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似乎都要凝固了。
苏重润只觉的自己的心都揪到了一处。
这位太子性情喜怒无常,行事也是冷酷狠厉,若是真的要降罪,只怕青青性命难保。
于是也顾不得礼仪规矩,站了出来,长揖一礼道:“殿下,她也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殿下······”
“怎么?”玄焱太子瞥了他一眼,清冷的说道:“孤有这么可怕么,连同她说两句话也不可以?”
青青敏锐的听出了太子话中隐隐的怒意,当下脑子里转的飞快,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若是惹恼了这冰山,把自己大卸八块了,岂不是冤的慌?
于是不再迟疑,利索的转身,上前两步跪拜在地,沉着说道:“小女拜见太子,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玄焱太子长眉微挑,“你,不怕孤?”
上位者的心思最难捉摸,既不能说怕,又不能说不怕,如何回答才能取悦他,倒还真是个难题。
青青抿了抿唇,冷静的答道:“太子威仪万千,小女自然是心存敬畏,却并不是怕。”
“哦?”玄焱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是为什么?”
青青抬起头,微微一笑道:“殿下又不是妖魔鬼怪,是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为何要怕?再者我和姚小姐莽撞冒犯,就是一般人也得大发雷霆,可殿下却轻易的饶恕了姚小姐,可见您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确是个宽宏大量,气度非凡的人,若不是小女身份低微,真是想跟殿下也做个朋友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自己拼了命的给他戴高帽,当着这么些的人的面,难道他还会否认自己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要治自己的罪?
玄焱太子抬起眼,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肌肤如玉,容颜清美,一双秋水寒月般的双眸幽深如潭,似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去探究其中的隐含的光彩。
奉承话他从小听到大,像这般新鲜别致的,倒还真是头一次听。
我,有血有肉有感情?
“伶牙俐齿。”
声音仍旧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众人听了心里皆是一沉,却不想那冷冰冰的声音又说道:“那孤,就同你做个朋友。”
什么?!
峰回路转,青青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着太子重新行了个大礼。
“谢太子!”
玄焱太子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屋内众人,淡漠的说道:“好了,孤也该回宫了,六弟,改日再和你品茶闲谈。”
晋王笑容满面的行礼道:“是,臣弟恭送太子。”
苏重润见青青平安无事,心下也是一松,亦是恭敬行礼送别太子。
姚映雪见状也赶紧跪伏与地行礼,谢天谢地,青青没事,要不然自己可真是难辞其咎,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玄焱太子走到门口,却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了身子,看着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青青说道:“你,过来,孤送你回去。”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青青心下愕然,连忙说道:“不敢劳烦太子,小女自己回去就好。”
玄焱太子冷冷一笑。
“怎么,你只是嘴上说说,其实,根本没把孤当做你的朋友?”
“这,小女绝无此意。”
“那就跟过来,别让孤再说第二次。”
玄焱太子语调清冷,衣袖轻挥,缓步走出了大门。
姚映雪带着哭腔扑过来,抱住青青道:“这可怎么办,都是我不好,青青,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晋王皱着眉头,看向苏重润道:“你说太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他想干什么,若是他想伤害青青,我绝不与他罢休!”苏重润深深凝望着青青,语声坚若磐石,决然沉稳。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也未免把事情想的太坏了,说不定,他真的只是想跟我聊两句呢?”青青拍了拍姚映雪的后背,安慰她道:“别哭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喝你的喜酒呢,哪能这么快就把小命儿丢了?”
姚映雪扑哧一笑,抹着眼泪嗔道:“人家都担心死了,你还在这里没正经。”
“青青,我会一直跟在你后面,若是有任何的不对劲,你马上发出信号来,我就会率隐卫出现,救你出来。”
苏重润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与严肃,他拉过青青的手,把一只小小的珠子放在她手里。
“这是五彩云珠,你只需找机会把它扔出马车窗外即可。”
青青看着手中的珠子,心下微动,她又不是个石头人,苏重润此刻的真情实意她自然是能感受的到,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她握紧了珠子,抬起头来对着苏重润灿烂一笑。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谁都没有松开。
玉小容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眸中隐隐有波澜闪过。
玄焱太子的马车宽阔华丽,四周饰以五彩锦缎,脚下铺着洁白毛毯,门口挂着莹润珠帘,座位上还设着一张小小的黄梨木几,上面笔墨,茶具,食盒,香炉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两个低眉顺眼的绝色美人捧着精巧的痰盂,恭恭敬敬的跪在太子的脚下,纹丝不动。
这也太会享受了!
青青暗暗想着,自已师父虽然豪富,可是凡事都讲究古朴典雅,沉稳庄重,像如此这般毫不掩饰的奢靡铺张,自己还真是头一次见。
不过也是,他是太子,整个大楚将来都是他的,他再怎么奢华,也没人敢说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孤,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女子?”
玄焱太子睁开微阖的双眼,看向青青,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