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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法語

長松茹退序

憨憨子。不知何許人。其應物之際。多出入乎孔老之樊。然終以釋氏為歇心之地。其所著書。曰茹退者。乃自貶。非暴耀也。夫何故。立言不難。難於明理。明理不難。難於治情。能以理治情。則理愈明。理愈明。則光大。故其所立之言。天下則之。鬼神尊而訶護之。憨憨子自知不能以理治情。以飲食不節而致病。病生復不畏死。猶妄著書。譬如牛馬。不能力耕致遠。枉費水草之餘。唯所退者存焉耳。名其書曰茹退。不亦宜乎。雖然迫而後應。與夫不扣而自鳴者。不可同日語也。潯陽有匡石子者。謂憨憨子曰。石兄來慈。搆長松館於此。有年數矣。徒廠然於青松白雲之閒。且岷江濤生。聲襍鐘梵。境不可謂不幽也。然未得高人勝士。擊無生之磬。震緣生之夢。則夢者終不覺矣。豈至人之存心乎哉。憨憨子愀然久之。曰敢不唯命乃長長松為牛馬焉。

長松茹退

諸法無生。何謂也。心不自心。由塵發知。塵不自塵。由心立塵。由塵發知。知果有哉。由心立塵。塵果有哉。心塵既無。誰為共者。若謂無因。烏有是處。吾以是知山河大地。本皆無生。謂有生者情計耳。非理也。故曰。以理治情。如春消冰。

千年暗室。一燈能明。一燈之明。微吹能冥。明暗果有常哉。如明暗有常。則能見明暗者非常矣。知此者可以反晝為夜。反夜為晝。而能晝能夜者。初無晝夜也。明暗無代謝。謂有代謝者。隨分別始至也。如分別不生。明暗何在。悲夫。明則能見。暗則不能見。是謂塵使識。若識能使塵。則明暗在此。而不在彼矣。故曰若能轉物。即同如來。

火性無我。寄於諸緣。外諸緣而覓火性。何異離波覓水者哉。火性既如此。彼六大獨不然乎。噫。道遠乎哉。觸事而真。聖遠乎哉。體之即神。今觸事不能真。體之不能神。葢分別性未亡也。無塵智亦未明也。

明暗生晝夜。晝夜生寒暑。寒暑生古今。脫離吾現前一念。彼皆如石女生兒。故曰。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又曰。覓心了不可得。雖然。了不可得而有。如無可得。則不可得者。曷能獨存哉。

如來藏中。不許有識。此古人之言也。吾則不然。眾人心中。不許有如來藏。夫何故。凡聖皆獨立故。譬如一指屈伸。正屈時。伸何所有。正伸時。屈何所有。一現前。一不現前。固不同。而全露指體。本無優劣。故曰。師子遊行。不帶伴侶。

空外無色。色外無空。空兮色兮。根情而有。外情而觀。則空色奚寄。故曰。情為化母。萬物皆子。母亡子隨。乃自然之勢也。或曰。有可情化。空豈能化。憨憨子曰。空待色有。色化空殞。此理之必然者也。子何獨疑。

道不生虗。則有形者。何所置之。人心不虗。則無窮之善。自何出焉。故曰。虗則能容。能容則大。大則無外。無外則獨立。而獨立者。在堯不加多。在紂不加少。然堯得之。紂失之也。

性變而為情。情變而為物。有能泝而上之。何物非性。五行相生。復能相克。天下好生而惡克。殊不知外生無克。外克無生。故達者。知生生克。聞死不惑。知克生生。聞生不盈。

出者有隱者之心。處者有出者之情。皆惑也。夫出而不決。為忠不徹。處而不果。是謂大惑。噫。大惑不除。雖處於幽巖深壑之閒。何異市朝。

見水不能渡者。以其無筏。見空不能蹈者。以其無翼。然筏與翼。皆屬於木。木生於土。由是而觀。是見土不能渡。不能蹈也。古之人有知於此者。故能不筏而浮滄海。不翼而履太空。

我不待我。而待於物。物不待物。而待於我。兩者相待。而物我亢然。故廣土地者。見物而忘我。略榮名者。見我而忘物。一忘。一不忘。何異俱不忘。唯俱忘者。可以役物我。

鳥能飛。魚能游。然微空水。則翼不可展。尾不能動。故野馬奔於遠郊。長風游於太虗。苟無肆足之地。容怒之天。則殆而已矣。故君子之處小人。若不能使之各得其所用而不棄。則君子聞道。奚益於世。

待欲熾。始乃治之。何異一杯之水。救積薪之火也。唯為之於未有。所謂未昏而我本明。未動而我本靜。慎之可耳。如明極則照生。靜窮即動起。照為昏媒。起為動引。故聖人預知此。乃設止觀之藥。治昏動之病。一朝病除藥廢。則向我本明本靜者。又不名明靜。乃曰。定慧者。葢不欲忘其復性之功也。

飲食男女。眾人皆欲。欲而能反者。終至於無欲。嘻。唯無欲者。可以勞天下。可以安天下。

身非我有。有之者愚也。破愚莫若智。智不徒生。必生於好學。學而能辨之。非智安至此。故曰。學非是道。然足以破愚。愚破智開。始可入道矣。

能病病者。病奚從生。以不能病病。我故病焉。然病之大者。莫若生心。心生則靡所不至矣。豈唯病哉。故曰。眼病乎色。耳病乎聲。心病乎我。唯忘我者。病無所病。可以藥天下之病。

松本無聲。風入濤生。銅本非鏡。鏡成生明。無情者。有情之待也。無聲者。亦有聲之待也。不明待明。明即不明。聲即無聲。情即無情。故曰有待。無待者。皆無自體唯自心建故。達心無我者。雖處吉凶之域。而吉凶不可得而惑。

無物不神。不神有心。心有而能無者。無豈能醉哉。無不能醉。有不能昧。可以顛倒天地。有無萬物。神耶。非神耶。

刻木為魚。魚腹空虗。以物擊之。聲出於無。無能出聲。無果無乎。聲從無出。聲果有乎。噫。舉一類諸。何物能愚。

有形至大者。莫若天地。無形至大者。莫若虗空。有道者。知彼二者皆自心影響。故見空不空。見形非形。

龍為鱗蟲之長。孰不賓焉。然長而有欲。則人可以豢之。豢之者犬豕也。今龍亦可豢之。豈真龍也哉。

介然有知。唯施是畏。此老氏之言耳。曹溪大鑑。則曰。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則又若有知不乖無知也。老乎。曹乎。同乎。異乎。吾不得而知。付之副墨之子。俟來者辨之。

今有百人焉。異口而同音。使聽之者疑若一人焉。嗟夫口異者。情之所感也。音同者。性之所出也。敢問性。對曰。音之前。心之初。唯無思者。可以契同耳。

世人見畫鳥以為非真。見飛鳥則以為真鳥也。殊不知人借五行為身。析而觀之。身則不有。何況有人。人既不有。則畫鳥飛鳥。獨能有哉。故曰。真待假有。假忘真隨忘。若然者。何真何假。

芻狗未陳。錦綉飾焉。既祭。牧竪踐焉。夫芻之為狗。芻不增多。狗復為芻。芻不減少。由是而觀。狗徒有名。實唯芻也。或者見芻則以為薪。見狗則以為畜。狗能防盜。薪能傳火。盜能殺人。火能燒山。一相因。萬相因。以至無窮。竟不可以知識知。故曰。一波纔動萬波隨。

學所以破愚也。今有人於此。不以學破愚。而以學周欲。即此而觀。則聖人設教。本在藥眾人之病。今藥生病。則聖人之技窮矣。故曰。醍醐成毒藥也。

豆在瓶中。春至則能萌芽。人在欲中。覺生則能夢除。故曰。有大覺而後知有大夢也。夫大夢者。併夢覺而言也。夢覺則夢除。覺覺則覺除。覺夢俱除。始名大覺焉。

莊周夢為蝴蝶。蝶夢為莊周。此就有心而言也。吾則曰。我夢為山河。山河夢為我。此該有心無心而言也。噫。能有心能。該有心無心者。果夢耶。果不夢耶。

萬物本閒。閙之者人耳。人而不閙。天下何事。故垂衣裳而天下治者。非出有心也。

一盆之水。一拳之石。足以盡泰山滄海也。夫何故。大不自大。待小而大。小不自小。待大而小。待小而大。則天地可以置於芥子矣。待大而小。則毛孔可以容乎虗空矣。虗空無形。毛能容之。況天地萬物者乎。故曰。毫釐非細。閒關其內。虗空非大。廣容無外。

種松所以棲鶴也。養鶴所以代風也。故列子泠然乘風而遊於八荒之外。返而失其故居。猶謂在八荒之外也。故曰。道非有無。豈可以方所求之哉。道非遠近。豈可以去來疑之哉。唯不求不疑者。非上智則下愚矣。

心有真心妄心。真心照境而無生。妄心則因境牽起者也。真心物我一貫。聖不能多。凡不能少。妄心則境有多種。或以有為境。或以無為境。或以諸子各偏所見為境。故曰。心本無生因境有。六合之外。六合之內。羅籠盡矣。又老氏以身為大患。身無患無。而不言所以然之旨。曰假借四大以為身。則無身之所以然明矣。夫心本不勞。形累之勞。身遺則心無能勞之者。心果有乎。昔人有言全神者。心將遺之。況於身乎。故曰。有心則罪福有主。心忘主無。雖有罪福。孰主之哉。

我心未起。義路莫造。故窮天下之辨。盡天下之義。皆謂之以網張風翦龜之毛也。雖然。善行者無足跡。善言者無舌力。如是言。如是行。謂之不言而言。不行而行。不言而言者。言滿天下本無言。不行而行者。行徧天下本無行。故曰。不行而至。不言而信也。

眾人以為高不過乎天。厚不過乎地。故曰天高地厚。無能匹者。殊不知天地雖高厚。亦有形之大者。夫有形離無形。形何所從。無形離有形。無形誰明。明也者。有無一致之謂也。

勇而不義謂之暴。仁而不明謂之倒。倒也者。以小傷大之謂也。唯仁不仁。乃合乎道。

月在秋水。春著花容。雖至愚者。亦未有見之而不悅也。殊不知外我一心。則水無所清。月無所明。春無所呈。花無所榮。知此者。可與言即物會心之大略也。

生公聚石為徒。與之談涅槃大意。羣石皆點首而肯之。夫石本無心。豈有耳哉。無心無耳。於意則肯首。於聲則能受。肯之。受之。心耶。耳耶。

見欲忘身者。乃欲重於身也。見身忘欲者。乃身重於欲也。欲重之人。雖多才奚為。唯聖人因其欲而用之。終使之無欲焉。重身之人。固能忘欲。身為欲本。心則主之。而不能忘心。則身亦欲也。故曰。唯忘心者。則身無所勞。

蛇可以為龍。眾人可以為聖。今眾人滿天下。而登聖者何稀焉。噫。風行於上。俗成於下。顧其鼓舞者何如耳。如鼓舞者不得其人。雖聖人滿天下有若無也。

稚子弄影不知為影所弄。此譚子之言也。吾則曰。影弄稚子。不知為稚子所弄。譚言可以義求。吾言難以理通。譚兮。吾兮。孰先孰後。孰智孰愚。吾不得而辨。且付之無辨子焉。

吾讀莊子。乃知周非老氏之徒也。吾讀孟子。乃知軻非仲尼之徒也。夫何故。老氏不辯。周善辯。仲尼言性活。軻言性死。辯則失真。死則不靈。失真不靈。賢者之大疵也。

羊不知驢。驢不知馬。馬不知龍。謂驢不能百里。謂馬不能千里。謂龍不能蜿蜒九霄。是皆以己盡人者也。夫人可以己盡。則道可以力得矣。何君至尊。臣不得而獻之。父至慈。子不得而傳之耶。故曰。人不可以己盡。道不可以力得。唯舍己盡人者。無情不盡。無道不得也。

日高則羣陰自滅。雲厚則杲日失明。今有人於此。不以無生之水。沃貪欲之火。而爍靈焚和。終無息矣。

晝想之。夜夢之。想想夢夢。積歲成劫。萬古一息。或謂之延。或謂之促。延兮。促兮。有兮。無兮。唯離念者。乃知此也。

岷山而至石頭。從高而下也。岷山如在天。石頭如在淵。天上有水。魚龍藏焉。淵中有陸。人物寓焉。在上者。不以陸低。而設底脫之防。在下者。亦不以水高。而憂衝洗之患者。命也。業也。故曰知見。每欲留於世閒。業運屢常遷於國土。

男見女喜悅。女見男亦喜悅。男女雖別。而喜悅未嘗不一也。噫。喜悅之初。有不累於喜悅者存焉。人能知此則喜悅乃思無邪也。

儉可以積福。亦可以積禍。吾同眾人之儉。儉非吾儉。福必積矣。如儉人而不儉己。禍必積焉。故曰。同人之儉者。人雖餓死而不怨。儉人而不儉己者。雖溫飽而不懷也。

少而不老。老而不病。病而不死。則生者無媒矣。生而不少。少而不老。老而不病。則死者亦無媒矣。噫。死為生媒。生為死媒。譬如環輪。端從何起。故曰。生本無生。死本無死。或者橫生橫死耳。

吳人嗜鱸魚蓴菜。燕人嗜駝乳牛乳。蓴菜驢魚。牛乳駝乳。味雖不同。嗜無兩種。鱸魚蓴菜。眾人以為鮮。駝乳牛乳。眾人以為羶。噫。如舌根不搖。識不嘗味。天雨甘露。地產甘肥。孰知嗜哉。

公之私之。皆自心出。公則天下喜之。私則天下怒之。喜則福生。怒則禍生。知福生於公。而不能以公滅私者。欲醉其心也。

制欲不難。唯自重難。人而能自重。雖高爵厚祿不能動之。果能昭廓不動。至於動而無欲。則幾於聖矣。古有節婦。謂餓死猶勝生失節。失節生猶死。遂餓而死。是以天下仰其遺烈。如月在寒空也。

皎如青天。忽爾生雲。吾清淨心中。念生忽然。念自生耶。固有生之者乎。生而能返。出而能歸者也。生而不返流浪他鄉。伶俜辛苦。朝之莫之。弗得暫安。如長風驅雲。雲雖無心。茫茫不能已者。風使之然也。故曰。境風浩浩。凋殘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燒斷覺山之路。山上有天。誰得見之。

飲食之於人也。所以資其生耳。今有人於此。不以飲食資生。反乃傷之者。盖不節之過也。飲食而能節之。小則可以資一身一家。大則可以資天下。故曰。智者能調五臟。充而用之。能調天下非誇也。

昔之人有力拔山者。氣吞天下者。人在地上口在人面而能拔山。山地也。口亦地也。謂之地拔地。地吞天下。於理則無悖。反是雖有其辭。乃過壯之耳。

天下以美婦人譬好花。以好花譬美婦人。殊不知以人譬花。以花譬人。而能譬譬者。非花非人也。故曰。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南人解乘舟。北人解乘馬。人物雖殊。便常則一也。故使農人揖讓於明堂之上。置縉紳於耕鋤之閒。久習雖亦安之。終非其常也。是以聖人不以反常教天下。但以中庸教之者。率其常而已矣。常則久。久則遠。遠生大。大無不盡。何必反常。桃李芳濃。遊蜂不待召而聚。花落亦不待遣而散。殊不知花有榮悴。而樹無代謝。夫樹無代謝。則今日之零落。安知不為異日芳濃之本與。昔人有方受相印而貴震天下。即題詩於館壁閒曰。霜松雪竹鐘山寺。投老歸歟寄此生。噫。大悲菩薩。手眼何多。果乃一些瞞他不得。良有以夫。

開眼見山水。合眼夢山水。開眼所見。世以為真。合眼所見。世以為不真。殊不知真與不真。離心無塵。塵尚非有。況山水乎哉。

聞鐘聲而能卜陰晴者。耳聰英於人者也。過萬馬一見而不忘其毛色者。目明雄於人者也。故世皆以為極聰明之人也。雖然。合聰不聰。合明不明。聰之與明。果聰明歟。果不聰明歟。昔人有言曰。世人之耳非不聰。耳聰特向經中聾。世人之目非不明。目明特向經中盲。若然者。彼能卜陰晴之聰。辨馬色之明。豈真聰明也耶。

孟軻言性善。荀況言性惡。楊雄言性善惡混。夫言善言惡者。是析一而為二也。言善惡混者。是併二而為一也。噫。性也者。非一非二。而一而二。孰能析之。孰能併之。吾以是知析之者併之者。皆畫蛇添足者也。

吾讀墨子。然後知其非大悖於孔子者也。吾讀楊子。亦知其非吝一毛而不拔者也。今曰墨子悖孔氏。楊朱吝一毛。是皆不讀楊墨書者也。楊墨骨已朽。而不朽者寓於書。然不讀其書。而隨人口吻以妄排之。假使楊墨不死。聞其排語。寧不捧腹而絕倒歟。

十習六交。惡情所積。果熟徵報。所以詶因也。若夫十號具足。萬德周隆。亦善情所積。果熟詶因也。然惡積則受苦。善積則受樂。如一心不生。萬法何咎。人而知此。則將善不敢恃。況敢為惡。而甘受苦哉。故曰。善雖是美。惡固非善。善不藉惡。則為善無資矣。惡不藉善。則為善無師矣。今有人於此。必欲逐盡小人。然後天下始可治者。豈聖人之心也耶。

火勝水。水必成湯。水勝火。火必成涼。是故易之泰卦。貴權在君子。亦使小人各得其所也。然聖人不病於臨。而病於大壯者。至泰且固守而不敢進。噫。非憂深慮遠者。孰能知此。

吾讀易。然後知六十四卦。本無常性。故曰。周流六虗。上下無常。所以性之情之。惡之好之。凶之吉之。循環無端。變化無窮矣。

中庸之未發。即易之未畫。發而皆中節。即易之已畫。或曰中。或曰和。或曰道。或曰易。中也者。未發不昧已發之謂也。和也者。已發不乖未發之謂也。先天謂之道。後天謂之易。故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器成則易行乎其中矣。外器而求易。猶外卦而求爻也。寧有是處。

深山大澤。龍蛇生焉。茂族巨姓。善惡出焉。苟不得有福慧者為之長。折攝於未有。則滅族殺身之禍。將必不可免矣。故曰。一微涉動境。成此頺山勢。

則未至時。不知是福。禍至而追思無禍之日。真大福也。豈待必得萬鍾。然後為福哉。

勤於善者。不知善之所積。甘於惡者。亦不知惡之所積。善之所積。以其不知。福莫大焉。惡之所積。亦以其不知。禍莫大焉。良以不知生於所忽。禍之始也。知而勤之。福之梯也。故曰。忽則昧心。知則不昧。

人之心慮。整之則熱惱將自洗落。而漸入清涼之域。忽而不能整。則眾苦不召而至矣。至則難遣。曷若整之於未至。用力少而收功多耶。故曰。諸天正樂。修羅方瞋。是皆心慮弗整。被其所覆也。覆則本心隱蔽。非明而勇者。心慮豈易整之哉。

轉識成智。非解圓而精於止觀者。未之能也。夫佛性有三。緣因。了因。正因是也。緣因不明。了因不生。了因不生。正因難冥。冥也者。所以復之也。今有人於此。欲復其性而忽了因。欲發了因而忽緣因。譬如不糓而欲苗。不苗而欲飰。安有是理乎。文始雖言轉識成智。而不言轉識成智之所以然。所以然不明。是有名無實也。或曰。敢問轉識成智之所以然。對曰。若能探釋氏唯識之書乎。若能悉緣因了因正因之旨乎。曰未也。將能之矣。噫。若果能之。則轉識成智之所以然。乃在子而不在文始也。

文始轉識成智之說。但言其成。不言其所以成。所以成之說不明。則義由何精。凡義精。乃可以入神致用耳。雖然義有多塗。豈易言哉。性變而為識。識有多種。曰含藏。曰傳送。曰分別。曰見色。聞聲。齅香。嘗味。覺觸。知法。總謂之八識。唯含藏前五。果轉非因轉也。六之與七。乃因轉非果轉也。然彼七識。皆坐轉非行轉也。行轉也者。唯分別事識之能事也。夫何故。以其量備心所備故也。合理之謂比。謂比度而知。知而不謬於聖經。合轍故曰比量。不合則非量矣。現量也者。初無分別。照境無思也。是以有志於轉識成智者。苟非精辨事識。則轉識成智所以然之說。終不明矣。吾故曰。文始言其成。不言其所以成也。

吾讀文始。雖愛其文章精潔。光而且曠也。精則不襍。潔則清。而無塵俗習。光乎其燄不可掩。曠乃包博冲遠。非淺識者可窺也。雖然精之潔之光之曠之。其粗也。不可精不可潔不可光不可曠者。豈精精潔潔。光焉曠焉而能暴之哉。吾以是知不能暴者。精而至於密者也。故其言曰。聖智造迷。鬼神不識。不可為。不可致。不可測。不可分。強曰天。曰命。曰神。曰玄合。曰道者。亦密之之謂也。

饑飽無常法。故飽可以治饑。饑亦治飽。非但饑飽可以相治。生能治死。死能治生。死若不可治。則生生之道息矣。生若不可治。則生者不死矣。今乃生必有死。此天下之共見者也。吾以是知生本無生。死本無死。而謂禍福莫烈乎死生者。安知此乎。

般若總八部。雄文六百餘卷。若天風海濤。音出自然。文成無心。可謂出聖之智母。陶凡之紅爐也。而弘法大士。乃束八部雄文成心經。字無三百。而顯密要領。罄備之矣。或者再束心經歸一句。使反約精求者。習化心通。則我法二空。無勞舉足。彼岸先登矣。雖然二空之解未精。而入神致用之機。豈易發哉。

初心學者。當先求精我空之解。曰我之有我。根於五蘊。若離五蘊。我本無我。且彼聚而成我耶。散而成我耶。聚而成我。聚必有散。我豈真我。散而成我。我則有五。聚散求之。我終無我。是謂我空。彼五者。初唯識變而有。識如幻夢。精而觀之。識化法無。是謂法空。二解既成。依解起行。當於憎愛榮辱之地。死生聚散之場。力而行之。則又不在解而在行也。

吾讀棱嚴。始悟聖人會物歸己之旨。而古人有先得此者。則曰。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又曰。我今見樹。樹不見我。我見何見。棱嚴文字之妙。委曲精盡。勝妙獨出。此眉山之言也。

口腹累人。陽物多事。至於滅身敗國亡家者豈少哉。然得其機而制之不難。不得其機而強制之。非惟無益。亦足致狂。夫機者何。噫。心未生時。心將生時。心正生時。心生已時。機乎機乎。果在誰乎。知此則口腹絕長蛇封豕之技。陽物無星火燒山之猛矣。

老氏宗自然。夫自然也者。即無為之異稱也。無為即不煩造作之謂也。若然者。則聖人設教。將教誰乎。何者。以善既自然。惡亦自然。則無往而非自然。果如此。則眾人之希賢。賢希聖。始從勉然。而終至於自然之說。老氏大悖也。故老氏但言其終。而略其始之說行。則薰惡為善之教。將戰而不能全勝矣。夫始終一條也。故眾人希賢。賢希聖。此盡其始也。聖希天。盡其終也。盡始也者。以理治情之謂也。盡終也者。復其性也。性復則向謂一條者。昭然在前矣。夫復何事。至此則知自然。俱掉棒打月耳。

終天下之道術者。其釋氏乎。六合之外。昔人存而不論。六合之內。論而不議。非不可論。恐駭六合之內。非不可議。恐乖五常之意。今釋氏遠窮六合之外。判然有歸。近徹六合之內。畫然無混。使高明者。有超世之舉。安常者。無過望之爭。是故析三界而為九地。會四聖而共一乘。六合之外。唯不受後有者居之。六合之內。皆有情之窟宅也。能依者名之正報。所依者謂之依報。聖也。凡也。非無因而感。皆因其最初發心為之地。有以緣生為歸宿者。有以無生為歸宿者。唯佛一人。即緣生而能無生。即無生而不昧緣生。遮之照之。存之泯之。譬如夜珠在盤。宛轉橫斜。衝突自在。不可得而思議焉。故其遠窮近徹。如見掌心文理。鏡中眉目也。吾故曰。終天下之道術者。其釋氏乎。

憨憨子正沐時。以背示匡石子曰。若見廣長舌相乎。曰不見。噫。見生不見。善反不見。豈惟背有舌。眼有耳。將毛與髮。無往而非見矣。

一條也者。初本不遠。在吾日用中耳。日用而不知者。外物累之也。殊不知物不自物。待我而物。我若能忘我。物豈能獨立乎。故曰。唯忘我者。不惟物不能累。物且為之轉也。

一盆之水。奚異滄海。謂之盆。謂之海者。情而已矣。如情忘則海尚不有。何況於盆。是時也。昭然現前者。盆乎海乎。

通紅而告我者。熾炭也。飄白而告我者。飛雪也。紅白雖殊。告我則一耳。色為五塵之先。先者能告。則餘者寧弗告哉。雖然具有目目耳耳。以至意意者。亦惡能領旨乎。

緣明有見。是謂眾人。不緣明能見。是謂聖人。然而鴟鴞夜撮蚤虱察秋毫。晝則瞋目而不見丘山。因暗有見。明成無見。又虎狼猫犬晝夜俱見。則與不緣明之見何別。嘻。虎狼有待則見。而聖人有待亦見。無待亦見。故曰聖人處明暗之域。開物成務。明暗不能累焉。

呼聖人聖人應。呼眾人眾人應。說者以聖人之應謂之唯。眾人之應謂之阿。夫唯與阿皆應。而有不同者情也。同者性也。性與情相去不遠。故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既近可以習遠。遠者獨不可習近乎。吾以是知性本無常。情亦無常。性若有常。情何所生。情若有常。性何所光。光則圓。圓則明。明即覺也。圭山曰。統眾德而大備。爍羣昏而獨照。故名圓覺。

水有蛟龍。山有虎豹。樵者不敢入焉。漁者不敢浴焉。以其有物故也。知其有物而避之。不若忘我。忘我物亦忘之。故古之人能與蛇虎為伍。而兩相忘者。豈有他道哉。

風雨霧。一耶三耶。謂之一。則風本非雨。雨本非霧。霧非兩者。謂之三。非霧則風雨無本。故曰霧醒成風。不醒成雨。三即一兮。一即三兮。三即一。三何所有。一即三。一亦本無。知此者。可與言一心三觀之理也。

鑿地可以得泉。披雲可以見天。地也。雲也。情之譬也。泉也。天也。性之喻也。今有人於此。欲堅於地。濃於雲。且恣而弗制。不唯傷生。終必滅性也。

孟軻排楊墨。廓孔氏。世皆以為實然。是豈知孟子者歟。如知之。則知孟子非排楊墨。乃排附楊墨而塞孔道者也。雖然孔氏不易廓。而能廓之者。吾讀仲尼以降諸書。唯文中子或可續孔脉乎。外通。或有能續之者。吾不得而知也。

人身生蟣虱。則怒其咂我。輙捫死之。殊不思大道為身。蟣虱天地。天地為身。蟣虱萬物。人乃萬物中之一物耳。人能推其所自。則知離大道。無天地。外天地。無萬物。而所為人者。特靈焉而已。即形骸而觀之。蟣虱與人何異。以為秒而捫之。非忘其所自者。孰能忍乎。

古皇徵慶喜曰。汝心果在內耶。對曰。心在身中。曰果在中者。汝能見五臟六腑乎。曰不見。愀然乃再徵之曰。汝處室中。見室中之物乎。曰見。今汝言心在身中。而不能見身中之物。法喻相悖。於理非通也。喜窮於內。必奔於外。殊不知內為外待。外為潛根待。潛根為明暗待。反觀見內為中閒待。中閒為隨所合處待。隨所合處。為一切無著待。則徧計橫執。緣待而立七處也。天機深者。了內窮。即外窮。虧一喪兩。則餘處寧煩排遣然後省哉。

八者可還。皆前塵耳。唯能見八者不可還。見精也。即此而觀。則見精本妙萬物而無累明矣。今有人於此。緣明則見。不緣明則不見。此果見精之咎乎。噫。明了不起。五根本妙。故眼可以聞聲。耳可以見色也。

如喜怒有常。既喜則終不能怒。既怒則終不能喜。以其無常。所以正喜時。忽聞不可意事。隨勃然而怒。正怒時。忽聞可意事。隨欣然而喜。故曰喜不自喜。物役而喜。怒不自怒。物役而怒。嗚呼。物奴我主。我不能喜怒。物役之而喜怒。何異奴之役主。而人為萬物之靈。竟不能役物。終為物役。可不悲哉。

吾身至微。盈不六尺。六尺在大化之閒。何異大海一漚。然是身所託者。猶多焉。盖以至微之身。毛孔有八萬四千。一毛孔中。一蟲主之。吾饑彼亦饑。吾飽彼亦飽。吾為善彼皆蒙福。吾為惡彼皆嬰禍。故有志於養生者。生不可輕。如果重生。先養其主。主者誰。主乎生者也。噫能主乎生者。果有生乎。是以唯無我者。可以養生。主生既無我。生果生乎。知此者。可與言養生之道也。

智者老人以七喻。譬五欲之無益於人也。故其言曰。五欲者得之轉劇。如火益薪。其燄轉熾。五欲無樂。如狗嚙枯骨。五欲增諍。如鳥競肉。五欲燒人。如逆風執炬。五欲害人。如踐毒蛇。五欲無實。如夢所得。無欲不久。假借須臾。如擊石火。學人思之。亦如怨賊。嗚呼。一微涉動。五欲生焉。五欲害人。七喻作焉。能善觀一微者。則於因成假中。了知五欲初無所從也。夫何故。未生五欲。正生五欲。五欲生已。四運精而推之。則一微非有。唯一微之前者。固自若也。

魚在水中不知水。人在心中不知心。如魚能知水。人能知心。魚果魚乎。人果人乎。是以滴水可為六合之雲。微塵可容萬方之剎者。非龍非聖。人孰能之哉。吾以是知為龍不難。魚知水難。為聖人不難。人悟心難。故曰。日用而不知者眾人也。

天地可謂大矣。而不能置於虗空之外。虗空可謂無盡矣。而不能置於吾心之外。故以心觀物。物無大小。以物累心。心不能覺。惟能覺者。始知心外無物也。故曰。諸法無法體。我說唯是心。不見於無心。而起於分別。

積字成句。積句成章。積章成篇。積篇成部。部所以能詮所以然之說也。所以然之說不明。則字字句句章章篇篇。如蟲蝕木。偶爾成文。蟲豈有心。乃蝕之乎。蟲既無心。寧有義寓於文哉。義也者。心之變也。如喜怒未發。但謂之中。已發則曰仁。曰義。曰禮。曰智。曰信。仁有仁之宜。義有義之宜。禮智信亦各有其宜。如春宜溫。夏宜熱。秋宜涼。冬宜寒。冬而不寒。則謂之不宜也。是故會眾義。整而不紊謂之理。由理而行。無往不達謂之道。由道而造乎歸宿之地謂之德。德也者。如得字成句。得句成章。得章成篇。所以成部也。

吾讀洪範。乃知箕子聖人也。聖人而不在位。紂在位。商亡可知已。箕謂五福六極。唯敬天愛民者。天以五福應之。反是則以六極應之。由是而觀。則報復之理。因果之條。釋氏未東之日。而中國有欲治天下者。未始不嚴於此也。今謂因果之談。報復之唱。乃釋氏皷惑愚者之技。豈君子所當道哉。噫。是說也。不唯得罪於釋氏。亦箕子所當惡也。

畫屏花鳥。非不悅目也。如欲使之香。使之鳴。雖聖如神禹。吾知其不能也。今有人於此。智不能周一身。力不能縛一雞。衣之冠之。而周旋揖讓。非不悅目也。然使之為上治民。何異使畫花香。畫鳥鳴乎。

水在釜中。非火不能熱也。種在土中。非春不能生也。愚在心中。非學不能破也。今天下學非不學也。所學在於周欲。而不為破愚。是以世喪道。道喪世。世道交喪之風。扇之未已也。噫。扇之未已。則將有不可勝言者至矣。

伊蘭之臭。天下之至臭也。而得旃檀熏之。則可以為香。今謂下愚者。終不可教。何異伊蘭終不可使之香也。如伊蘭得旃檀而熏之。亦可以為香。則下愚何獨不可教之。但教而無倦為難。果能教而不倦。則金石可貫。人雖至愚。知覺固有。即其固有。熏之以教誨之香。久而至於熟。則其至愚之臭。亦熏而成香矣。故曰。教而無倦。惟聖人能之。

夜夢地裂。將欲逃之。逃前恐前裂。逃後恐後裂。逃左右恐左右裂。是時也。計無所出。猶逃心不能已。恐怖萬出。既春雪撲窓。春夢頓覺。則床前後。床左右。地本如故。裂何曾裂。橫謂裂者。乃徧計耳。如故者。依他也。噫。徧計雖忘。依他不忘。猶夢覺覺存。覺為夢本。夢本不忘。豈真覺也耶。

本惟一觸。了觸非性。則謂之妙觸。受觸所轉。乃觸而已。妙則失焉。故曰。妙觸宣明。若然者。則廣長舌相不在口。而搖於身矣。寧惟身哉。待身者觸。觸既為入妙之階。則聲聲色色。皆廣長舌相也。雖然。苟非聽之於踵。則音豈易領哉。

豎而趍者謂之人。能豎者亦可以橫。非有豎而非豎者。惡能豎豎橫橫。有知此者。可與言性之似也。

力不足生畏。理不明生疑。是故大言而欺人者。畏人者也。觸事生疑。無事謂事者。乃不明所致也。心既不明。則中無主。中無主。謂我能見能聞。聰明特羣。非愚而自欺者。惡至此歟。

孟軻見王公大人則藐之。藐之也者。有心乎。無心乎。如有心非能藐人。乃自藐也。如我無心。奚用藐為。彼王公大人。一觸無心之人。將忘勢之不暇。何待藐之。然後使之服耶。故曰。飄瓦撲人人不怒。虗舟觸人人亦不怒。知其無心故也。君子懷道而遊於諸侯之門。苟不以虗心應之。則無所不至矣。

惠不可妄受。受則當思惠之所自來。愛我而來耶。哀我而來耶。愛出於敬。哀出於憐。敬則我何德之有。而當其敬。憐則既為男子。豎趍於天地之閒。使人憐我。我不能憐人。豈丈夫也哉。故曰幣厚言甘。道人所畏。

牡丹諺謂之花王。盖尊其艶麗之富耳。殊不知青松托根於白石之上。當風霜凜洌之時。為雲濤於萬木之叢。使聽者低回而不能去。以為海潮初鳴。夫松鳴使塵心蕩然。雷鳴能使羣蟄頓醒。鐘磬鳴能生人道心。以此言之。則牡丹之艶麗。惡能有青松勁節之風哉。

梅以香欺雪。雪以白欺梅。兩者各恃其所長而相欺。互不能降。故酣戰不已。噫。天風忽起。雪捲花飛。則向之所恃者安在。故曰。恃長而欺人者不能終。

海有大魚。背負萬山。山有大獸。尾占千里。眾人聞而不信。茲請實之。微四塵則大地不有。微三塵則大水不有。微兩塵則大火不有。微一塵則大風不有。然地以水浮。水以火浮。火以風浮。風以空浮。空以心浮。夫心也者。萬物一體。物我同根者也。以此而言。則焦螟可以負太山。螻蟻可以抗雷雨。魚大而背負萬山。獸大而尾拖千里。夫復何疑。

眾人愛富貴而惡貧賤。所以富貴貧賤之累。至於死猶不覺也。殊不知富貴貧賤。本是一條。而一條之上。強愛之。強惡之。豈理也哉。故曰。理有情無者。聖人得之。眾人失之。噫。得之者。雖死生在前。直使為一條。況富貴貧賤乎。

死生根於有我。有我根於無我。若然者。則有我乃無我之枝條也。而善反者。即枝條而求根本。譬如甕中捉鱉。囊中探物耳。奚難之有。雖然眾人有我習熟。無我習生。熟而能生。生而能熟。非大明至勇者。豈易之哉。

有我無我。譬一指屈伸。屈伸無常。指無隱顯。今有人於此。見屈伸而忘指體。則在堯而不能加。在紂不能損者。終失之矣。

聖人眾人。本唯一光。然聖人不假日月燈之明。直用本光自照。所以處昏暗之中。而昏暗不能昧也。眾人則不然。本光固有而不能用。反緣日月燈之明。方始得見。此明一謝。則暗相現前。是時也。伸己指而不能見。況見天地萬物者哉。

滄海無際。氷凝千尺。一夕陽回。氷生微響。則氷復為水。可立待也。吾觀復卦。一陽生於五陰之下。陽似不能勝陰。然機在陽而不在陰。則陰不勝陽多矣。如初發心大士。即成正覺。盖眾人生於五欲火中。一旦心發清涼。非至明大勇者。孰能臻此。故因該果海。譬層氷之初泮。則知復水不久焉。果徹因源。盖氷離水無體故也。噫。氷水似殊。故質礙之與融通。大相懸絕。然離氷無水。離水無氷。知此者。可與言襍花之大意矣。

老氏以為五音可以聾耳。五色可以瞽目。介然有知。可以惑我無知。殊不知耳目無所有。有因身有。知亦無所有。有因境有。嗚呼。身心既有。則死生榮辱好惡是非。靡所不至矣。是以大覺夫子。教天下以四大觀身。四蘊觀心。而八者現前。則身心並無所有。身心既無。則所謂死生榮辱好惡是非。譬如片雪飛於紅爐之上。惡得有哉。然身心之執雖解。而八者猶未滌除。復教之以四塵觀四大。前境觀分別心。如天機深者。即了悟外四塵則四大無所有。外四大四塵亦無所有。外前境則分別心亦無所有。外分別心則前境亦無所有。能所互洗。物我蕩然。是時也。無身之身。無心之心。昭然在前矣。始知形充八極。大患莫能累焉。智周萬物。熱惱莫能焚焉。駕四弘之輪。乘十願之馬。飛行無際。碾窮色空。盡使博地含靈。頓躋覺地。乃大士之能事也。

心本無我而靈。故不可以有我求之。亦不可以無我求之。以有我求之。渠既無我。豈不乖渠耶。以無我求之。渠既靈然。豈不乖渠耶。既不可以有我求。復不可以無我求。則我終不可得渠耶。果如此。不唯眾人絕希聖之階。即聖人繼往開來之功。可得而泯已。但渠非有無可求。要在從緣會得。故曰。從緣薦得。永無退失。緣也者。如眾人以十惡五逆之緣熏之。則渠發現阿鼻之相。乃至以人緣熏之。聲聞大士之緣熏之。則九界發現之相。皎如日星。唯佛一人。若不以無作之緣熏之。則渠且不能發現殊絕之妙相焉。由是而觀九界之相。既循緣業發現。今有人於此。能循緣業。沂而上之。則彼無我而靈者。不待召而至矣。

宗儒者病佛老。宗老者病儒釋。宗佛者病孔病李。既咸謂之病。知有病而不能治。非愚則妄也。或曰。敢請治病之方。曰學儒而能得孔氏之心。學佛而能得釋氏之心。學老而能得老氏之心。則病自愈。是方之良。蒙服之而有徵者也。吾子能直下信而試之。始知蒙不欺吾子也。且儒也。釋也。老也。皆名焉而已。非實也。實也者。心也。心也者。所以能儒能佛能老者也。噫。能儒能佛能老者。果儒釋老各有之耶。共有之耶。又已發未發。緣生無生。有名無名。同歟不同歟。知此乃可與言三家一道也。而有不同者名也。非心也。

今有人於此。能讀四庫書。而約者不明。書多奚為。夫約者心也。心為萬化之主。反不能自信。乃勤朽骨糟粕惑矣。或曰。敢問心所。曰在眼能見。在耳能聞。如生心動念即情也。非心也。噫。惟明心者。可與復性矣。

古有道戰。德戰。仁義戰。智勇戰。道戰無心。德戰懷恩。仁義戰乃所以安天下之生也。智勇戰乃所以強遂其志也。或有沒巴鼻戰者。不得無心而敵。敵則敗。不得有心而敵。敵則敗。畏敗而不敢敵者亦敗。噫。惟雲門德山善戰之帥也。

義井筆錄

師說你的性剛。一日遇諸般事。如何忍得過去。復問如何方忍得。師說看得自家大。自然忍得去。復問如何看得自家大。便忍得去。師說天地大。便能包容得萬物。虗空大。便包得天地。我本來真心大。便包得虗空。師又說大端人不能容物。無他。為物障礙。但自昧了真心。便自小了。棱嚴曰。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有漏微塵國。皆依空所生。漚滅空本無。況復諸三有○大覺真心。本非有無可以形容得。纔昧此心。便有虗空世界矣。是故聖人處於死生禍福之域。而死生禍福不能累者。無別奇特。不過不昧心而已。然此心雖在日用之中。眾人不知。不知即是無明。無明者。謂真心本有而反不知。昧心而有虗空世界。却膠固不舍。

三界裡頭。總是一塊情。大家在情裏。要說超情之言。如達磨遭六毒。南岳思禪師遭十餘毒。盖二老說話沒偷心。便惹得許多好供養。偷心情也。無偷心性也。處於情中。而率性用事。自古及今。未始不遭魔外所害也。然向後去。害大則光愈大。故君子常喫虧。常得便宜。

師喚復。你豎起拳來。復豎拳。師問你這拳。是誰豎起。復對是心豎起。師問假若是沒了此手。你的心何在。復罔措。師說你要在這裏自家查考看。查考不出。真是苦。復求之不解。請師開示。師曰。人都愚在這裏。終日將個燈點到這裏。又去人家裏討火去。

不能忘利者。必不能任怨。

要想此身從何而有。此身從何而去。知其從何而有。則知其從何而去。

易曰。羣龍無首吉。此象也。如玩象得意。則活者在我。活者既在我。則死者亦活矣。至此則孰為意。孰為象。故曰。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我則曰。若人識得意。意外本無象。無象則無物。無意則無我。無物無我。君子何怕多。存物存我。君子多不好。宋之君子甚多。只是各有其首。首者我相也。如各無意無必無固無我。即王安石。與諸攻安石者。皆君子也。

要心器利。無如甘澹泊。要身器利。無如閑勞勤。

身在心裏。所以運得身動。心在身裏。便運不動矣。何以故。如風箏在風裏。所以風吹得風箏起。如風在風箏裏。則箏大風小。小不能吹大也。心是箇非裏非外的。所以能裏能外。他若是有裏外。與裏外何異。既與裏外無異。自然裏外不能運裏外。如裏外能運裏外。金可博金。水可洗水矣。

心有知覺。氣無知覺。四大是一氣之變。一氣是四大之復。故莊子曰。氣聚則生。氣散則死。生生死死。不過氣之聚散耳。達人知其如此。所以方生方死之閒。未嘗喜生畏死也。不然則此五尺之軀。便能拘限得這無邊無際之靈明矣。

如人以手運筆。筆始能畫。達者由畫推至於筆。由筆推至於手。由手推至於心。由心推至於無我而靈者。無我則無外。外者內之待也。我既無外。內亦窮矣。內窮則外不能獨立。內外之情既枯。則無內無外。而能內能外者現前矣。圓覺曰。一切眾生。皆證圓覺。其此謂乎。

心不自有。因境而有。此六塵緣影之心也。如此心不能查考徹了。則本有靈明之心。終不現前。譬如浮雲未淨。青天不露。又世人論身時却襍心說。論心時却襍身說。所以身心頭腦。終是不清楚。如身心頭腦清楚了。則會生死身為法身。會煩惱心為菩提心。不異屈伸己指耳。

人是有形之鬼。鬼是無形之人。謂人鬼有兩心。無是理。只是有形無形差別耳。

學人先要斷婬欲。斷淫欲之道。亦無多岐。但能識破自身。則眼前雖有西施之容。子都之貌。自然忘之矣。然識破是明。能忘是勇。如明而不勇。則多生染習。如油入麵。欲使之出。亦不易易。且道身如何識破得他。先當推我未生之前。是身果有耶。果無耶。有則何勞父母交姤而生。無則既本原無。如何無中忽有此身。如是推究。推究不已。則此身一旦洞然識破了。自身既識破了。則他身不待破而破矣。自他之身既破。且道將何物為能所淫欲之具哉。若如此推究。未能識破自身。當次觀父母交姤時。母心先動耶。父心先動耶。父母心一齊動耶。父母心不動耶。父母心不動。兩俱無心。無心則無我。無我誰生淫欲。父母心齊動。齊則一。一則亦無能所。淫心亦不能動。父母先後淫心動。先不是後。後不是先。本不相待。淫心亦無動。此以理推也。非情計也。又父母交姤時。我無淫心。身因亦無。我有淫心。父母不交姤。身緣亦無。須因與緣三者合方有身。如三者合而果有身者。則父分多少。母分多少。我分多少。如是往復多少推之。推來推去。推去推來。推到情枯智訖處。則是身是有是無。不待問人而自知矣。知則明。明則不惑。不惑則西施子都。皆我得無欲之前茅也。又無我而靈者性也。有我而昧者情也。性變而為情。性無邊際。情亦無邊際。情復而全性。情無邊際。性亦無邊際。如水廣氷多。氷厚水深也。

學問不多頭腦。不過窮靈極數而已。窮靈。則無我而靈者全矣。極數。則有我而昧者不能昧我矣。以數不能昧我。所以一為多多。多多為一。在我而不在數也。如形骸假五行而成。非數乎。如心。形骸成而不生。形骸敗而不死。可以為數之主。數乃心之奴也。眾人則不然。主反為奴。奴反為主。或者謂禪家但知性而不知命。道家但知命而不知性。此說非通也。靈。性也。數。命也。未有能窮靈而不能極數者。未有能極數而不能窮靈者。設有窮靈而不能極數。小乘是也。極數而不能窮靈。地仙是也。如曰。有物先天地。無名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能為萬象主者。非靈乎。萬象非數乎。又有心統性情之說。世皆知有此說。知其義者寡矣。夫情波也。心流也。性源也。外流無波。舍流則源亦難尋。然此說不明。在於審情與心。心與性忽之故也。應物而無累者。謂之心。應物而有累者。謂之情。性則應物不應物。常虗而靈者是也。由是觀之。情即心也。以其應物有累但可名情。不可名心。心即情也。以其應物無累。但可名心。不可名情。然外性無應與不應。累與不累耳。若然者情亦性也。心亦性也。性亦心也。性亦情也。有三名而無三實。此乃假言語而形容之。至其真處。大非言語可以形容彷彿也。故曰。參須實參。悟須實悟。涅槃經有王者庫內之刀。是刀光潔明淨。不惟削鐵如泥。亦可以照人妍醜。削鐵如泥非利乎。照人妍醜非明乎。利而明。非天下至寶乎。我心決斷是非。利於庫刀。照物妍醜。明如秦鏡。如見可欲。則利者不利。明者不明矣。故大丈夫常要胸中無物。眼前無欲。胸中無物。則心可以包太虗。眼前無欲。則眼可以窮象先。雖然知則易。行則難。

復探策得五數。師曰。夫五者。無我之數也。無我而數。數而無我。得非窮靈而極數。極數而窮靈哉。何者。如四方纔定。則中央定。中央定。則四方定。未始有先中央而後有四方。先四方而後有中央者也。由是觀之。不惟中央無我。四方亦無我。但眾人昏而不察。理蔽於情。謂四方自四方。中央自中央。殊不知外四方而求中央。外中央而求四方。得非索龜之毛。求兔之角耶。又身如中央。地水火風如四方。故金木水火若有我。則不必攬土而成體。土若有我。亦不能為四行之資。所以土不自土。四行借而成體。四行不自四行。為土所寄。如身不自身。可以復還四大。四大不自四大。可以假借成身。中央不自中央。須假借四方而為中央。四方不自四方。須資中央而為四方。噫。知此說者。則一理散為萬事。萬事會歸一理。譬如鏡中見眉目。掌中視文理。復何疑乎。夫中四無我理也。無我而中中四四事也。所以然者。外事無理。外理無事。猶外氷無水。外水無氷也。故曰。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紫柏則不然。若人會得理。萬物一任閙。我偏得清閒。逆順無煩惱。如二四六八十。此倚數也。非本數也。

地水火風。毫釐混不得。似乎有我。然合四者而為身。則四者又無我。故知身若有我。亦不能復還四大。身若終不能復還四大者。則人有生無死矣。又堅濕暖動如四方。中央如身。故外四方則中央不有。外中央則四方亦不有。外堅濕暖動則身決不有。外身則堅濕暖動亦不有。學者於飲食男女之場。勝負不決。猛作此觀。自然理水日深。人欲日淺矣。

有我而昧者舍得盡。則無我而靈者方得全。復問三世一身有是事乎。師曰有。良以身一而世三。如人行路。路有千里。而行惟一人。謂路千里。而人亦有千。此愚癡之說也。然此身非形骸生死聚散之身也。乃法身也。夫法身著。千古一瞬。萬劫一息。豈但三世一身而已乎。老人告汝曰。三世一身。此密示未嘗死之機也。不可忽之。痛當自重。設遇扶顛伏猛之事。直肩負荷。勿得支吾。

兩人靜坐。心皆清明。清則無擾。明則不昧。無擾而不昧。豈有待之心乎。適然喜境現前。則喜心生。不喜境現前。則不喜心生。如喜心是我固有之心。則不喜境現前。他只是喜。豈能成不喜心那。三祖曰。能由境能。境由能境。欲知兩段。元是一空。

人要在是非患難裏滾得過。是非患難裏滾不過。則好人何來。故真金須火煆。好人須境煉。

顏子隳肢體。外形骸也。黜聰明。空妄心也。妄心空則真心露。形骸外則法身全。

離乃心之象也。如玩象而得意。則虗而明者。在我而不在文字語言。若一切文字語言。都從虗明流出。自然文天而機妙也。唐李長者。每以南無釋曩謨義。文字之師往往笑之。以為長者不辯華梵。殊不知長者獨得華嚴事事無礙法界之旨。既曰事事無礙。即以梵語釋華言亦可。華言釋梵語亦可。以世閒書釋出世閒書亦可。以出世閒書釋世閒書亦可。以惡言明善言亦可。以善言明惡言亦可。言明則意得。意得則至虗而明者。常為其君。一切染淨善惡華梵是非好惡。皆臣妾也。皆語言三昧也。嗚呼。心本虗而明。世忽之而不究。皆我現前身與心。礙而不虗。昧而不明。反執吝而不肯釋。殊不知礙而昧者。能釋之。則虗而明者。不待索而至矣。由是觀之。玩象得意之說。苟非嗜欲淺而天機深者。象亦不易玩。意亦不易得。復勉之壇經。曹溪六祖所說也。曹溪初不知文字語言。然聞金剛經而豁然大悟。遂造黃梅得衣鉢而歸嶺南。傳心宗於曹溪寶林寺。自是天下稱曹溪焉。其所說壇經。至於性相二宗。經之緯之。錯綜萬態。若老於文字語言三昧者也。此乃悟自心虗明之驗耳。人為萬物靈。知有此而不痛求而求他。謂萬物靈可乎。

大丈夫得其機而已矣。機無多少。以用之不同。故似有多少耳。然象先之機。即象後之機。象後之機。即象先之機。謂之一機。則象先不是象後。謂之多機。則象後之機。外象先之機。而機無別機。以乘時應物。故有象先象後之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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