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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纪事三

金刚经鸠异元和初汉州孔目典陈昭因患见一人

着黄衣至囗前云赵判官唤尔昭问所因云至自冥

间刘辟与窦悬对事要君为证昭即留坐逡巡又有

一人手持一物如球胞前吏怪其迟答之曰缘此候

屠行开因笑谓昭曰君勿惧取生人气须得猪胞君

可面东侧卧昭依其言不觉已随二吏行路甚平可

十余里至一城大如府城甲士守门焉及入见一人

怒容可骇即赵判官也语云刘辟收东川窦悬捕牛

四十七头送梓州称准辟判杀辟又云先无牒君为

孔目典合知是实未及对隔壁闻窦悬呼陈昭好在

及问兄弟妻子存亡昭即欲参见冥吏云窦使君形

容极恶不欲相见昭乃具说杀牛实奉刘尚书委曲

非牒也纸是麻面见在汉州某司房架即令吏领昭

至汉州取之门馆扃锁乃于节窍中出入委曲至辟

乃无言赵语昭尔自有过知否窦悬所杀牛尔取一

牛头昭未及对赵曰此不同人间不可抵假须臾见

一卒挈牛头而至昭即恐惧求救赵令检格合决一

百考五十日因谓昭曰尔有何功德昭即自陈设若

干人斋画某像赵云此来生缘尔昭又言曾于表兄

家转金刚经赵曰可合掌请昭依言有顷见黄经

箱自天而下住昭前昭取视即表兄所借本也有烧

处尚在又令合掌其经即灭赵曰此足以免便放回

复令昭往一司曰生禄检其修短吏报云昭本名钊

是金傍刀至某年改为昭更得十八年昭闻惆怅赵

笑曰十八年大得作乐事何不悦乎乃令吏送昭至

半道见一马当路吏云此尔本属可乘此即骑乃活

死已一日半矣

元怪录元和中饶州刺史齐推女适陇西李某李举

进士妻方娠留州宅至临月迁至后东阁中其夕女

梦丈夫衣冠甚伟瞋目按剑叱之曰此屋岂是汝腥

秽之所乎亟移去不然且及祸明日告推推素刚烈

曰吾忝土地主是何妖孽能侵耶数日女诞育忽见

所梦者即其囗帐乱殴之有顷耳目鼻皆流血而卒

父母伤痛女冤横追悔不及遣遽告其夫俟至而归

葬于李族遂于郡之西北十数里官道权瘗之李生

在京师下第将归闻丧而往比至饶州妻卒已半年

矣李亦粗知其死不得其终悼恨既深思为冥雪至

近郭日晚忽于旷野见一女形状服饰似非村妇李

即心动驻马谛视之乃映草树而没李下马就之至

则真其妻也相见悲泣妻曰且无涕泣幸可复生俟

君之来亦已久矣大人刚正不信鬼神身是妇女不

能自诉今日相见事机校迟李曰为之奈何女曰从

此直西五里鄱亭村有一老人姓田方教授村儿此

九华洞中仙官也人莫之知君能至心往求或冀谐

遂李乃径访田先生见之乃膝行而前再拜称曰下

界凡贱敢谒大仙时老人方与村童授经见李惊避

曰衰朽穷骨旦暮溘然郎君安有此说李再拜叩头

不已老人益难之自日宴至于夜分终不敢就坐拱

立于前老人俯首良久曰足下诚恳如是吾亦何所

隐焉李生即顿首流涕具云妻枉状老人曰吾知之

久矣但不蚤申诉今屋宅已败理之不及吾向拒公

盖未有计耳然试为足下作一处置乃起从北出可

行百步余止于桑林长啸倏忽见一大府署殿宇环

合仪卫森然拟于王者田先生衣紫帔据案而坐左

右解官等列侍俄传教囗地界须臾十数部各拥百

余骑前后奔驰而至其帅皆长丈余眉目魁岸罗列

于门屏之外整衣冠意绪仓皇相问今有何事须臾

谒者通地界庐山神江渎神彭蠡神等皆趣入田先

生问曰比者此州刺史女因产为暴鬼所杀事甚冤

滥尔等知否皆俯伏应曰然又问何故不为申理又

皆对曰狱讼须有其主此不见人诉无以发擿有问

知贼姓名否有人对曰是西汉鄱阳王吴芮今刺史

宅是芮昔时所居至今犹恃雄豪侵占土地往往肆

其暴虐人无奈何田先生曰即追来俄顷缚吴芮至

先生诘之不伏乃命追阿齐良久见李妻与吴芮庭

辩食顷吴芮理屈乃曰当是产后虚弱见某惊怖自

绝非故杀田先生曰杀人以梃与刃有以异乎遂令

执送天曹回谓速检李氏寿命几何顷之吏云本算

更合寿三十二年生四男三女先生谓群官曰李氏

寿筭长若不再生议无厌伏公等所见何如有一老

吏前启曰东晋邺下有一人横死正与此事相当前

使葛真君断以具魂作本身却归生路饮食言语嗜

欲追游一切无异但知寿终不见形质耳田先生曰

何谓具魂吏曰生人三魂七魄死则散离本无所依

今收合为一体以续弦胶涂之大王当衙发遣放回

则与本身同矣田先生曰善顾谓李妻曰作此处置

可乎李妻曰幸甚俄见一吏别领七八女人来与李

妻一类即推而合之有一人持一器药状似稀饧即

于李妻身涂之李氏妻如空中坠地初甚迷闷天明

尽失夜来所见唯田先生及李氏夫妻三人共在桑

林中田先生谓李生曰相为极力且喜事成便可领

归见其亲族但言再生慎无他说吾亦从此逝矣李

遂同归至州一家惊疑不为之信久之乃知实生人

也自尔生子数人其亲表之中颇有知者云他无所

异但举止轻便异于常人耳

金刚经鸠异元和三年贼李同捷阻兵沧景帝命刘

佑统齐德军讨之初围德州城城坚不拔翌日又攻

之自卯至未十伤八九竟不能拔时有齐州衙内八

将官健儿王忠干博野人常念金刚经积二十余年

日数不阙其日忠干上飞梯将及堞身中箭如猬为

櫐木击落同火卒拽出羊马城外置之水濠里岸佑

以暮夜命抽军其时城下矢落如雨同火人忙忘

取忠干尸忠干既死梦至荒野遇大河欲渡无因仰

天大哭忽闻人语声忠干见一人长丈余疑其神人

因求指营路其人云尔莫怕我令尔得渡此河忠干

拜之头低未举神人把腰掷之空中久方着地忽如

梦觉闻贼城上交二更初不记过水亦不知疮囗手

扪面血涂眉睫方知伤损乃举身强行百余步却倒

复见向人持刀叱曰起起忠干惊惧遂走一里余坐

歇方闻本军喝号声遂及本营访同火卒方知身死

在水濠里即梦中所过河也忠干见在齐德军

芝田录元和间有崔生者前婚萧氏育一儿卒后婚

郑氏萧卒十二年托梦于子曰吾已得却生于阳间

为吾告汝母能发吾丘乎子虽梦不能言后三日又

梦如此子终不能言郑氏有贤德萧乃下语于老家

人云为吾报郑夫人速出我更两日即不及矣老家

人叫曰娘子却活也夫人卜之曰无生象即罢来日

家人又曰娘子却活也郑夫人再占卜之曰有生象

即开坟果活动矣舁归郑夫人以粥饮之气通能言

具说幽途知抚育贤德之恩又说初有一龟环绕某

遗骸而去数日又来环绕将去复来啮某足指则知

前卜无生象者龟止环绕而已后云有生象者是龟

咬足指也萧氏与郑氏为姊妹共居情若骨肉得十

年而终

知命录吴全素苏州人举孝廉五上不第元和十二

年寓居长安永兴里十二月十三日夜既卧见二人

白衣执简若贡院引榜来召者全素曰礼闱引试分

甲有期何烦夜引使者固邀不得已而下囗随行不

觉过子城出开远门二百步正北行有路阔二尺已

来此外尽是深泥见丈夫妇人捽之者拽倒者枷杻

者锁身者连裾者僧者道者囊盛其头者面缚者散

驱行者数百辈皆行泥中独全素行平路约数里入

城郭见官府同列者千余人军吏佩刀者分部其人

率五十人为一引引过全素在第三引中其正衙有

大殿当中设囗儿一人衣绯而坐左右立吏数十人

衙吏点名便判付司狱者付硙狱者付矿狱者付汤

狱者付火狱者付案者闻其付狱者方悟身死见四

十九人皆点付讫独全素在因问其人曰当衙者何

官曰判官也遂诉曰全素忝履儒道年禄未终不合

死判官曰冥官案牍一一分明据籍帖追岂合妄诉

全素曰审知年命未尽今请对验命籍乃命取吴郡

户籍到验得吴全素元和十三年明经出身其后三

年衣食亦无官禄判官曰人世三年纔同瞬息且无

荣禄何必却回既去即来徒烦案牍全素曰辞亲五

载得归即荣何况成名尚余三载伏乞哀察判官曰

任归仍诫引者曰此人命薄宜令速去稍似迟延即

突明矣引者受命即与同行出门外羡而泣者不可

胜纪既出其城不复见泥矣复至开远门二吏谓全

素曰君命甚薄突明即归不得见判官之命乎我皆

贫各惠钱五十万即无虑矣全素曰远客又贫如何

可致吏曰从母之夫居宣阳为户部吏者甚富一言

可致也既同诣其家二人不肯上囗令全素入告其

家方食煎饼全素至灯前拱曰阿姨万福不应又曰

姨夫安和又不应乃以手笼灯满堂皆暗姨夫曰何

不抛少物夜食香物鬼神便合恼人全素既憾其不

应又目为鬼神意颇忿之青衣有执食者其面正当

因以手掌之应手而倒家人竞来拔发喷水呼唤良

久方寤全素既言情不得下囗问二吏吏曰固然君

未还生非鬼而何鬼语而人不闻笼灯行掌诚足以

骇之曰然则何以言事曰以吾唾涂人大门一家睡

涂人中门门内人睡涂堂门满堂人睡可以手承吾

唾而涂之全素掬手二吏交唾逡巡掬手以涂堂门

纔毕满堂欠伸促去食器遂入寝二吏曰君入去囗

三尺立言之慎勿近囗以手摇动则魇不寤矣全素

依其言言之其姨惊起泣谓夫曰全素晚来归宿何

忽致死今者见梦求钱言有所遗如何其夫曰忧念

外甥偶为热梦何足遽信又寝又梦惊起而泣求纸

干柜适有二百幅乃令遽剪焚之火绝则千缗宛然

在地矣二吏曰钱数多某固不能胜而君之力生人

之力也可以尽举请负以致寄之全素初以为难试

以两手上承自肩挑之巍巍然极高其实甚轻乃引

行寄介公庙主人者紫衣腰金敕吏受之寄毕二吏

曰君之还生必矣且思便归亦欲有所见耶今欲取

一人送之受生能略观否全素曰固所愿也乃相引

入西市绢行南尽人家灯火荧煌呜呜而泣数僧当

门读经香烟满户二吏不敢近乃从堂后檐上计当

寝囗有抽瓦折椽开一大穴穴中下视一老人气息

奄然相向而泣者周其囗一吏出怀中绳大如指长

二丈余令全素安坐执之一头垂于穴中诫全素曰

吾寻取彼人来人来当掣绳遂出绳下之而以右手

捽老人左手掣绳全素遽掣出之拽于堂前以绳缚

囚二吏更荷而出相顾曰何处有屠案最大其一曰

布政坊十字街南王家案最大相与往焉既到投老

人于案上脱衣缠身更上推扑老人曰苦其声感人

全素曰有罪当刑此亦非法若无罪责何以苦之二

吏曰讶君之问何迟也凡人有善功清德合生天堂

者仙堂彩云霓旌鹤驾来迎也某何以见之若有重

罪及秽恶合堕地狱牛头奇鬼铁叉枷杻来取某又

何以见之此老人无生天之福又无入地狱之罪虽

能修身未离尘垢但洁其身静无瑕秽既舍此身只

合更受男子之身当其上计之时其母已孕此命既

尽彼命合生今若不团扑令彼妇人何以能产又尽

力揉扑实觉渐小须臾其形纔如拳大百骸九窍莫

不依然于是依依提行逾子城大胜业坊西南下东

面第二曲北壁入第一家其家复有灯火言语切切

沙门三人当读八阳经因此不敢逼直上囗见堂

门斜掩一吏执老人投于堂中纔似到囗新子已啼

矣二吏曰事毕矣送君去又偕入永兴里旅舍到寝

房房内尚黑略无所见二吏自后乃推全素大呼曰

吴全素若失足而坠既苏头眩苦良久方定而街鼓

动姨夫者自宣阳走马来则已苏矣其仆不知觉也

乘肩舆憩于宣阳数日复故再由子城入胜业生男

之家历历在眼自以明经中第不足为荣思速侍亲

卜得行日或头眩不果去或骡来脚损或雨雪连日

或亲故往来因循之间遂逼试日入场而过不复以

旧日之望为意俄而成名笑别长安而去乃知命当

有成弃之不可时苟未会躁亦何为举此一端足可

以诫其知进而不知退者

定命录长安里巷说朱泚乱时李太尉军中有一卒

为乱兵所刃身颈异处凡七日忽不知其然而自起

但觉颅骨稍哽咽喉强于昔时而受刃处痒甚行步

无所苦扶杖而归本家妻儿异之讯其事具说其所

以体与颈分之时全不悟其害亦无心记忆家乡忽

为人驱入城门被引随兵死数千计至东面有大局

署见绿衣长吏囗几点籍姓名而过次呼其人便云

不合来乃呵责极切左右逐出令还见冥司一人髡

桑木如臂大其状若浮沤钉牵其人头身断处如令

勘合则以桑木钉自脑钉入喉俄而便觉再见日月

不甚痛楚妻儿因是披顶发而观则见隆高处一寸

已上都非寻常皮里桑木黄文存焉人或为之粉黛

元和中温会有宗人守清为邠镇之权将忽话此事

守清便呼之前出乃云是其麾下甲马士耿皓今已

七十余膂力犹可支数夫会因是亲睹其异

金刚经鸠异江陵开元寺般若院僧法正日持金刚

经三七遍长庆初得病卒至冥司见若王者问师生

平作何功德答曰常念金刚经乃揖上殿令登绣坐

念经七遍侍卫悉合掌阶下拷掠论对皆停息而听

念毕后遣一吏引还王下阶送云上人更得三十年

在人间勿废读诵因随吏行数十里至一大坑吏因

临坑自后推之若陨空焉死已七日唯面不冷法正

今尚在年八十余荆州僧常靖亲见其事

酉阳杂俎太和五年复州医人王超善用针病无不

瘥于午忽无病死经宿而苏言始梦至一处城壁台

殿如王者居见一人卧召前袒视左膊有肿大如杯

令超治之即为针出脓升余顾黄衣吏曰可领毕也

超随入一门门署曰毕院庭中有人眼数千聚成山

视肉迭瞬明灭黄衣曰此即毕也俄有二人形甚奇

伟分处左右鼓巨箑吹激眼聚扇而起或飞或走或

为人者顷刻而尽超访其故黄衣吏曰有生之类先

死而毕言次忽活

金刚经鸠异太和五年汉州什邡县百姓王翰常在

市日逐小利忽暴卒经三日却活云冥中有十六人

同被追十五人散配他处翰独至一司见一青衫少

年称是己侄为冥官厅子遂引见推典又云是己兄

貌皆不相类其兄语云有冤牛一头诉尔烧畬枉烧

杀之尔又曾卖竹与杀狗人作箜篌杀狗两头狗亦

诉尔尔今名未系死籍犹可以免为作何功德翰欲

为设斋及写法华经金光明经皆曰不可乃请曰持

金刚经日七遍与之其兄喜曰足矣及活遂舍业出

家今在什邡县

太和七年冬给事中李公石为太原行军司马孔目

官高涉因宿使院至冬冬鼓起时诣邻房忽遇一人

长六尺余呼曰行军唤尔涉遂行行稍迟其人自后

拓之不觉向北约行数十里至野外渐入一谷底后

上一山至顶四望邑屋尽眼下至一曹司所追者呼

云追高涉到其中人多衣朱绿当案者似崔行信郎

中判云付司对复引出至一处数百人露坐与猪羊

杂处领至一人前乃涉妹婿杜则也逆谓涉曰君初

得书手时作新人局遣买羊四口记得否今被相责

备尝苦毒涉遽云尔时祇使市肉非羊也则遂无言

因见羊人立啮则逡巡被领他去倏忽又见一处露

架方梁梁上钉大铁环有数百人皆持刀以绳系人

头牵入环中刳剔之涉惧走出但念金刚经倏忽逢

旧相识杨演云李尚书时杖杀贼李英道为劫贼事

已于诸处受生三十年今却诉前事君常记得无涉

辞以年幼不省又遇旧典段怡先与涉为义兄弟逢

涉云先念金刚经莫废忘否向来所见未是极苦处

勉树善业今得还乃经之力因送至家如梦死已经

宿向所拓处数日青肿

元怪录崔绍者博陵王元暐曾孙其大父武尝从事

于桂林其父直元和初亦从事于南海常假郡符于

端州直处官清苦不蓄羡财给家之外悉拯亲故在

郡岁余因得风疾退卧客舍伏枕累年居素贫无何

寝疾复久身谢之日家徒索然繇是眷属辈不克北

归绍遂孜孜履善不堕素业南越会府有摄官承乏

之利济沦落羁滞衣冠绍迫于冻馁常屈至于此贾

继宗外表兄夏侯氏之子则绍之子婿因缘还往颇

熟其家太和六年贾继宗自琼州招讨使改换康州

牧因举请绍为掾属康之附郭县曰端溪端溪假尉

陇西李彧则前大理评事景休之犹子绍与彧锡类

之情素颇友洽崔李之居复隅落相近彧之家畜一

女猫常往来绍家捕鼠南土风俗恶他舍之猫产子

其家以为大不祥彧之猫产二子于绍家绍甚恶之

因命家童絷三猫于筐策加之以石复以绳固筐口

投之于江是后不累月绍丁所出荥阳郑氏之丧解

职居且苦贫孤孀数辈饘粥之费晨暮不充遂薄游

羊城之郡丐于亲故太和八年五月八日发康州官

舍历抵海隅诸郡至其年九月十六日达雷州绍家

常事一字天王已两世矣雷州舍于客馆中其月二

十四日忽得热疾一夕遂重二日遂殛将殛之际忽

见二人焉一人衣黄一人衣皂手执文帖云奉王命

追公绍初拒之云平生履善不省为恶今有何事被

此追呼二使人大怒曰公杀无辜三人冤家上诉奉

天符下降令按劾公方当与冤家对命奈何犹敢称

屈违拒王命遂展帖示绍见文字分明但不许细读

耳绍颇畏詟不知所裁顷刻间见一神人来二使者

俯伏礼敬神谓绍曰尔识我否绍曰不识神曰我一

字天王也常为尔家供养久矣每思以报之今知尔

有难故来相救绍拜伏求救天王曰尔但共我行必

无忧患王遂行绍次之二使者押绍之后通衢广陌

杳不可知际行五十里许天王问绍尔莫困否绍对

曰亦不甚困犹可支持三二十里天王曰欲到矣逡

巡遥见一城门墙高数十仞门楼甚大有二神守之

其神见天王侧立敬惧更行五里又见一城门四神

守之其神见天王之礼亦如第一门又行三里许复

有一城门其门关闭天王谓绍曰尔且立于此待我

先入天王遂乘空而过食顷闻摇囗之声城门洞开

见十神人天王亦在其间神人色甚忧惧更行一里

又见一城门有八街街极广阔街两边有杂树不识

其名目有神人甚多不知数皆罗立于树下八街之

中有一街最大街西而行又有一城门门两边各有

数十间楼并垂帘街衢人物颇众车轝合杂朱紫缤

纷亦有乘马者亦有乘驴者一似人间模样此门无

神看守更一门尽是高楼不记间数珠帘翠幕眩惑

人目楼上悉是妇人更无丈夫衣服鲜明装饰新异

穷极奢丽非人寰所睹其门有朱旗银泥画旗旗数

甚多亦有着紫人数百天王立绍于门外便自入去

使者遂领绍到一厅使者先领见王判官既至厅前

见王判官着绿降阶相见情礼甚厚而答绍拜兼通

寒暄问第行延升阶与坐命煮茶良久顾绍曰公尚

未生绍初不晓其言心甚疑惧判官云阴司讳死所

以换死为生催茶茶到判官云勿吃此非人间茶逡

巡有着黄人提一瓶茶来云此是阳间茶绍可吃矣

绍吃三囗讫判官则领绍见大王手中把一纸文书

亦不通入大王正对一字天王坐天王向大王云祇

为此人来大王曰有冤家上诉手虽不杀口中处分

令杀于江中天王令唤崔绍冤家有紫衣十余人齐

唱喏走出顷刻间有一人着紫襕衫执牙笏下有一

纸状领一妇人来兼领二子皆人身而猫首妇人着

惨裙黄衫子一女子亦然一男子亦然着皂衫三冤

家号泣不已称崔绍非理相害天王向绍言速开口

与功德绍忙惧之中都忘人间经佛名目唯记得佛

顶尊胜经遂发愿各与写经一卷言讫便不见妇人

等大王及一字天王遂令绍升阶与坐绍拜谢大王

王答拜绍谦让曰凡夫小生冤家陈诉罪当不赦敢

望生回大王尊重如是答拜绍实所不安大王曰公

事已毕即还生路存殁殊途固不合受拜大王问绍

公是谁家子弟绍具以房族答之大王曰此若然者

与公是亲家总是人间马仆射绍即起申叙马仆射

犹子磻夫则绍之妹夫大王问磻夫安在绍曰阔别

已久知家寄杭州大王又曰莫怪此来奉天符令勘

今则却还人道便回顾王判官云崔子停止何处判

官曰便在某厅中安置天王云甚好绍复咨启大王

大王在生名德至重官位极崇则合却归人天为贵

人身何得在阴司职大王笑曰此官职至不易得先

是杜司徒任此职总滥蒙司徒知爱举以自代所以

得处此位岂容易致哉绍复问曰司徒替何人曰替

李若初若初性严寡恕所以上帝不遣久处此杜公

替之绍又曰无因得一至此更欲咨问大王绍闻冥

司有世人生籍绍不才兼本抱疾不敢望人间官职

然顾有亲故愿一知之不知可否曰他人则不可得

见缘与公是亲情特为致之大王顾谓王判官曰从

许一见之切须诫约不得令漏泄漏泄之则终身喑

哑又曰不知绍先父在此复以受生大王曰见在此

充职绍涕泣曰愿一拜觐不知可否王曰亡殁多年

不得相见绍起辞大王其一字天王送绍到王判官

厅中铺陈赡给一似人间判官遂引绍到一瓦廊下

廊下又有一楼便引绍入门满壁悉是金榜银榜备

列人间贵人姓名将相二色名列金榜将相以下悉

列银榜更有长铁榜列州县府僚属姓名所见三榜

之人悉是在世人若谢世者则随所落籍王判官谓

绍曰见之则可慎勿向世间说榜上人官职已在位

者犹可言之未当位者不可漏泄当犯大王向来之

诫世人能行好心必受善报其阴司诛责恶心人颇

甚绍在王判官厅中停止三日旦暮严打警鼓数百

回唯不吹角而已绍问判官曰冥司诸事一切尽似

人间惟空鼓而无角不知何谓判官曰夫角声者象

龙吟也龙者金精也金精者阳之精也阴府者至阴

之司所以至阴之所不欲闻至阳之声绍又问判官

曰闻阴司有地狱不知何在判官曰地狱名目不少

去此不远罪人随业轻重而入之又问此处城池人

物何盛如是判官曰此王城也何得怪盛绍又问王

城之人如海岂得俱无罪而不入地狱耶判官曰得

处王城者是业轻之人不合入地狱候有生关则随

分高下各得受生又康州流人宋州院官田洪评事

流到州二年与绍邻居绍洪复累世通旧情爱颇洽

绍发康州之日评事犹甚康宁去后半月染疾而卒

绍未回都不知之及追到冥司已见田生在彼田崔

相见彼此涕泣田谓绍曰洪别公后来未经旬日身

已谢世矣不知公何事忽然到此绍曰被大王追勘

少事事亦寻了即得放回洪曰有少情事切敢奉托

洪本无子养外孙郑氏之子为儿已唤致得身名年

六十方自有一子今被冥司责以夺他人之嗣以异

姓承家既自有子又不令外孙归本族见为此事被

勘劾颇甚令公却回望为洪百计致一书与洪儿子

速令郑氏子归本宗又与洪传语康州贾使君洪垂

尽之年窜逐远地主人情厚每事相依及身殁之后

又发遣小儿北归使遗体归葬本土眷属免滞荒陬

虽仁者用心固合如是在洪浅劣何以当之但荷恩

于重泉恨无力报言讫二人恸哭而别居三日王判

官曰归可矣不可久处于此一字天王与绍欲回大

王出送天王行李颇盛道引骑从阗塞街衢天王乘

一小山自行大王处分与绍马骑尽诸城门大王下

马拜别天王坐山不下然从绍相别绍跪拜大王亦

还拜讫大王便回绍与天王自归行至半路见四人

皆人身而鱼首着惨绿衫把笏衫上微有血污临一

峻坑立泣拜请绍曰性命危急欲堕此坑非公不能

相活绍曰仆何力以救公四人曰公但许诺则得绍

曰灼然得四人拜谢又云性命已蒙君放讫更欲起

难发之口有无厌之求公莫怪否绍曰但力及者尽

力而应之曰四人共就公乞一部金光明经则得度

脱罪身矣绍复许言毕四人皆不见却回至雷州客

馆见本身偃卧于囗以被蒙覆手足天王曰此则公

身也但徐徐入之莫惧如天王言入本身便活及苏

问家人辈死已七日矣唯心及口鼻微暖苏后一日

许犹依稀见天王在眼前又见阶前有一木盆盆中

以水养四鲤鱼绍问此是何鱼家人曰本买充厨膳

以郎君疾殛不及修理绍曰得非临坑四人乎遂命

投之于陂池中兼发愿与写金光明经一部

酉阳杂俎武宗元年全州军事典邓俨先死数年其

案下书手蒋古者忽心痛暴卒如有人捉至一曹司

见邓俨喜曰我主张甚重藉尔录数百幅书也蒋见

堆案绕壁皆涅楮朱书乃绐曰近损右臂不能搦管

有一人谓邓既不能书令可还蒋草草被遣还陨一

坑中而觉因病右手遂废

宣室志通州有王居士者有道术会昌中刺史郑君

有幼女甚念之而自幼疾若神魂不足者郑君因请

居士居士曰此女非疾乃生魂未归其身郑君讯其

事居士曰某县令某者即此女前身也当死数岁矣

以平生为善以幽冥佑之得过期令年九十余矣令

殁之日此女当愈郑君急发人驰访之其令果九十

余矣后月其女忽若醉寤疾愈郑君又使往验令果

以女疾愈之日无疾卒

元怪录洺州刺史卢顼表姨常畜一猧子名花子每

加念焉一旦而失为人所毙后数月卢氏忽亡冥间

见判官姓李乃谓曰夫人天命将尽有人切论当得

重生一十二年拜谢而出行长衢中逢大宅有丽人

侍婢十余人将游门屏使人呼夫人入谓曰夫人相

识耶曰不省也丽人曰某即花子也平生蒙不以兽

畜之贱常加育养某今为李判官别室昨所嘱夫人

者即某也冥司不广其请只加一纪某潜以改十二

年为二十二以报存育之恩有顷李至伏愿白之本

名无为夫人之号恳将力祈李逡巡而至至别坐语

笑丽人首以改年之事白李李将让之对曰妾平生

受恩以此申报万不获一料必无难之李欣然谓曰

事则匪易感言请之切遂许之临将别谓夫人曰请

收余骸为瘗埋之骸在履信坊街之北墙委粪之中

夫人既苏验而果在遂以子礼葬之后申谢于梦寐

之间后二十年夫人乃亡

宣室志右常侍杨潜尝自尚书郎出刺西河郡时属

县平遥有乡吏张汶者无疾暴卒数日而寤初汶见

亡兄来诣其门汶甚惊因谓曰吾兄非鬼耶何为而

来兄泣曰我自去人间常常属念亲友若瞽者不忘

视也思平生欢岂可得乎今冥官使我得归而省汝

汶曰冥官为谁曰地府之官权位甚尊吾今为其吏

往往奉使至里中比以幽明异路不可诣汝之门今

冥官召汝汝可疾赴汶惧辞之不可牵汶袂而去行

数十里路曛黑不可辨但闻车马驰逐人物喧语亦

闻其妻子兄弟呼者哭者皆曰且议丧具汶但与兄

俱进莫知道途之几何因自念我今死矣然常闻人

死当尽见亲友之殁者今我即呼之安知其不可哉

汶有表弟武季伦者卒且数年与汶善即呼之果闻

季伦应曰诺既而俱悲泣汶因谓曰今弟之居为何

所也何为曛黑如是季伦曰冥途幽晦无日月之光

故也又曰恨不可尽今将去矣汶曰今何往季伦曰

吾平生时积罪万状自委身冥途日以戮辱向闻兄

之语故来与兄言今不可留又悲泣久之遂别呼亲

族中亡殁者数十咸如季伦应呼而至多言身被涂

炭词甚凄咽汶虽前去亦不知将止何所但常闻妻

子兄弟号哭及语音历然在左右因遍呼其名则如

不闻焉久之有一人厉呼曰平遥县吏张汶汶既应

曰诺又有一人责怒汶问平生之过有几汶固拒之

于是命案掾出汶之籍顷闻案掾称曰张汶未死愿

遣之冥官怒曰汶未当死何召之掾曰张汶兄今为

此吏向者许久处冥途为役且甚请以弟代虽未允

其请今自召至此冥官怒其兄曰何为自召生人不

顾吾法即命囚之而遣汶归汶谢而出遂独行以道

路曛晦惶惑且甚俄顷忽见一烛在数十里外光影

极微汶喜曰此烛将非人居乎驰走望影而去可行

百余里方觉其影稍近迫而就之乃见己身偃卧于

榻其室有烛果汶见者自是寤汶即以冥中所闻妻

子兄弟号哭及议丧具讯其家无一异者

陈蔡间有民竹季贞卒十余年矣后里人赵子和亦

卒数日忽寤即起驰出门其妻子惊前讯之子和曰

我竹季贞也安识汝今将归吾家既而语音非子和

矣妻子遂随之至季贞家见子和来以为狂疾骂而

逐之子和曰我竹季贞卒十一年今乃归何拒我耶

其家聆其语果季贞也验其事又季贞也妻子俱骇

异请之季贞曰我自去人世迨今且一纪居冥途中

思还省妻孥不一日忘然冥间每三十年即一逝者

再生使言罪福昨者吾所请案掾得以名闻冥官愿

为再生者既而冥官谓我曰汝宅舍坏久矣如何案

掾白曰季贞同里赵子和者卒数日愿假其尸与季

贞之魂冥官许之即遣使送我于赵氏之舍我故得

归因话平昔事历然可听妻子方信而纳之自是季

贞不食酒肉衣短粗衣行乞陈蔡汝郑间囗随以

修佛施贫饿者至今尚存

冥报记唐东北右监门兵曹参军郑师辩年未弱冠

暴死三日而苏自言初有数人见收将入官府大门

有见囚百余人皆重行北面立凡为六行其前行者

形状肥白好衣服如贵人复行渐瘦恶或着枷锁或

但去巾带偕行连袂严兵守之师辩至配入第三行

东头第三立亦巾带连袂辩忧惧专心念佛忽见平

生相识僧来入兵团内兵莫之止因至辩所谓曰生

平不修福今忽如何辩求请救僧曰吾今救汝得出

可持戒耶辩曰诺须臾吏引诸囚至官前以次诘问

寻于门外僧为授五戒用瓶水灌其额谓曰日西当

活又以黄帔一枚与辩曰披此至家置净处也仍示

归路辩披之而归至家脱帔置囗角上既而目开身

动家人惊散谓尸欲起唯母不去问曰汝活耶辩曰

日西当活辩时意疑日午问母母曰夜半方知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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