田官遂出七个字云:“谁谓犬能欺得虎。”邱琼山即企起高声应曰:“焉知鱼不化为龙。”归田官一闻大惊,即拍案起身,拱手低头曰:“拜服,拜服。老夫肉眼无珠,自知得罪。我仔系豚犬之见,你个小孩子将来系龙虎榜中人也。”邱琼山曰:“蒙老人家过奖,小子岂敢当哉。”归田官又叫个仔向邱琼山拜谢,亚官仔曰:“你话我就唔好对么囗我驶服亻巨。”归田官曰:“你唔服点样对呢囗”亚官仔抽身抽势,走落天井,看过金鱼缸,望吓各样花,行埋来,点头得意曰:“对头系谁谓:犬能欺得虎。我对曰:岂知虫可化为蛟。重唔胜过亻巨囗”归田官听闻,亦觉可恼,又见好笑,遂骂曰:“你个蠢才,勿气死我罢咯。”亚官仔一肚局宿气曰:“我与亻巨句法相同,又同了三个字,只争四个字不同耳。况且亻巨讲得荒唐又凭据,谁人得见鱼化龙呢囗就系父亲你都唔曾见过呀!我讲沙虫变蛟仔,人人共见。道理至囗真实,最忌虚浮。我句对文重实过铁钉,落水都唔浸得烂,重话唔好过亻巨么囗”话完,引得邱琼山掩口口甘笑,归田官摇头叹气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尊。你之谓也。”又对邱琼山曰:“亚氵睿唔怪得你非凡。本来你亚公一生乐善,好事多为,所以出到你口甘精灵秀气,脱俗超群。我自问生平右乜好处,故此出到个的脚色,无用蠢才,悔之无及。”自后,遂加意厚待培护殷勤。而邱琼山之聪明震动远近。

明朝正统年间,甲子科中解元,甲戌科中进士,连点翰林。其祖邱普老而康健,红颜白发,亲见荣封,始信天不亏人,心田变相。其后,邱琼山做官,升到太子少保,兼武英殿大学士。死后称为文庄公,入祀乡贤,为广东之名人也。世俗所读《成语考》一书,系邱琼山自己所作,亦可见其才学矣。邱公本名氵睿,系琼山县人,后人不敢直呼其名,而称为邱琼山恭尊重之也。

种福儿郎

明朝之时,浙江鄞县,有一人姓杨名忠谏。家贫以教馆为业。其教子弟读书,先以动静规模为紧要,再教之以孝悌,好讲占事以发其心,故入其门者,多晓礼义,而不至于晓漓,乡里称其善教。每年学生至二三十人,修金亦有大半百。忠谏勤于教人,而俭于自奉。咸鱼青菜足以供餐,其待母也必以酒肉。母之饮食虽少,而忠谏殷勤敬劝,欢喜奉承。故教馆不欲远离,若常得亲近母也。生平最怜悯孤寡,凡寡妇被人欺,估必多方扶护之。孤儿之贫者,来读书,则不计修金,听其自献。

杨忠谏,一童馆先生耳。能教人以道,奉亲以诚,怜孤寡以义。其立身处世,有此三大善,即为种福之根。

杨姓之族分数房,惟忠谏之房最弱。财少丁稀,每为别房所侮。有二房人多财足,恃势欺凌。而最强横者,杨崇兰也。崇兰有二子,长子叫亚况,次子叫亚梯。生得聪明,习为奸恶,而崇兰之势如虎生翼矣。常理太祖数吞骗蒸尝,莫敢与他清算。忠谏自以立心正直,祖宗当业,不可糊涂。

一日,话崇兰曰:“数目多年未曾清计。今欲于某日,对簿合族,见个分明。”崇兰曰:“你大胆,敢与我为仇,你将死矣。”

尝见各处祖宗数目,或各房分理,或各房轮理,或公举贤良者而理之,或交有权势者而理之。此祖宗之心,亦众人之意也。乃有一等贪心,自怀私见,每事从中染指,借此分肥。抑或借用亏空,未能还得,遮遮掩掩,混闹糊涂,年推一年,月推一月,以至蒸尝拖欠,数目难清。忍气吞声,众心不服。你之敢为吞骗,自作把持。所恃者自己有权势耳,自己居尊辈耳,自己兄弟多子孙众耳。以为你想抽我后脚,无奈我何,谁敢与我抗也。

独不思数目者,太祖之蒸尝也,凡做子孙皆有份焉。不过以你明白而经理之,非取你贪心而求你吞骗也。你能吞骗,则作自己为至精灵,而睇轻众等子孙,皆为无用之人,为蠢才,为废物矣。此一错也。无怪族众心恼不平,而祖宗先灵且作你为对头,为仇寇矣。先人亻畀下几多踊跃,而后积此蒸尝。遇着一二贪心,东文西离,渐为消散,竟至人心冷淡,拜扫无情,祖宗之发出多人,又不如生少你一个也。此等人就是看骗得财,子孙终无结果。如若不信,看吓各村吞尝产者个的后人。

杨崇兰因忠谏之语,怀恨在心。迟日使二子杨况、杨梯窥探。忠谏出外,截在半途,故意撞膊而过。杨况诈跌在路旁,遂大骂忠谏曰:“我即闪避,为何你推倒我也囗”发起凶性,两兄弟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忠谏眠在地上。两兄弟诈成,忿忿而去。

忠谏既受伤,慢步归家。各兄弟恼恨不服,欲去告官,忠谏止之曰:“不可,不可。告官决不能取胜,何也囗其财雄,其力猛,其口刁,其心险。合用之可以制人,常用之足以造孽。

彼将为天所弃矣。何必破财产而与他结讼哉。”各兄弟曰:“彼强,我则不合,终无了期。不如多请凶横与他一战。”忠谏曰:“虎与虎斗,麒麟远避其锋;鸡与鸡争,凤凰不施其力。君子乐得为君子,小人枉自做小人。你怕嗄,我急而修善,为人尽道,定见福荫儿孙,空忿不平,都自无益。”众曰:“修福,吾不信其说。报应甚远,能等得几时亲见呀。你信因果,你做多的好事,看你儿孙昌盛而已。我等无此意,与善无缘也。”杨忠谏曰:“肯做则有缘,不肯做则无缘。”各兄弟亦不能从其语。

杨忠谏之忍气也,大有见识矣。力能举鼎,不与盲牛斗;工夫快走如飞,不与颠狗斗脚步。何也囗亻巨盲,我唔盲;亻巨颠,我唔颠也。忍气,免目前祸患;修善,望后日荣华。胸中有一个大主意。并能识出,崇兰父子家运当衰,出此妖孽。劝众兄弟修福,以求兴旺。无奈众等善根浅薄,不肯相从,自表其心。惟有各行各路,各修各德而已。

杨忠谏自老母死后,设馆于市镇墟场,门徒日众,家道日丰,而济人利物之心,功修日积。生得二子,大仔名自惩,第二仔名自创。两子读书长大成人,学习衙门事业。杨忠谏止之,要两子教馆便罢。谁知两子决意不移,忠谏曰:“公门路上好修行,你能善心,亦积福之道。”

自惩做县衙门刑房书办,自创做抚台衙门兵房书办。自惩性朴实,心地慈祥,常劝人不宜结讼。自创性浮夸,心地奸诈,常劝人不妨争讼。尝对人曰:“吾之兄,蠢人也。食衙门饭而有衙门田耕么。既执此艺以藏身,即当索此财以养命。劝人唔好打官府,由得自饿死吗囗世事不平则鸣人,至告官必有冤屈之处,讼不得伸,忿何以解囗吾不晓兄之意,别具一副肝肠也。”自惩闻之叹曰:“父之德足荫后人,弟之心其折尽矣。”因寄书劝之。自创笑其愚也。自惩做衙门,遇犯罪之人由远来者,即叫家人煮粥以供食之,恐其远行饥渴,转生病也。

后有一个姓蒙之官,来做知县,性凶残,至憎贼。凡审犯则怒气不止,愈怒则鞭挞愈多,每有打至死者。杨自惩上堂跪禀官前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喜尚不可,何况怒么囗”官念其诚,从此减轻刑辱。其弟杨自创巧于谋算,护财至一二万金,自惩慎于取财,只存二三百两。自创所交游者,必以声势为尚;自惩所相与者,不以贫贱为嫌。自惩有四子,自创亦有四子。自创之子多习于偏,自惩之子尽归于正。自创之子亦读书,亦入学,亦中举,亦发财,不满三十年,而渐归零落,衰败无存。

杨自创一生奸计,走入偏门,自己发财,仔又发达,一门富贵,荣耀一时。旁观者必话自创之轻轻胜于其兄之古董也。殊不知所享之福,俱由其父修善中来,正因自己不修,又做诸多折福。自己慌折不快,又叫数子帮手折之,无论科名草、吉祥花、子孙枝、平安竹,尽皆斩削,连福根都锄起矣。

杨自惩所生四子,守陈、守隅、守隋、守阝止,其孙茂元、茂仁、茂义,或中进士,或点翰林,同朝七人俱为显官,或为御史,或为中书,或为侍郎,或做给谏。而杨守陈之官升至东阁大学士告老归田。所居第宅,住在鄞县城南镜湖边。有一个渔翁,吟一首诗献与杨守陈云:

昔年曾向此中过,门巷幽深长薜萝。

令祖先生方秉铎,贤孙学士未登科。

将军曹氏坟连陇,卖酒王婆店隔河。

此日重经新第宅,轻舟缓棹听弦歌。

守陈见诗叹赏不止,谓渔翁曰:“你作此诗,可为吾家之宝也。当珍藏之,以示后人。”看珍自惩个班子孙如此富贵,其荣华昌盛,又与自创之结果大不相同。杨忠谏一生为善,种落福根。自惩又发奋加修栽培,积厚如山头起屋,锦上添花,更高一层,更胜一着。究竟深山格木,古心古道,终为大用之材。而柳叶桃花,虽取艳一时,终非耐看。此所以同胞兄弟,作用各有不同。

又说杨崇兰之恃势欺人欺物不知几何。其后二子亚况、亚梯贩运于岳州,经过洞庭湖,遇大风覆舟,沉水而死,家中人并不知也。后有邻村一人,叫做胡永清,亦往岳州,过洞庭。一夕湾船于湖边,月影微茫,闻鬼哭之声,终夜悲吟不绝。次早见沙上有数行大字,写成诗句云:

长鲸吹浪海天昏,兄弟同时吊屈原。

千载不消鱼腹恨,一家谁识雁行冤。

红妆少妇空临镜,白发慈亲尚倚门。

最是五更凄绝处,一轮明月照双魂。

尾写云:“杨况、杨梯兄弟同题。”方知即是杨崇兰之子也。归来报知,一家大哭。崇兰自二子死后,门户日衰,而世事诸多不就。杨忠谏之子孙日新月盛,或遇忠谏,自己掩面而不敢见焉。

种树看结果,做戏看收场。做人要看到尽头。出几个儿孙,点样脚色。一好一丑,两下分明,方能定得胜负。犹之乎做戏,每日要挂完廿四个牌,然后收场。每见开台之时,个班奸仔,耀武扬威,这文那武。有的做花花公子,有的自称太保爷,占人田园,霸人妻女,打人头壳,伤人性命。百般丑态,敢胆为之。而奸仔之父兄,包庇心偏,容纵子侄,代为出计,指点行藏。而被累之好人,无端受苦矣。此时被累者,叫天而天诈作不知,叫地而地置之不理。地下口甘多人,全住主棚,口甘多人。坐住。你望,我望,眼白白见奸仔,害得人口甘凄凉。气唔平,心唔服,欲杀他而不得,欲救彼而不能,而无容你恼闷也。你莫行开,且睁眼看看,再一时间,挂一个牌,而好人走脱矣。又挂一个牌,而得人打救矣。又一时间,而奸仔败露矣,好人出身矣,好人杀死奸仔矣,奸仔无处藏身矣。小武打死的,二花面打死的,公爷打死的,而一班奸仔唔剩得几多个矣。所以好人每受亏,先磨练一着。果能做出忠孝节义等事,必为天地所哀怜,鬼神所庇佑,终有出头之时也。古人戏棚对云:奸仔似虚花盛极,终须无结果;好人如夜月,缺时究竟有团圆。是经历世情见得世果之语。

闪山风

山西当商多在江南金陵大城,放官赈结党为之。有一放赈客,系姓关者,亦山西人。在金陵大闹烟花,折去资本,所存白银二百两,思得一计,专放私债,苛剥重利,九出十三归,诚妙算也。

蜂狂蝶乱赏花枝,骨软魂消日日迷。

散去钱财偏不惜,还从私债剥人皮。

因平日交结衙门,差役系亻巨心腹,故能以声势吓人。人皆畏惧,众加其号曰:闪山风。言无情之暴气也。

有一人姓朱,名大宽。家贫,以卖菜为生,而又好赌。向闪山风生揭钱壹千文,计及二年,共计利银三两。不但指大于臂,而且发重于身矣。闪山风之放债于人也,必待其利有一倍,然后往问取之。又因朱大宽有病在身,屡积屡重。到此时,每日持刀往索,不许拖延。朱大宽约以十月十五日,卖了幼女,本利一并清还,断无失信。

到十六早,将仅天光,闪山风到了门前,持刀直入,问朱大宽曰:“本利交来。”大宽伏地叩头乞曰:“事尚未成,容迟十日。”闪山风喝骂曰:“你无口齿,屡次惟之,你不知我威名,作我为儿戏吗囗有刀在此,你唔杀我,我要杀你。即刻了此事罢。”说完,即将刀柄向与朱大宽。其意以为,大宽见我如此心急,定必剪头卖发都要即时清还咯,实在恐吓朱大宽,令他心怕而已。大宽心内一想,见亻巨来得口甘凶,均之一死,不若先下手为强,偿了亻巨命。就接住刀柄,尽力刺去亻巨肚。闪山风叫痛一声,用手掩住伤口,发脚走出。

登门寻死骂声多,罪满难宽奈乜何。

怏的拈刀来杀我,即时要去见阎罗。

走过横街,有一间米铺,其东家叫做王其勉,一向父子与闪山风熟识。见其徨走过,叫一声:“老关,请入来饮茶呀。”闪山风不能答。走入,坐椅未定,忽然跌倒在地,血从肚内冲出,满地红水横流。吓得王其勉魂惊胆破,连声大喊救命。左右邻铺走来,望之,气已绝了。

通传街坊地保,众将此事鸣官。山西放赈等商又联呈控告。官来验看,锁王其勉,回衙开堂审讯。先问街坊邻铺,各对以不知原委,只闻叫救之声。又问王其勉,答曰:“小的与亻巨系好朋友,亻巨走过,叫亻巨饮茶,不知其被何人所刺,就死在我铺。”太爷曰:“既被人所伤,何以街上并无血痕囗显然系你因仇杀死。”街众禀曰:“王其勉实系与关客相好,非有夙仇。”太爷曰:“既无仇,何以死在亻巨铺囗”

街众不能答。太爷喝曰:“不打不招。”叫差役重打壹百,王其勉不肯招认,连用夹棍夹了几堂,打了几次。打得皮开肉裂,夹到脚折头昏,迫于无奈,只得认白日杀他。

冤枉难招要你招,两旁夹棍一条条。

几回魂魄飞天外,但乞尝恩片刻饶。

照大清律例,要刀与伤口相符,方能结案。太爷问取其刀,王其勉说藏于这处,着差役搜寻不得,又说藏在那处,又搜寻不得。又打两次,押在监房。王其勉之子,叫做亚勤,见父受苦凄凉,心有不忍,直到官前,愿代父死,太爷不准。

亚勤见无法可救,遂将红纸写一长条,贴于当众之处,其词曰:“闪山风之死,必有仇人。

吾父冤枉难招,实为凄楚。今父所存家产,约值千金。若是凶手之人,有凭有据,取出刀来,肯来实认。我愿奉银五百两。先交银,后到案,决无反悔。三光在上,实鉴临之。”朱大宽初刺闪山风也,见王其勉无端受累,本欲甘心偿命,直认鸣官。退后一想,见老母有六十余岁,恐生养死葬,照顾无人,是以隐缩。今见长条所贴,有银五百,可以安家,遂使人去问王亚勤:“真实是否囗”亚勤曰:“你若不信,请理通街老诚人等,立了合同,先交银为证。”朱大宽接银回家,携刀到官处,将始终原委禀明。事迹如此如此,此刀系刺闪山风是实。官看此刀与伤口相符。论起杀人偿命,理所应然。关客既如此恶势,威逼贫人,自有取死之道。此事不知真假,未肯尽信你一言。即着一心腹家人,查访定案。其家人回报曰:“访得。死者叫做闪山风,索债俱用持刀相向,逼人卖仔卖女,致人忿气,自尽者屡次有之。”

食人骨血破人家,未必黄金两手拿。

半世积理冤孽帐,一场内起路飞沙。

太爷曰:“闪山风该死有余,勒索钱财,今竟何用!但你为凶手,律例难宽。照事原情,当减一等,充军为是。”发往乌龙江而去。去了十个月,遇乾隆元年,皇恩大赦,归家养母。自后发奋,竟做好人。

又说王其勉,本系安良守份做生理之人,何以横祸飞灾,无端受屈囗原来王其勉之兄叫做王其敏,其敏以贩卖猪仔为生,养父母与弟,无不尽其诚意。弟长大,又出钱与之婚娶,是王其勉之受兄恩也,可谓深矣。

当年养育得哥哥,又况恩深娶老婆。

若使发财应报答,同分产业不为多。

及后其勉做生理发财,兄因病后困手,其勉总不照顾一毫。两兄弟轮养父母,一五一十,必要计清。未几父死,兄亦死。只剩一老母,与大嫂轮流供养。嫂有二子读书,岁底散馆之时,尚欠修金两元。先生催得甚紧,嫂徨无计,向王其勉曰:“求二叔借银二元,交与先生清数。”其勉曰:“要银未尝话有,但系明年正月即交回,我方能做得。”嫂曰:“我到春来麦熟,自己唔食,都清还于你。”话完,不觉暗泪滴下。其勉曰:“你勿怪我。数还数,路还路,亚叔还亚叔,大嫂还大嫂。你莫话我唔好,我唔借过你,重有得过你。”苦嫂拭泪曰:“我唔系话亚叔唔好,总之,怨自己家穷耳。”

太无情义太无良,嫂侄艰难实惨伤。

不念一毫孤苦事,只知自己顾私囊。

一夕,由铺归家,回至村外社坛,坛上先有一人在坐,日近三更,松阴月影,凉气风生。其勉以行得仓忙,身中出汗,不免登坛息步,一爽襟怀。与在坐者,略相称问。初未识为谁人,近细看之,乃胞兄其敏也。其勉知为鬼,大惊,但念兄弟至亲,不须回避。神魂稍定,问兄在此何为囗兄曰:“心中烦闷,并不能睡,故在此贪凉耳。”问弟近来生理好否囗其勉曰:“并无好处,不过平平而已。”兄勃然大怒曰:“细佬点样谓之平。你忘兄之恩而不顾其侄,不怜嫂之寡,而薄待其亲,世事至此不平甚矣。我最恼不平人,等你好久,今毒打你一场,而泄此不平之气也。”话完,即挥拳乱殴。

妻儿愁苦哭声频,有弟同胞不作亲。

虽在九泉难闭目,奋将拳打负心人。

其勉伏地叩头曰:“亚哥,唔好打咯,打口甘多好咯,我怕你咯,我知错咯,亚哥。”其兄曰:“打死你,打死你。”忽来得一个白须公,手扶拐杖,行埋劝曰:“唔好打,唔好打,打乜样呀。手足之情岂可自相残害么!”即将拐杖拦住其兄。其兄曰:“个的手足,实在都唔系人。我能顾亻巨,亻巨不能顾我,讲甚么手足呀!我不是打细佬,打负心人耳。”白须公曰:“你细佬之事,我尽知之。亻巨前世修过善功,今世应有福享。总系今生变性,刻薄无情。灶君上奏于天,玉帝命飞天大神查访的确,福根削去,灾祸临头。有人代你苦打于他,无用你口甘恼气也。你有你好处,你虽贫困,有好儿孙。不信我言,试看后来光景。”

前生修福今生受,得福而今又作殃。

有等贫难修善果,将来发达有贤郎。

其兄由是放手,其勉起来不见了白须公矣。其兄忿忿下坛而去,其勉发脚走归,睡到床中,神昏气短。妻问:“因乜事干囗如此慌忙。”其勉曰:“我遇着鬼,被鬼打我。”妻惊曰:“乜样鬼呀囗你遇个的系大头鬼囗长舌鬼囗抑或吊颈鬼囗跳水鬼囗男鬼囗女鬼囗竹篙鬼!瘟尸鬼呢囗”其勉曰:“俱不是也。系亚哥鬼。”妻曰:“鬼做亚哥,唔通你就怕亻巨么囗”其勉曰:“此鬼非他,就系你伯爷作怪。”妻曰:“伯爷明可恶,查出亻巨年庚八字,请喃魔先生大锣大鼓驶的符法,收亻巨人禁罂。”其勉曰:“你勿高声,白骨无情。亻巨听知,连你都作怪。”妻曰:“我有名叫作恶婆,驶乜怕亻巨呀!你大嫂我都唔让亻巨一分,都要治亻巨。生者不怕,要怕死者么!”

孤儿寡妇总之难,仰面求人几个弯。

为叔不来相照顾,婶娘又是恃凶蛮。

其勉受吓,病了一月。然后回铺,不满半月之久,又遇闪山风一案,破去家财大半。归家又病一年,其子亚勤变性,赌荡花消,闭埋个间铺。王其勉一贫如洗矣。兄之二子,长大发财,遵循守慎,孝义可称。其勉倚赖两侄,养老终身。亚勤无所归着。

哥哥儿子正当兴,弟叹人财两不成。

天恼无情怜有义,到头好丑自分明。

九魔托世

浙江湖州归安县,有一个财主,叫做王柱伟,先父遗下家财十万。十八岁娶妻徐氏,至三十二岁共生九个仔。可谓丁财两盛,衣禄丰盈。半世未曾做一好事。时值大饥荒,饿死人无数。徐氏谓夫曰:“我家钱财足用,何忧子女饥寒。现当凶年,人多饿死,安能见死不救,坐观满眼凄凉囗我欲将银数千,买米赈济,未晓丈夫之意,以为好否囗”

欲与夫君细酌斟,济饥救死发真心。

妇人有此慈悲念,即是尼陀观世音。

柱伟曰:“贤妻所言甚是道理。我闻古人为善,福荫儿孙,况自己可以做得来,亦是代天行道。”于是搭两个大施粥厂,男厂、女厂各列东西。初发手买米,约银六千,本欲赈济乡邻,谁料各处闻之,愈来愈众,仅半个月,米既成空。而一二百里之内,尚来不绝。携男带女,叫苦啼饥。老者扶杖而来,幼者手抱而到,纷纷似蚁逐,遂如云得饱一餐。愿行百拜。

柱伟不觉善心勃发,慷慨豪雄,任意挥金,呼群助役,搬柴运水,奔走如雷。厂列星排,好似屯军散饷。如此者,赈至五月中旬之后,田禾将熟,人各归家。破费资财,共成七万,柱伟毫不挂意。且自喜为独出一时也。自行赈后,千里驰名,或出游行,见之者莫不指为大慈悲生菩萨。众谓窦燕山济人利物,五子登科。王柱伟做此阴功,定必九子连登开科发甲,柱伟夫妻暗喜。亦谓修善者得福。此后天官赐福,而且五福临门矣。

仰首呼天天不闻,天公难救众人身。

谁知遇着王财主,财主原来救得人。

王柱伟自赈饥之后,其子或屙、或呕、或跌、或伤,不满两年之间,九个仔都死干净。人皆叹惜,话天眼无珠,亏负好人,无怪世间有的一毫不拔咯。亦有等说:“时岁饥荒,天意要将人饿死。王柱伟大施赈济,逐一救生。分明勾天与天作对。构父母都有罪,何况构天。”

柱伟夫妻闭门日哭,哭得眼胞肿起,大过鸡(音在)。徐氏怨曰:“我估修善有报,谁料无功。早知赈济构天,我自一钱不出。今既家财大破,子又俱亡,何以为生囗不如一死。”夫妻想寻短见。

究竟其中委曲,死亦难明。闻人话话得仙来,方能知得因果。于是扫洁厅堂,焚香净几,烧符念咒,礼拜当空。来得一位观音大士,童子扶乩。此童素不识字,乩字挥洒如飞,写来明明白白。其文曰:“王柱伟唔怪得你伤心,唔怪得怒气。你知先父之夙世原因乎囗”柱伟跪禀曰:“不知。”乩曰:“你父前生原尽孝悌,系做生理之人。有怜悯心,扶危救急,积成善果,今世应享丰财。无奈一转今生,忘却本来面目,贪财重利,刻薄成家。怨气上冲,天神震怒。分发九魔下降,托生你家。九魔者,天上之扫把星,人间之败家精也。你父所积者,好多产业,其实好多冤业。你所生者,望其为兴家肖子,其实俱是亡家贼子。将来长大,赌荡花消,奸淫邪盗,种种献丑,玷辱门风,以报你父一生阴谋暗算之罪。岂料你夫妻发念,大结善缘,动地惊天,救人数万。上帝将九魔收回,天上赐过五个好仔,另有两个文星降世,显你门庭,大享荣华,拭开人眼。你不须苦恼,且放心怀,因果原由一言剖白。”话完,大士回去矣。

济饥只望大荣昌,岂料翻成一扫光。

为祖不修殃后代,诸孙俱是大魔王。

王柱伟闻言,方知明白。

自后,夫妻相劝,尽解愁怀。不及八年,复生五子。长大读书,亦皆入学。第三仔所生两孙,长孙叫做王以衔,次孙叫做王以钅吾。教以读书,少年入学,及至考等,遇一个学院大人,叫做窦东皋,来湖州考道试。在明伦堂讲书,讲大学。首卷“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个一章书,讲得极有精义。

当时数百秀才在此共听,亦作平常,惟王以衔两兄弟听到入心,以为至精至妙,胜过高头讲书解法百倍。

二十余岁,两兄弟同科中举。上京会试,是年,系乾隆六十年乙卯科,又遇窦东皋做大总裁。会试头场,首题出“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这谓民之父母。”共三句。以衔两兄弟,作得极好,意义精微,文章中试官,合了窦东皋之意。开榜看来,王以钅吾中了第一名会元,王以衔中了第二名进士。

当日听书在学宫,会元题目在其中。

作来喜合宗师眼,方信文通运亦通。

当时各举人有不能中得者,造起是非,话天下口甘多大非凡不少,何以第一第二俱系亻巨两兄弟中呢囗况文字意思与高头讲章微有不合,似不公道。各有浮言。

当时和王申做奸宰相,素与窦东皋不睦,时时想阴谋害他。刚遇会试,各众浮言,遂具本章奏之。皇上话:窦东皋今科会试所取第一第二名进士系同胞兄弟,文章不甚精工,此中必有徇情,应交礼部议处。皇上准其所奏。礼部议窦东皋罚俸降级,第一名会元赶逐归家,不准殿试。和王申有一个西宾,教其公子之先生也,亦中进士。去拜见和王申曰:“迟日殿试,未知作得好丑。如何惟望相公另眼相看。提高后手荐拔之恩,同于天地矣。”和王申曰:“翰林三及第。我与圣上做主意。但名字弥封,不知谁是先生之卷。此处难以着。方须用淡墨写卷,作为暗号。我自然有关照也。”既殿试后,和王申取卷本看,忽然执得一个淡墨卷,看过亦好文章,和王申喜曰:“此必西宾之卷也,我自有讲法。”遂对圣上曰:“此卷文章极好,可以中得状元,望我主准奏。”上曰:“文章虽佳,但嫌墨色太淡。”和王申曰:“正在墨淡能写得好字,方称老二,中亻巨第一值得无疑。”上曰:“卿家话可中则中之而已。”遂取为榜首。剥开榜,唱名曰:“第一名状元系王以衔。”

状元想中与西宾,淡墨为凭事有因。

用尽巧言施尽计,谁知第一属他人。

圣上发怒,话和王申曰:“卿家,你话窦东皋唔识文章,中错王以衔兄弟。何以你又取得亻巨中状元呢囗平地风波,多生议论,总系卿家糊涂之过。”骂得和王申满面通红,羞惭无地。和王申暗地叹曰:“乜口甘古怪呢囗本来一个淡墨卷,为何又多一个来囗真真不可解也。”谁知王以衔殿试之日,想起细佬被逐归家,大总裁因我降级,功名两字,水淡心灰,就系点得翰林,不外如是。故此墨都懒磨,顺笔写去,遇着和王申以为西宾之卷,尽力吹嘘,以至大魁天下。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也。

圣上准窦东皋复回原职,着王以钅吾第二科来京殿试。以钅吾迟一科,亦点翰林。以衔官至尚书,以钅吾亦官显职。在王柱伟之父当日所为,多不合众,必有暗地笑之而骂之者。而彼则曰:“盛月新,财源滚滚。”未尝不曰:“你笑即管笑,你骂即管骂,你不妨学吓亻巨口甘样本事,口甘样发财呀!”俗人唔明有等,又话真咯学亻巨,都唔错。任你至忠直、至慈祥,好之又有亻巨口甘多钱,又有亻巨口甘大福。买田买地,生子生孙,似乎天亦要顺其心而就其计也。若谓阴谋暗算定必发财,何以世上好多周身八宝计多过米,晓做光棍,晓谋害人,日捞日缩,到底攸然贫困也囗若话唔奸顽,难挽得钱驶,何以世上好多愚愚直直、忠厚至诚,小有人请亻巨打工,亦有人出本与亻巨做生意,而且不知不觉又发财矣囗做个样就个样矣,今王公之财发十万也。非因刻薄而得,实因修福而来也。刻薄要发财,忠厚亦要发财,非因忠厚发少的,而刻薄发多的也。天以财十万报你前生之善,而你好刻薄,又留后世之殃。所谓祖公个世唔修,留到子孙个世折堕矣。王柱伟年少而生九子,共以好命称之,岂知其收债鬼也。及后大积阴功,救人无数,其仔即见快高长大,无病无灾,岂料风扫瓜棚,尽行倾跌,一个二个倒地无存。无怪王柱伟之心伤,即旁人亦有不服矣。假使王柱伟对人曰:“我九个仔死干净,将来生过几个好仔,要孙中会元状。”无人必笑之而不信矣。总之,前生、后生,自己亦不能知而记,或凶或吉,鬼神亦未必显而言。而以眼前顺境,信前生定有修行。现在奸心,断将来无好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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