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巡之守睢阳,玄宗已幸蜀,胡羯方炽,城孤势蹙,人困食竭,以纸布切煮而食之,时以茶汁和之,而意自如。其《谢加金吾将军表》曰:“想峨嵋之碧峰,豫游西蜀;追绿耳于玄圃,保寿南山。逆贼禄山,迷逆天地,戳辱黎献,膻臊阙庭。臣被围四十七日,凡一千二百余阵。主辱臣死,当臣致命之时;恶稔罪盈,是贼灭亡之日。”其忠勇如此。又激励将士,尝赋诗曰:“接战春来苦,孤城日渐危。合围侔月晕,分守效鱼丽。屡厌黄尘起,时将白羽挥。裹疮犹出阵,饮血更登陴。忠信应难敌,坚贞谅不移。无人报天子,心计欲何施。”又《夜闻笛》诗曰:“岧峣试一临,虏骑俯城阴。不辨风尘色,安知天地心。营开星月近,战苦阵云深。旦夕更楼上,遥闻横笛吟。”时雍丘令令孤潮以书劝诱,不纳。其书有曰:“宋七昆季、卫九诸子,昔断金成契,今乃刎颈相图”云云。时刘禹锡具知宋卫,耳剽所得,濡毫有遗,所冀多闻补其阙也。又说,许远亦有文,其祭纛文,为时所称。所谓“太一先锋,蚩尤后殿,苍龙持弓,白虎捧剑。”又祭城隍文云:“眢井鸠翔,危堞龙攫。”皆文武雄健,志气不衰,真忠烈之士也。刘禹锡曰:此二公天赞其心,俾之守死善道。向若救至身存,不过是一张仆射耳。则张巡、许远之名,焉得以光扬于万古哉!巡性明达,不以簿书介意。为真源宰,县有豪华南金,悉委之。故时人语曰:“南金口,明府手。”及巡闻之,不以为事。
为诗用僻事,须有来处。宋考功诗云:“马上逢寒食,春来不见饧。”常疑此字,因读《毛诗》郑笺说箫处注云:即今卖饧人家物,六经惟此注中有“饧”。吾缘明日是重阳,欲押一“餻”字,续寻思六经竟未见有“餻”字,不敢为之。尝讶杜员外“巨颡拆老拳”,疑“老拳”无据,及览《石勒传》:“卿既遭孤老拳,孤亦饱卿毒手”,岂虚言哉?后辈业诗,即须有据,不可率尔道也。
刑部侍郎从伯伯刍尝言:某所居安邑里巷口有鬻饼者,早过户,未尝不闻讴歌而当垆,兴甚早。一旦,召之与语,贫窘可怜。因与万钱,令多其本,日取饼以偿之。欣然持镪而去。后过其户,则寂然不闻讴歌之声。谓其逝矣。及呼,乃至,谓曰:“尔何辍歌之遽乎?”曰:“本流既大,心计转粗,不暇唱《渭城》矣。”从伯曰:“吾思官徒亦然。”因成大噱。
永徽中,卢齐卿暴死,及苏,说见其舅李某为冥司判官,有吏押案,曰:“宇文融合为宰相。”舅曰:“宇文融岂堪作宰相?”吏曰:“天符已下,数日多少即由判官。”舅乃判一百日。既拜,果百日而罢。公因曰:“官不前定,何名真宰?”
崔丞相造布衣时,江左士人号曰“白衣夔”。时有四人,一是卢东美,其二遗亡。崔左迁在洪州,州帅曹王将辟为副。时德宗在梁,奏的合过,况曹王有功,且亲也。时有赵山人,言事多中。崔问之,曰:“地主奏某为副使,且的过否?”对曰:“不过。”崔诘曰:“以时以事,必合得过也。”山人曰:“却得一刺史,不久敕到,更远于此。”崔不信,再问。曰:“必定耳。州名某亦知之,不可先言。”且曰:“今月某日敕到,必先吊而后贺。”崔心惧久之,盖言某日即崔之忌日也。谓赵山人曰:“言中奉百千,不中则轻挞五下,可乎?”山人笑曰:“不合得崔员外百千,只合得崔员外起一间竹屋。”其语益奇。又问之,“且我有宰相分无?”曰:“有。”崔曰:“远近?”曰:“只隔一两改官,不至三矣。”及某日私忌,洪州诸僚皆知其说,是日,悉之江亭,将慰崔忌,众皆北望人信。至酉时,见一人从北岸袒而招舟,急使人问之,乃曰:“州之脚力。”将及岸,问曰:“有何除改,且有崔员外奏副使过否?”曰:“不过,却得虔州刺史,敕牒在此。”诸公惊笑。其暮,果先慰而后贺焉。明日,说于曹王。曹王与赵山人镪百千,不受,崔为起竹屋一间,欣然徙居之。又谓崔曰:“到虔州后,须大经一段恐惧,即必得入京也。”既而崔舅源休与朱泚为宰相,崔忧间,堂帖追入,甚忧惕。时故人窦参作相,拜兵部郎中,俄迁给事中平章事,与齐映相公同制。
又曰:薛邕侍郎有宰相望。时有张山人善相,崔造相公方为兵部郎中,与前进士姜公辅同在薛侍郎坐中。薛问张山人曰:“坐中有宰相否?”心在己身多矣。张曰:“有。”薛曰:“几人?”曰:“有两人。”薛意其一人即己也。曰:“何人?”曰:“崔、姜二人,必同时宰相。”薛讶忿之,嘿然不乐。既而崔郎中徐问张曰:“何以同时?”意谓姜公始前进士,己正郎,势不相近也。曰:“命合如此,事须同时。仍郎中在姜之后。”后姜为京兆尹功曹,充翰林学士。时众知泾将姚令言入城,的取朱泚,泚曾帅泾,得其军心。乃上疏令防虞之。疏入十日,德宗幸奉天,悔不纳姜言,遂于行在擢姜为给事中平章事。崔后姜半年以夕郎拜相。果同时而崔在姜后。离虔州后,第二改官拜官亦不差。而薛侍郎竟终于列曹,始知前辈不可忽后辈也。
李丞相泌谓德宗曰:“肃宗师臣,岂不呼陛下为崽郎?”圣颜不悦。泌曰:“陛下天宝元年生,向外言改年之由或以弘农得宝,此乃谬也。以陛下此年降诞,故玄宗皇帝以天降至宝,因改年号为天宝也。”圣颜然后大悦。又韦渠牟曾为道士及僧,德宗问:“卿从道门,本师复是谁?”渠牟曰:“臣师李仙师,仙师师张果老先生。肃宗皇帝师李仙师,为仙帝。臣道合为陛下师,由迹微官卑,故不足为陛下师。”渠牟亦效李相泌之对也。
德宗降三日,玄宗立于高阶上,肃宗次之,代宗又次之,保母襁抱德宗来呈,色不白皙,耳仆前,肃宗、代宗旨不悦。二帝以手自下递传呈上,玄宗一顾之,曰:“真我儿也。”谓肃宗曰:“汝不及他。”又谓代宗曰:“汝亦不及他,仿佛似我。”既而在位二十七年,寿六十三。肃宗登位五年,代宗登位十五年。后明皇帝幸蜀,至中路,曰:“崽郎亦一遍到此来里。”及德宗幸梁,是验也。乃知圣人应天受命,享国绵远,岂徒然哉!
刘希夷诗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其舅宋之问苦爱此两句,知其未示人,恳乞,许而不与。之问怒,以土袋压杀之。宋生不得其死,天报之也。
逆胡将乱于中原,梁朝志公大师有语曰:“两角女子绿衣裳,却背太行邀君王,一止之月必消亡。”“两角女子”,“安”字也。“绿”者,“禄”字也;“一止”,正月也。果正月败亡。圣矣,符志公之寓言也。
时张巡将雷万春于城上与巡语次,被贼伏弩射之,中万春面,不动。令狐潮疑是木人,询问巡,知是万春,乃言曰:“向见雷将军,方知足下军令矣。然其如天理何?”巡与潮书曰:“仆诚下材,亦天下一男子耳。今遇明君圣主,畴则屈腰。逢豺狼犬羊,今须展志”云云,“请足下多服续命之散,数加益智之丸,无令病入膏肓,坐视斧锧也。”
琼州地名朐{月+忍},朐{月+忍}是蚯蚓也。其土多此虫,盖其状物也。常至夜,江畔出其身,半跳于空中而鸣,其形朐{月+忍}。
绚曰:“五夜者,甲、乙、丙、丁、戊,更相送之,今惟言乙夜与子夜何也?”公曰:“未详。”
大司徒杜公在维扬也,尝召宾幕闲语:“我致政之后,必买一小驷八九千者,饱食讫而跨之,着一粗襕衫,入市看盘铃傀儡足矣。”又曰:“郭令公位极之际,常虑祸及,此大臣之危事也。”司徒深旨,不在傀儡,盖自污耳。司徒公后致仕,果行前志。谏官上疏,言三公不合入市。公曰:“吾计中矣。”计者,即自污耳。
刑部侍郎从伯伯刍自王府长史三年为新罗使,始得郎中,朱绂。因见宰相,自言此事。时宰不知是谁,曰:“大是急流。”
相国李司徒勉,为开封知县尉捕贼时,有不良试公之宽猛,乃潜纳人贿,俾公知之。公召告吏卒曰:“有纳其贿者,我皆知之,任公等自陈首,不可过三日,过则舁榇相见。”其纳贿不良故逾限,而欣然自赍其榇至。公令取石灰棘刺置于榇中,令不良入,命取钉钉之,送汴河讫,乃请见廉使。使叹赏久之。后公为大粱节度使,人问公曰:“今有官人如此,公如何待之?”公曰:“即打腿。”
上官昭容者,侍郎仪之孙也,仪子有罪,妇郑氏填宫,遗腹生昭容。其母将诞之夕,梦人与秤,曰:“持之秤量天下文士。”郑氏冀其男也。及生昭容,母视之,曰:“秤量天下,岂是汝耶?”口中呕哑,如应曰“是”。
李丞相绛,先人为襄州督邮,方赴举求乡荐。时樊司徒泽为节度使,张常侍正甫为判官,主乡荐。张公知丞相有前途,启司徒曰:“举人中悉不如李某秀才,请只送一人,请众人之资以奉之。”欣然允诺。又荐丞相弟为同舍郎。不十年而李公登庸,感司空之恩,以司空之子宗易为朝官。人问宗易之文于丞相,丞相戏而答曰:“盖代。”时人因以“盖代”为口实,相见论文,必曰:“莫是李三盖代否?”丞相之为户部侍郎也,常侍为本司郎中,因会,把酒请侍郎唱歌。李终不唱而哂之,满席大噱。
菜之菠棱者,本西国中,有僧自彼将其子来,如苜蓿、蒲陶,因张骞而至也。绚曰:“岂非颇棱国将来,而语讹为菠棱耶。”
杜丞相鸿渐,世号知人。见马燧、李抱真、卢新州杞、陆丞相贽、张丞相弘靖、李丞相藩,皆云并为将相,既而尽然。许、郭之徒又何以加也。又大司徒杜公,见张相弘靖,曰:“必为宰相。”贵人多知人也如此。
范希朝将赴镇太原,辞省中郎官,既拜而言曰:“郎中有事,但处分希朝。希朝第一遍不应,亦且恕;至第三遍不应,即任郎中员外下手插打得。”插打为造箭者插羽打干,言攒箭射我也。
公曰:“诸葛所止,令兵士独种蔓菁者何?”绚曰:“莫不是取其才出甲者可生啖,一也;叶舒可煮食,二也;久居则随以滋长,三也;弃去不惜,四也;回则易寻而采之,五也;冬有根可斸食,六也;比诸蔬属,其利不亦博乎?”曰:“信矣。”三蜀之人今呼蔓菁为诸葛菜,江陵亦然。
河东张嘉贞为平姚,见河东碑为文书甚佳。及还,面奏天后。天后对之,河东请去帘,曰:“臣出自寒微,今蒙召对。然咫尺天颜,犹隔云雾,伏乞陛下去帘。”则天许之。事书史册。
蔡之将破,有水牛黑色入池浴,既出,身自白,皎然,唯头不变;又有雀数百,同为一窠,皆丝絮为之;有群鸟同巢,一旦尽弃掷其鶵而去;有马生牛蹄者。蔡州既平,宪宗命道士张某至境,置醮于紫极宫。宫本吴少诚生祠也,裴令公毁之为宫,有道士院,阶前种麻,生高如墉,道士葺为藩屏。其醮日,霹雳麻屏两片,下有穴五寸已来,有狸迹。寻之上屋,其踪稍大如马,亦如人足,直至屋上而灭。其韩碑石,本吴少诚德政碑,世与狄梁公碑对立。其吴碑亦流汗成泥,狄梁公碑如故。不十日中使至,磨韩之作而刊改制焉。
公尝于贵人家,见梁昭明太子胫骨,微红而润泽,岂非异也!又尝见人腊长尺许,眉目手足悉具,或以为僬侥人也。
元公镇南海日,疽生于鬓,气息惙然。忽有一年少道士直来房前,谓元公曰:“本师知病疮,遣某将少膏药来,可便傅之。”元公宠姬韩氏,家号静君,遂取膏疾帖之于疮上,至暮而拔,数日平复。于苍黄之际,不知道士所来。及令勘,中门至衙门十余重,并无出入处,方知是其异也。盛膏小银合子,韩氏收得,后犹在。
蜀王尝造千面琴,散在人间。王即隋文之子杨秀也。
李汧公勉,取桐丝之精者,杂缀为之,谓之百衲琴。用蜗壳为徽,其间三面尤绝异,通谓之响泉韵盘。弦一上可十年不断。
绛州碧落碑文,乃高祖子韩王元吉四男训、谊、撰、谌。为先妃所制,陈惟玉书。今不知者,皆妄有指说。
荀舆能书,尝写狸骨方,狸骨理劳方也。右军临之,谓之《狸骨帖》。
昔中书令河东公开元中居相位,有张憬藏者能言休咎。一日,忽诣公,以一幅纸大书“台”字授公。公曰:“余见居台司,此意何也?”后数日,贬台州刺史。
河东公出镇并州日,上问:“有何事,但言之。”奏曰:“臣有弟嘉佑,远牧方州,不记去处。手足支离,常系念虑。”上因口敕“张嘉佑可忻州刺史。”忻州,河东属郡,上意不疑,公亦不让,岂非至公无隐,出于常限也。
王平南,廙。右军之叔也。善书画,尝谓右军曰:“诸事不足法,唯书画可法。”晋明帝师其画,右军学其书。
京国顷岁街陌中有聚观戏场者,询之,乃二刺猬对打令,既合节奏,又中章程。
汲冢书,盖魏安厘王时卫郡汲县耕人于古冢中得之。竹简漆书科斗文字,杂写经史,与今本校验,多有同异。耕人忘其姓名。
世谓牡丹花近有,盖以前朝文士集中无牡丹歌诗。公尝言杨子华有画牡丹处,极分明。子华北齐人,则知牡丹花亦久矣。
王僧虔,右军之孙也。齐高祖尝问曰:“卿书与我书孰优?”对曰:“陛下书帝王第一,臣书人臣第一。”帝不悦。尝以撅笔书,恐帝所忌故也。
陆畅尝谒韦皋,作《蜀道易》一首,句曰:“蜀道易,易于履平地。”皋大喜,赠罗八百匹。皋薨,朝廷欲绳其既往之事,复(开)〔阅〕先所进兵器,其上皆刻“之秦”二字。不相与者欲窘成罪名。畅上疏理之,云:“臣在蜀日,见造所进兵器『之秦』者,匠之名也。”由是得释。《蜀道难》,李白罪严武作也,畅感韦之遇,遂反其词焉。
魏受禅碑,王朗文,梁鹄书,锺繇镌字,谓之三绝。古镌字皆须妙于篆籀,故繇方得镌刻。张怀瓘《书断》曰:篆、籀、八分、隶书、草书、章书、飞白、行书,通谓之八体,而右军皆在神品。右军尝醉书,点画类龙爪,后遂为龙爪书。如科斗、玉箸、偃波之类,诸家共五十二般。
舒州灊山下有九井,其实九眼泉也。旱则杀一犬投其中,大雨必降,犬亦流出焉。
南山久旱,即以长绳系虎头骨投有龙处。入水即掣不定。俄顷,云起潭中,雨亦随降。龙虎,敌也,虽枯骨犹能激动如此。
五星恶浮图佛像。今人家多图画五星,杂于佛事,或谓之禳灾,真不知也。
武后朝宰相石泉公,王方庆,琅耶王。后尝御武成殿阅书画,问方庆曰:“卿家旧法书帖乎?”方庆遂进自右军已下至僧虔、智永禅师等二十五人各书帖一卷,命崔融作序,谓之《宝章集》,亦曰《王氏世宝》。
今延英殿,紫芝殿也,谓之小延英。苗韩公居相位,以足疾,步骤微蹇。上每于此待之。宰相传小延英,自此始也。
八分书起于汉时王次仲。次仲有道术,诏征聘,于车中化为大鸟飞去,遗二翮于山谷间。今有大翮山,小翮山偶忘其处。
李约尝江行,与一商胡舟楫相次。商胡病,固邀与约相见,以二女托之,皆异色也,又遗一大珠,约悉唯唯。及商胡死,财宝数万,约皆籍送官,而以二女求配。始殓商胡时,自以夜光含之,人莫之知也。后死胡亲属来理资财,约请官司发掘验之,夜光在焉。其密行有如此者。
杨祭酒爱才公心,尝知江表之士项斯,赠诗曰:“度度见诗诗总好,及观标格胜于诗。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相逢说项斯。”项斯由此名振,遂登高科。
东都顷年创造防秋馆,穿掘多得蔡邕鸿都学所书石经,至今人家往往有之。
王内史《借船帖》,书之尤工者也。卢公尚书宝惜有年矣。张宾获致书借之,不得。云:“只可就看,未尝借人。”卢公除潞州,旌节在途,才数程,忽有人将书帖来就公求售。阅之,乃《借船帖》也。公惊异,问之。云:“卢家郎君要钱,遣卖耳。”公嗟讶移时,不问其价,还之。后不知落何处。
飞白书始于蔡邕,在鸿都学见匠人施垩帚,遂创意焉。梁子云能之。武帝谓曰:“蔡邕飞而不白,羲之白而不飞,飞白之间,在卿斟酌耳。”
章仇兼琼镇蜀日,仇尝设大会,百戏在庭,有十岁女童,舞于竿杪,忽有物状如雕鹗,掠之而去。群众大骇,因而罢乐。后数日,其父母见在高塔上,梯而取之,则神形如痴。久之方语,云见壁画飞天夜叉者,将入塔中,日饲果食饮馔之类,亦不知其所自。四日方精神如初。
传记所传:汉宣帝以皂盖车一乘,赐大将军霍光,悉以金较具。至夜,车辖上金凤凰辄亡去,莫知所之,至晓乃还。如此非一,守车人亦尝见。后南郡黄君仲,北山罗鸟,得凤凰子,入手即化成紫金,毛羽冠翅,宛然具足,可长尺余。守车人列云:“今月十二日夜,车辖上凤凰俱飞去,晓则俱还,今日不返,恐为人所得。”光甚异之,具以列上。后数日,君仲诣阙上金凤凰子,云:“今月十二日夜,北山罗鸟所得。”帝闻而疑之,以置承露盘上,俄而飞去。帝使寻之,直入光家,止车辖上,乃知信然。帝取其车,每游行辄乘御之。至帝崩,凤凰飞去,莫知所在。嵇康诗云:“翩翩凤辖,逢此网罗”,正谓此也。
昔东海蒋潜,尝至不其县,路次,林中遇一尸,已臭烂,鸟来食之,辄见小儿长三尺驱鸟,鸟飞起,如此非一。潜异之。看见尸头上着通天犀纛,揣其价,可数万钱,潜乃拔取。既去,众鸟争集,无通驱者。潜以此纛上晋武灵王晞,晞薨,以衬众僧。王武刚以九万钱买之,后落褚太尉处,复以饷齐故丞相豫章王。王薨后,内人江夫人遂断以为钗。每夜辄见一儿绕床啼叫,云:“何为见屠割,天当相报。”江夫人恶之,月余乃亡。
石季龙少好挟弹,其父怒之,其母曰:“健犊须走车破辕,良马须逸鞅泛驾,然后能负重致远。”盖言童稚不奇不慧,即非异器定矣。
人言鹤胎生,所以赋云“胎化仙禽”也。今鸬鹚亦是胎生,《抱朴子》、《本草》说同,此岂亦仙禽者乎?绚曰:“但恐世只知鹤胎生,不知鸬鹚亦是胎生,鹤便谓胎生也。若缘鸬鹚食腥鱼,虽胎生不得与鹤同,今见养鹤者说其鹤食腥秽更甚于鸬鹚,若以色黑于鹤,则白鹤千万年方变为玄鹤,又何尚焉?”公笑曰:“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其鸬鹚之谓乎?”绚曰:“鹤难见也,鸬鹚易见也,世人贵耳而贱目之故也。若使鸾凤如鹤之长见,即鹤亦如鸬鹚矣。以少为贵,世不以见为圣为瑞而贵之也。所以陈标咏蜀葵诗云:『能共牡丹争几许,得人憎处只缘多。』鸬鹚之谓也。”
刘仆射晏五鼓入朝,时寒,中路见卖烝胡之处,势气腾辉,使人买之,以袍袖包裙帽底啖之,且谓同列曰:“美不可言,美不可言。”
王承升有妹,国色,德宗纳之,不恋宫室,德宗曰:“穷相女子。”乃出之。敕其母兄:不得嫁进士朝官,任配军将作亲情。后适元士会,因以流落。真穷相女子也。
韩十八愈,直是太轻薄,谓李二十六程曰:“某与丞相崔大群同年往还,直是聪明过人。”李曰:“何处是过人者?”韩曰:“共愈往还二十余年,不曾共说着文章,此岂不是敏慧过人也?”
韩十八初贬之制,席十八舍人为之词曰:“早登科第,亦有声名。”席既物故,友人曰:“席无令子弟,岂有病阴毒伤寒而与不洁吃耶?”韩曰:“席十八吃不洁太迟。”人问之何也,曰:“出语不是。”盖忿其责辞云“亦有声名”耳。
元载将败之时,妻王氏曰:“某四道节度使女,十八年宰相妻,今日相公犯罪,死即甘心;使妾为舂婢,不如死也。”主司上闻,俄亦赐死。
王缙之下狱也,问头云:“身为宰相,夜醮何求?”王答曰:“知则不知,死则合死。”
元载于万年县佛堂子中谒主者,乞一快死也。主者曰:“相公今日受些子污泥,不怪也。”乃脱秽袜塞其口而终。
公曰:卢华州,予之堂舅氏也,尝于元载相宅门见一人,频至其门,上下瞻顾。卢疑异人,乃邀以归,且问元载相公如何,曰:“新相将出,旧者须去,吾已见新相矣,一人绯,一人紫,一人街西住,一人街东住,皆惨服也。然二人俱身小而不知姓名。”不经旬日,王、元二相下狱。德宗将用刘晏为门下,杨炎为中书,外皆传说必定,疑季子之言不中。时国舅吴凑见王、元事讫,因贺德宗而启之曰:“新相欲用谁?”德宗曰:“刘、杨。”凑不语。上曰:“吾舅意如何?言之无妨。”凑曰:“二人俱曾用也,行当可见,陛下何不用后来俊杰。”上曰:“为谁?”吴乃奏常衮及某乙。翌日,并命拜二人为相,以代王、元,果如季子之说,绯紫短长,街之东西,无不验也。
赵相璟之为入蕃副使,谓二张判官曰:“前几里合有河,河边柳树下合有一官人,着惨服立。”既而悉然。“官人”,置顿官也。二张问之,赵曰:“某年三十前,已梦此行,亦不怨他时相。”赵相将薨时,长安诸城门金吾官见一小儿衣豹犊鼻,携五色绳子,觅赵相。其人见者知异,不经旬日,赵相薨。
公曰:杜相鸿渐之父,名鹏举,父子而似兄弟之名,盖有由也。鹏举父尝梦有所之,见一大碑,云是宰相碑,已作者金填其字,未作者刊名于上。杜问曰:“有杜家儿否?”曰:“有,任自看之。”记得姓下是鸟偏傍、曳脚,而忘其字,乃名子为鹏举,而谓之曰:“汝不为相,即世世名鸟边而曳脚也。”鹏举生鸿渐,而名字亦前定矣,况其官与寿乎?
袁德师,给事中高之子也。九日出糕,谓人曰:“某不敢吃,请诸公破除。”且言是其先讳,良久低头,然语多不可具载。
杨国忠尝会诸亲,时知吏部铨事,且欲大噱以娱之。已设席,呼选人名引入于中庭,不问资序,短小者道州参军,胡者湖州文学。帘中大笑。
卢新州为相,令李揆入蕃,揆对德宗曰:“臣不惮远使,恐死于道路,不达君命。”上恻然,欲免之,谓卢相曰:“李揆莫老无?”杞曰:“和戎之使,须谙练朝廷事,非揆不可。且使揆去,向后差使小于揆年者,不敢辞远使矣。”揆既至蕃,蕃长曰:“闻唐家有一第一人李揆,公是否?”揆曰:“非也。他那个李揆,争肯到此。”恐其拘留,以此诬之也。揆门户第一,文学第一,官职第一。致仕东都,大司徒杜公罢淮海入洛,见之,言及头头第一之说。揆曰:“若道门户,门户有所自,承余裕也。官职,遭遇尔。今形骸凋悴,看即下世,一切为空,何第一之有?”
德宗降诞日,内殿三教讲论,以僧监虚对韦渠牟,以许孟容对赵需,以僧覃延对道士郗惟素。诸人皆谈毕。监虚曰:“臣请奏事:玄元皇帝,我唐天下之圣人;文宣王,古今之圣人;释迦如来,西方之圣人;今皇帝陛下是南瞻部州之圣人。臣请讲御制赐新罗铭。”讲罢,德宗有喜色。
饮酒四字,着于史氏,出于则天时壁州刺史郑弘庆者进之。人或知之,以三台送酒,当未尽晓。盖因北齐高洋毁铜雀台,筑三个台,宫人拍手呼“上台”,因以送酒。
德宗诞日,三教讲论。儒者第一赵需,第二许孟容,第三韦渠牟,与僧覃延嘲谑,因此承恩也。渠牟荐一崔阡,拜谕德,为侍书于东宫。东宫,顺宗也。阡触事面墙,对东宫曰:“臣山野鄙人,不识朝典,见陛下合称臣否?”东宫曰:“卿是东僚,自合知也。”
李二十六丈丞相善谑。为夏口日,有客辞焉。相留更住三两日。客曰:“业已行矣,舟船已在汉口。”曰:“此汉口不足信。”其客掩口而退。又因与堂弟居守相石投盘饮酒,居守误收骰子,纠者罚之。丞相曰:“何罚之有?”司徒曰“汝向忙闹时把他堂印将去,又何辞焉?”饮酒家谓重四为堂印,盖讥居守太和九年冬,朝廷有事之际而登庸也。又与石话服食,云:“汝服钟乳否?”曰:“近服甚觉得力。”司徒曰:“吾一不得乳力。”盖讥其作相日,无急难之效也。又尝于街西游宴,贪在北局,时已昏黑,从者迭报云:“鼓动。”司徒应声曰:“靴!靴!”其意谑鼓动似受慰之声以吊客,靴靴答之,连声索靴,言欲速去也。又在夏口时,官园纳苎头而余者分给将校,其主将报之,军将谢苎头,司徒手拍头云:“着他了也。”然后传语,“此苎头不必谢也。”
子与窦丈及王承升同在朗州日共欢宴。后三人相代为夔州,亦异矣。
昌黎生,名父之子,虽教有义方,而性颇暗劣。尝为集贤校理,史传中有说“金根车”处,皆臆断之,曰:“岂其误与?必金银车也。”悉改“根”字为“银”字。至除拾遗,果为谏院不受。俄有以故人之子愍之者,因辟为鹿门从事。
今谓进士登第为迁莺者久矣。盖自《毛诗伐木篇》诗云:“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又曰:“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并无“莺”字。顷岁试“早莺求友”诗,又“莺出谷”诗,别书固无证据,岂非误欤?
《晋书》中有饮食名寒具者,亦无注解处,后于《齐民要术》并《食经》中检得,是今所谓镮饼。桓玄尝陈法书名画,请客观之,有客食寒具,不濯手而执书,因有污处。玄不怿,自此命宾,不设寒具。
东晋谢太傅墓碑,但树贞石,初无文字,盖重难制述之意也。
《千字文》,梁周兴嗣编次,而有王右军书者,人皆不晓其始。梁武教诸王书,令殷铁石于大王书中撮一千字不重者,每字一片纸,杂碎无叙。武帝召兴嗣,谓曰“卿有才思,为我韵之。”兴嗣一夕编次进上,鬓发皆白,而赏锡甚厚。右军孙智永禅师自临八百本,散与人外,江南诸寺各留一本。永公住永欣寺,积年学书,后有笔头十瓮,每瓮皆数万。人来觅书,兼请题头者如市,所居户限为之穿穴,乃用铁叶裹之。人谓之铁门限。后取笔头瘗之,号退笔冢,自制铭志。
郑广文学书而病无纸,知慈恩寺有柿叶数间屋,遂借僧房居止,日取红叶学书,岁久殆遍。后自写所制诗并画同为一卷,封进玄宗,御笔书其尾,曰“郑虔三绝。”
郭侍郎承嘏,尝宝惜法书一轴,每随身携往。初应举,就杂文试,写毕,夜色犹早,以纸缄裹,置于箧中。及纳试,而误纳所宝书帖。却归铺,于烛笼中取书帖观览,则程试宛在箧中。遽惊嗟。计无所出,来往棘围门外。忽有老吏询其事,具以实告。吏曰:“某能换之。然某家贫,居兴道里,傥换得,愿以钱三万见酬。”公悦以许之。逡巡赍程试入,而以书帖出授公。公愧谢而退。明日归亲仁里,遽以钱送诣兴道。款关久之,吏有家人出,公以姓氏质之,对曰:“主人死已三日矣,力贫未办周身之具。”公惊叹久之。方知棘围所见乃鬼也,遂以钱赠其家。
张尚书牧弘农日,捕获发墓盗十余辈。中有一人,请间言事。公因屏吏独问,对曰:“愿以他事赎死。卢氏南川有尧女冢,近亦曾为人开发,获一大珠并玉碗,人亦不能计其直,余宝器极多,世莫之识也。”公因遣吏发验其冢,果有开处。旋获其党,考讯,与前通无异。及牵引其徒,皆在商州冶务中。时商牧名卿也。州移牒,公致书,皆怒而不遣。窃知者云:“珠玉之器,皆入京国贵人家矣。”然史传及地里书并不载此冢,且尧女舜妃者,死于湘岭,今所谓者,岂传说之误欤?矧贻训于茅茨土阶,不宜有厚葬之事,即此墓果何人哉?
圣善寺银佛,天宝乱,为截将一耳。后少傅白公奉佛,用银三铤添补,然犹不及旧者。
果州谢真人上升前,在金泉山道场上,帝锡以马鞍,使安其心也。刺史李坚遗之玉念珠,后问念珠在否,云已在玉皇之前矣。一日,真人于紫极宫致斋,金母下降,郡郭处处有虹霓云气之状,至白昼轻举,万目睹焉。
旧官人所服,唯黄紫二色。贞观中始令三品已上服紫,四品、五品以朱,六品七品以绿,八品九品以青。
谢脁诗云:“芳洲多杜若。”贞观中,医局求杜若,度支郎乃下邡州,令贡之。判司云:“邡州不出杜若,应由谢脁诗误。”太宗闻之大笑,改雍州司户。
郑公尝出行,以正月七日谒见太宗。太宗劳之,曰:“卿今日至,可谓人日矣。”
虞公之为秘书,于省后堂集群书中事可为文用事,号为《北堂书钞》。今北堂犹存,而《书钞》盛传于世。
贞观中,西域献胡僧,咒术能生死人。太宗令飞骑中拣壮勇者试之,如言而死,如言而苏。帝以告宗正卿傅奕,奕曰:“此邪法也,臣闻邪不干正,若使咒臣,必不能行。”帝令咒奕,奕对之初无所觉。须臾,胡僧忽然自倒,若为物所击者,便不复苏。
阎立本善画,至荆州见张僧繇旧迹,曰:“定虚得名耳。”明日又往,曰:“犹近代佳手。”明日又往,曰:“名下定无虚士。”坐卧观之,留宿其下,十日不能去。张僧繇遂作醉僧图,每以此嘲之,于是诸僧聚钱十万,资阎立本作醉道士图。今并传于世。
率更令欧阳询行见古碑,晋索靖所书。驻马观之,良久而去。数百步复还,下马伫立,疲倦则布毯坐观。因宿其下,三日而去。
贞观中弹琵琶,裴洛儿始废拨用手,今俗为(掐)〔搊〕琵琶是也。
许敬宗性轻傲,见人多忘,或谓之不聪。敬宗曰:“卿自难记,若遇何、刘、沈、谢,暗中摸索着亦可识之。”
高阳许敬宗,奏流其子昂于南。及敬宗死,博士袁思古议谥为“谬”。昂子彦伯于众中将击之,袁曰:“今为贤家君报仇雠,何为反怒?”彦伯惭而止。
褚遂良问虞监曰:“某书何如永师?”曰:“闻彼一字直五百金,岂得若此?”曰:“何如欧阳询?”曰:“不择纸笔,皆能如志。”褚恚曰:“既然,某何更留意于此?”虞曰:“若使手和笔调,遇合作者,亦深可尚。”褚喜而退。
卢承庆尚书总章初考内外官,有督运遭风失米,卢考之曰:“监运损粮,考中下。”其人容色自若,无言而退。卢重其雅量,改注曰:“非所及,考中中。”既无喜容,亦无愧词,又改曰:“宠辱不惊,考中上。”
刘仁轨为左仆射,戴至德为右仆射,人皆多刘而鄙戴。有老妇陈牒,至德方欲下笔,老妇问其左右,“此是刘仆射?”曰:“戴仆射。”因急就前,曰:“此是不解事仆射,却将牒来!”至德笑令授之。戴仆射在职无异迹,当朝似不能言。及薨,高宗叹曰:“自吾丧至德,无复闻谠言。在时有不是者,未尝放我过。”因索其前后所陈章奏盈箧,阅而流涕。朝廷始重之。
高宗承贞观之后,天下无事。上官侍郎独持国政,常凌晨入朝,巡落水堤,步月徐辔。咏云:“脉脉广川流,驱马入长洲。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音韵清亮,群公望若神仙焉。
贾嘉隐年七岁,以神童召见。时长孙太尉无忌、徐司空绩,于朝堂立语。徐戏之曰:“吾所倚何树?”嘉隐云:“松树。”徐曰:“此槐也,何言松?”嘉隐云:“以公配木,何得非松。”长孙复问:“吾所倚何树?”曰:“槐树。”公曰:“汝不能复矫对邪?”嘉隐曰:“何烦矫对,但取其鬼木耳。”徐叹曰:“此小儿作獠面,何得如此聪明?”嘉隐云:“胡头尚为宰相,獠面何废聪明!”徐状胡也。
左史东方虬每云:“二百年后,乞(你)与西门豹作对。”
昆明池者,汉孝武所制。蒲鱼之利,京师赖之。中宗乐安公主请之。帝曰:“前代以来,不以与人,此则不可。”主不悦,因役人别凿一池,号曰定昆池。既成,中宗往观,令公卿赋诗。李黄门日知诗曰:“但愿暂思居者逸,无使时传作者劳。”及睿宗即位,谓之曰:“定昆池诗,当时朕亦不敢言,非卿忠正,何能若此!”寻迁侍中。
徐彦伯常侍,睿宗朝以相府之旧拜羽林将军。徐既文士,不悦武职,及迁,谓贺者曰:“不喜有迁,且喜出军。”
代有《山东士大夫类例》三卷,其非士类及假冒者不见录。署云“相州僧昙刚撰”。时柳常侍冲,亦明于族姓,中宗朝为相州刺史。询问旧老,云:“自隋以来,不闻有僧名昙刚。”盖疾于时,故隐其名氏云。
晋谢灵运须美,临刑,因施为南海祗洹寺维麋诘像须。寺人宝惜,初不亏损。中宗朝,安乐公主五日斗草,欲广其物色,令驰骑取之;又恐为他所得,因剪弃其余,今遂无。
洛阳画匠解奉先,为嗣江王家画像,未毕而逃。及见擒,乃妄云:“工直未相当。”因于像前誓曰:“若负心者,愿死为汝家牛。”岁余,王家产一骍犊,有白文于背,曰是解奉先。观者日夕如市。时开元二十年也。
云阳县界多汉离宫,故地有似槐而叶细,土人谓之玉树。杨子云《甘泉赋》云:“玉树青葱。”后左思以雄为“假称珍怪”,盖不详也。
江宁县寺有晋长明灯,岁久火色变青而不热。隋文帝平陈,已讶其古,至今犹在。
王右军《告誓文》,今之所传,即其稿本,不具年月日朔。其真本云:“维永和十年三月癸卯朔九日辛亥”,而书亦是真小文。开元初年,润州江宁县瓦官寺修讲堂,匠人于鸱尾内竹简中得之,与一沙门。至八年,县丞李延业求得之,上岐王。岐王以献帝,便留不出。或云后借得岐王,十年,王家失火,图书悉为煨烬,此书亦见焚。
洛阳有僧,房中磬子日夜辄自鸣。僧以为怪,惧而成疾。求术士百方禁之,终不能已。曹绍夔素与僧善,夔来问疾,僧具以告。俄击斋钟,磬复作声。绍夔笑曰:“明日设盛馔,余当为除之。”僧虽不信绍夔言,冀或有效,乃力置馔以待绍夔。食讫,出怀中错,鑢磬数处而去,其声遂绝。僧问其所以,绍夔曰:“此磬与钟律合,故击彼应此。”僧大喜,其疾便愈。
隋末有河间人,皻鼻酗酒,自号郎中,每醉必殴击其妻,妻美而善歌,每为悲怨之声,辄摇顿其身。好事者乃为假面以写其状,呼为“踏摇娘”,今谓之“谈娘”。
故事:每三月三日、九月九日,赐王公以下射中鹿鸣赐马,第一赐绫,其余布帛有差。至开元八年秋,舍人许景先以为徒耗国用而无益于事,罢之。
皇甫文备,武后时酷吏也。与徐大理论狱,诬徐党逆人,奏成其罪。武后特出之。无何,文备为人所告,有功讯之,在宽。或曰:“彼曩时将陷公于死,今公反欲出之,何也。”徐曰:“汝所言者私怨,我所守者公法。安可以公容私耶?”
武后以吏部选人多不实,乃令试日自糊其名,暗考以定等。判之糊名,自此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