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色朦胧,树影婆娑,整个奉安城似乎都已经进入了深沉的睡梦当中,四周一片寂静。
而在天一堂别院的密室,却仍是灯火通明,秦竹晨的几个心腹管事和白天几位到访的贵客已是横眉冷对,唇枪舌剑了数个时辰,双方各执一词,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互不相让。
直到风清从内室出来,神情肃穆的大声说道:“公子到了!”双方才怏怏的闭了嘴,一齐对着上首款步走进来的秦竹晨行礼。
“见过公子。”
灯火下的秦竹晨看起来清冷高贵,一袭月白色的锦袍将他的身形勾勒的青竹般素净挺拔,刚刚的打坐调息让他损耗的真气有所恢复,略显苍白的面色也慢慢回复正常,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免礼。”
他抬手示意众人起来,那几个到访的贵客本就也是做做样子,秦竹晨话音未落,他们早已经直起了身子,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神情倨傲,并无多少恭谨之色。
几个管事见他们无礼,皆是怒目切齿,若不是碍于秦竹晨未发话,真是要上前直接将他们扫地出门了。
秦竹晨安然落座,一派的从容淡静,似乎并未把访客的无礼放在心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子上的一叠洒金花笺,黑玉似的眸子里带着难以琢磨的深邃和一丝冷然。
为首的一个穿着银灰缎袍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朝着秦竹晨拱了拱手,挑眉问道:“敢问公子,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等奉殿下之命忧心如焚的赶来想与公子商讨对策,公子为何无故抛下我们在此干等,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回去也好请殿下宽恕我们拖延之罪!”
“公孙彦,你好大胆!”
天一堂大管事李鹤拍案而起,怒道:“你不过是殿下跟前一个小小的奴才,如何敢质问公子,探听他的行踪?!”
“我是殿下的奴才,可不是你们天一堂的奴才!”
公孙彦冷笑道:“如今货物遭劫,殿下心腹被杀,更要紧的是交由东齐国君的信件遗失,若是被有心人得了去,殿下苦心经营的一切可全都毁了!如此危难时刻,秦公子倒是不急不忙,置身事外,我如何不能替殿下问上一问?!”
“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李鹤毫不退让,“公子早就说过,海运之事暂停,是你们贪功冒进,急于求成,才酿此大祸。如今出了这等纰漏,只怕连我们天一堂都要被连累,你如何有脸来这里吵闹?!”
“这么说,公子是不打算帮殿下一把喽?”公孙彦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秦竹晨,语带讥诮,“公子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若不是有殿下庇护,公子如何能在此安享富贵荣华?若是殿下有事,只怕公子也不得善终!”
“你放肆!”
李鹤等几名管事勃然大怒,跳起来厉声喝道:“我家公子何等身份,岂容你这小人羞辱!”
“何等身份?”公孙彦面带不屑,冷笑连连,“亡国之奴,还摆什么架子!”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公孙彦只觉的自己的脖颈一片冰凉,伸手一摸,竟是一片淋漓的鲜血,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一阵蚀人心骨的疼痛,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下那一张划破他咽喉的洒金花笺,意识一黑,缓缓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