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一载余。渐瘦弱。腹胀如蛊。屡易医药及巫祷。皆不效。不得安卧。罗诊之。问其病始末因思之。此疾既非外感风寒。又非内伤生冷。将何据而治。因思李子豫八毒赤丸。颇觉相当。遂与五七丸服之。下青黄之涎斗余。渐渐气调。而以别药理之。数月良愈。此药有神验合时必斋戒沐浴。净室澄心修合。方以雄黄、矾石、朱砂、附子炮、藜芦、牡丹皮、巴豆各一两。蜈蚣一条。八味为末。蜜丸如小豆大。每服五七丸。冷水送下无时。
又一人被鬼击。身有青痕作痛。以金银花水煎服。愈。
震按僧慎柔治痨疰。多用金银花藤盖本于此。然如传尸痨实有鬼物凭根据者。用之方验。
若精血耗损之虚痨有何关涉。
李士材治文学朱文哉。遍体如虫螫。口舌糜烂。朝起必见二鬼。自谓不祥将死。李诊其寸脉乍大乍小。意其为鬼祟。细察两关弦滑且大。遂断为痰饮之囗。投滚痰丸三钱。虽微有所下。而病患如旧。更以小胃丹二钱与之。复下痰积及水十余碗。遍体之痛减半。至明早鬼亦不见矣。更以人参三钱。白术二钱煎汤。服小胃丹三钱。大泻十余行。约有二十碗。
病若失矣。乃以六君子为丸。服四斤而瘥。
震按此所谓痰多怪证。亦不为奇。奇者以大剂参术煎汤送小胃丹。开后学攻补兼施之法
邪祟
丹溪治一少年。暑月。因大劳而渴。恣饮梅浆。又连大惊。妄言妄见。病似邪鬼。脉虚弦而带沉数。数为有热。虚弦是惊。又梅浆停郁中脘。宜补虚清热。导去淡滞乃可。遂与参术、陈皮、茯苓、芩、连。并入竹沥、姜汁。旬日未效。乃虚未回。痰未导也。以前药入荆沥。又旬日而安。
又治浦江郑姓者。年二十余。秋间大发热。口渴。妄言妄见。病似邪鬼。七八日后。请朱治之。脉之。两手洪数而实。视其形肥。面赤带白。却喜露筋。脉本不实。凉药所致。此因劳倦成病。与温补药自安。曰。柴胡七八帖矣。以黄囗附子汤冷与之。饮三帖后。困倦鼾睡。微汗而解。脉亦稍软。继以黄囗白术汤。至十日。脉渐收敛而小。又与半月而安。
虞恒德治一妇。年近三十。有姿色。得一证。如醉如痴。颊赤面青。略有潮热。饮食不美。其脉乍疏乍数而虚。每夜见白衣少年与睡。一医与八物汤。服数十帖不效。虞见其家有白狗。卧枕户阈。虞曰。必此所为。命杀狗取其心血及胆汁。丸安神定志之药。以八物汤舌下。丸药用远志、石菖蒲、川归、黄连、茯神、朱砂、侧柏叶、草龙胆等药。
震按此三条甚奇。却难效法。首条若在今日。惟有清热导痰耳。敢用人参耶。丹溪则以脉之虚弦。因之大劳。认得清。故虽旬日未效。仍守前药。设有游移。则前功尽弃。病不痊而谤随之矣。次条脉证。俱似实热。乃云脉本不实。凉药所致。苟非具大本领者。谁敢道此然用囗、附、术。而不用人参。想其审证处。必另有会心也。第三条诚系邪魅。然以白衣疑及白狗。近于诡幻。倘仍不效。能无雉罹于罗之叹。汇而录之。以备考订。
张路玉治文学黄稚洁。谵妄颠仆。数月以来。或六七日一发。或二三日一发。或一日二三发。发则大吐涎水血沫。或一日半日而苏。或二三时而苏。医祷不灵。近于邪祟。术士皆言宿孽所致。昼夜恒见亡婢仆妇二鬼缠绵。或时昏愦不省。或时妄言妄见。精气不时下脱。
不能收摄。服二冬、二地、连、柏、金樱、石莲之属无算。反加作泻不食。后延张诊之。脉来寸盛尺微。前大后小。按之忽无。举之忽有。知为神气浮散之候。因与六君子加龙齿、菖蒲、远志。送养正丹。间续而进。前后共三七服。是后谵妄颠仆。绝不复发。邪祟亦不复见惟梦泄为平时痼疾。不能霍然。更与平补镇心丹。两月而安。其尊人及昆弟亲戚。咸谓金石之药。能镇鬼神。曷知从前谵妄。皆神气浮散之故。得养正镇摄之功。当无神魂飞越之患矣。因识此以破杯影弓蛇之惑。
震按鬼祟岂能病患。不过病似鬼祟耳。或痰或虚。从其脉象以施治法。诸案皆先资之助也。
遗精
丹溪壮年有梦遗证。用凤髓丹、河间秘真丸。唯有小效。遗终不除。改用远志、菖蒲、桑螵蛸、益智仁、韭子、枣仁、牡蛎、龙骨、锁阳等为丸。服之寻愈。
一人年六十五。精滑常流。丹溪以黄柏、知母、蛤粉、牡蛎、山药饭丸。盐汤下。
一人每至夜。脊心热而梦遗。丹溪用珍珠粉丸、猪苓丸。遗止。终服紫雪。脊热毕除。
一人虚损。盗汗遗精白浊。丹溪用四物加参、囗、术、牡蛎、五味、杜仲煎服而愈。
丹溪治郑叔鲁。年二十余。夜读书常至四鼓。忽得疾。卧时但阴器着物。便梦遗。不着则否。饮食日减。倦怠少气。盖以用心太过。二火俱起。夜弗就枕。则血不归肝而肾水渐亏火乘阴虚。入客下焦。鼓其精房。则精不得聚藏而欲走。因玉茎着物。犹厥气客之。故作接内之梦也。于是上补心安神。中调脾胃升其阳。下用益精生阴固阳之剂。不三月而疾如失一人梦遗白浊。少腹有气耕冲。每日腰热。卯作酉凉。若腰热作则手足冷。前阴无气来耕。腰热退。则前阴气耕。手足温。又旦多下气。暮多噫。一旬二旬必遗。朱诊之。脉旦弦搏而大。午尤洪大。知其有郁滞也。先用滚痰丸大下之。次用加减八物汤。下滋肾丸百粒。
若稍与蛤、牡等涩药。则遗与浊滋甚。或一夜二遗。遂改用导赤散大剂。而遗浊皆止。
又二中年男子。皆梦遗。医与涩药反甚。连遗数夜。丹溪先与神芎丸大下之。继制猪苓丸。服之皆痊。
镇海万户萧伯善。以便浊而精不禁。百药罔效。丹溪用倒仓法而愈。于此见梦遗属郁滞者多矣。
一老人年六十岁。患疟而嗽。多服四兽饮。积成湿热。乘于下焦。已岌岌乎殆矣。丹溪诊之。尺数而有力。与补中益气加凉剂。三日。与黄柏丸。次早尺数顿减。询其有夜梦否。
曰。有之。幸不泄耳。是盖年老精衰。固无以泄。从前大热结于精房。今得泄火益阴之药。
其火散走于阴窍。疾可廖矣。再服两日而又梦。疟嗽全愈。
震按梦遗原是恶病。此条及广笔记载张涟水治纪华山案。却以梦遗愈病。盖此条乃热结下焦。纪生乃郁结中焦。其肾系久不通于心。忽然得通。则伏邪随之而泄。瘀垢随之而下。
故本病随愈。亦由两人向来葆养。精元未竭耳。若纵欲者。及素有梦泄者。不能望此侥幸也汪石山治一人。年四十余。泄精久之。神不守舍。梦乱心跳。用清心莲子饮罔效。取袖珍方治小便出髓条服之。又服小菟丝子丸。又服四物加黄柏俱罔效。汪诊之。一日间其脉或浮濡而快。或沉弱而缓。曰。脉之不常。虚之故也。其证初因肾水有亏。以致心火亢极乘金木寡于畏而侮其脾。此心脾肾三经之病。理宜补脾为主。兼之滋胃养心。病可疗也。方用人参为君。白术、茯苓、麦冬、枣仁、栀子、生甘草为佐。莲肉、山楂、黄柏、陈皮为使。
其他牡蛎、龙骨、白芍、川芎、熟地之类。随其变证而出入之。且曰。必待人参加至五钱病脱。其人未信。服二十余日。人参每服三钱。溲精减半矣。又月余。加人参至五钱。寻愈。
盛启东治郁文质遗精。形体羸弱。兼痰嗽交作。日夕不能休。群医治之转剧。盛视之曰此阳脱也。急治则生。缓则死。非大料重剂则不能疗。于是以附子、天雄、合参、苓、白术。昼夜服之。自秋徂冬。约服附子百余枚。厥疾乃廖。
震阅叶案治项姓者梦遗。色黄食少。腹胀便溏。用生菟丝、覆盆、蛇床、五味、韭子、益智、补骨脂、龙骨。以建莲粉丸。较之此案。温热稍轻。而灵巧更胜矣。一友仿之治一梦遗久者。色悴食减。常加伤风咳嗽。服诸补肾涩精药无效。乃用巴戟、苁蓉、骨脂、鹿茸、阳起石、桂、附等而愈。是又善学盛御医者。叶天翁又治一人遗滑。月五六作。兼有腹痛。
触冷即痛。痛极昏晕。初以荆公妙香散。不应。乃用鹿茸二钱。人参一钱。雄羊肾十枚去膜研。茯神、龙骨各一钱五分。金樱膏三钱。十剂而愈。
江篁南治一壮年。患遗精。医用滋阴降火罔效。更医。用龙、牡等止涩药。其精愈泄。
又服芩、连、知、柏等药甚多。兼服小便。亦罔效。又或作痰火治。作湿热治。盖年余矣。
江诊之。左脉浮濡无力。右寸浮散近快。两尺尤弱。不任寻按。其人头晕。腰痛骨酸。畏风小便黄。腹中时鸣。乃以熟地、远志、人参、归身、桑螵蛸、石莲、茯神、石菖蒲、甘草十余帖后。精固。惟筋骨犹酸。小便犹黄。腹或至晚犹鸣。前方再加黄柏。兼用补阴丸。
加人参、鹿茸、菟丝、桑螵蛸、茯神之类丸服。两月而愈。
李士材治武科张宁之。禀质素强。纵饮无度。忽小便毕。有白精数点。自以为有余之疾不肯医治。经三月以来。虽不小便。时有精出。觉头目眩运。因服固精涩脱之剂。治疗两月。略不见功。李诊之。六脉滑大。此由酒味湿热。不干精藏。遂以白术、茯苓、橘红、甘草、干葛、白蔻。加黄柏少许。两剂即效。不十日而康复如常人。
周慎斋治一人。知饱不知饥。胸膈饱闷。脾虚也。常起火。喉痛。口唇生疮。牙根作胀齿缝出血。火在上。上盛也。骨酸痛。不能久立。鸡鸣精自遗。下虚也。上盛下虚。所谓阳精下降其人夭。名曰下消。善治不若善养。用补中益气汤以散上焦之火。六味汤以实下焦之肾。所以敛火归本也。
震按向来医书咸云。有梦而遗者。责之心火。无梦而遗者。责之肾虚。二语诚为括要。
以予验之。有梦无梦。皆虚也。不虚则肾坚精固。交媾犹能久战。岂有一梦即遗之理。故治此证者。惟湿热郁滞二项。勿以虚治。而二项又各分二种。曲囗之湿热。宜端本丸。膏粱之湿热。宜猪囗丸。积痰之郁滞。宜滚痰丸、神芎丸。伏火之郁滞。宜滋肾丸、猪苓丸。除此二项。必须人参。如荆公妙香散以治心虚。桑螵蛸散以治肾虚。三才封髓丹以治阴虚。固精丸以治阳虚。或分用。或合用。再参之以熟地、萸肉、湘莲、芡实、五味、牡蛎、线胶、金樱膏。而已无余蕴矣。然亦有效有不效。则因虚者之有小虚有大虚。而虚者之心。或有嗜欲或无嗜欲也。人若于欲事看得雪淡。更极畏怕。则熟寐时亦能醒觉。先贤云。醉犹温克方称学。梦亦斋庄始见功。此为上乘。其次则用刘海蟾吸撮提三字。做运想功夫。先以一擦一兜左右换手。九九之数。真阳不走之诀。继以一吸便提气。气归脐。一提便咽。水火相见之诀。久久行之。功成可以不泄。尚有欲念。再于上床临睡时。以两手大肉擦热。反向背后擦肾穴三十六次。肾囗热则相火不作。夜无淫梦。斯皆应验之金丹。殊胜囗咀之草药。故不惮饶舌以告同人。
便浊
丹溪曰。一妇年近六十。形肥味浓。中焦不清。积为浊气。流入膀胱。下注而成白浊。
浊气即是湿痰。用二陈汤加升、柴、苍白术四帖。浊减半。觉胸满。因升、柴升动胃气。痰阻而满闷耳。用二陈加炒面、白术、香附以泄其满。素无痰者。升动亦不闷也。继以青黛、樗皮、蛤粉、黄柏、干姜、滑石为末。神曲为丸。服之全安。
丹溪又治一人。便浊半年。或时梦遗形瘦。作心虚治。以珍珠粉丸合定志丸。服之愈。
〔附〕南安太守张汝弼。曾患渴疾白浊。久服补肾药不效。遇一道人。俾服酒蒸黄连丸以川连一斤。煮酒浸一宿。甑上累蒸至黑。晒干为末。蜜丸桐子大。日午临卧。酒吞三十丸。遂全瘳。
潘见所弱冠患白浊。医治三年不愈。其脉两寸短弱。两关滑。两尺洪滑。孙东宿曰。君疾易愈。第待来春之仲。一剂可瘳。而今时不可。因问何以必待来年。孙曰。经云。升降浮沉必顺之。又云。天时不可伐。君脉为湿痰下流证也。洪大而见于尺部。是阳乘于阴。法当从阴引阳。但今冬令。为闭藏之候。冬之闭藏。实为来春发生根本。天人一理。若罔顾天时而强用升提之法。是伐天和而泄元气。根本既亏。来春何以发生。闻言不信。别寻医药。
仍无效。至春分。东宿以白螺蛳壳火囗存性四两。牡蛎二两。半夏、葛根、柴胡、苦参、川柏各一两。曲糊丸。早晚服。名曰端本丸。不终剂而全愈。
震按医书向有精浊、溺浊之分。以予验之。浊必由精。溺则有淋无浊也。凡患浊者。窍端时有秽物粘渗不绝。甚则结盖。溺时必先滴出数点而后小便随之。小便却清。惟火盛则色黄。亦不混浊。古书乃云漩面如油。光彩不定。漩脚下澄。凝如膏糊。此是膏淋与下消证。
非白浊也。白浊之因。有欲心萌而不遂者。有渔猎勉强之男色者。有醉酒及用春方以行房。
忍精不泄者。皆使相火郁遏。败精瘀腐而成。故白浊多有延成下疳重候。岂溺病乎。内经谓水液混浊。皆属于热。热甚则为赤浊。或白浊久而血不及化为精。亦变赤浊。此则危矣。治法不外养阴清热。佐以坚肾利水。盖癸窍宜闭。壬窍宜通也。初起者。当兼疏泄败精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