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如故终于抬眼,异常认真的回答。
“……”欧阳慕华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么琐碎的事情交给如故。
“那些干粮够咱们吃两三日,而近城离这里只有一日的路程,去那里后可进城补给。”如故低下头继续看着话本子,漫不经心的解释。
“哦,若是王爷每日的下午茶依旧那么奢侈,约莫我们就得赶点路了。”似乎突然想起来,如故再次出声提醒,惹来欧阳慕华瞠目结舌的一瞪。
他这一次是终于知道,这丫头是借着这个机会在报复,报复他外调通州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告诉她。
“也罢,如故你不是带着宝膳斋的火锅肉,本王可以……”欧阳慕华只说了一半,剩下的意思不言自明。
“三包,共一斤二两,四两一包,三十两银子一包。”如故再次放下书,认认真真的掰着手指算账。
“……”欧阳慕华再次无语,他在想是不是前面几日在王府的吃穿用度上亏待了如故。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欧阳慕华顾不得讨论这个问题,掀了车帘,便看见城门之下,欧阳俊贤领着祈雨公主和一众家丁打扮的兵士站在那里。
欧阳慕华率先下了马车,如故随后。
对面,祈雨公主在看见如故的一瞬间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之中的惊讶和怨毒毫不掩饰。
“为何你会在马车上?难道你要跟着慕哥哥去通州?!”声音尖利,祈雨公主似乎号不懂得掩饰为何物。
“参见太子殿下。”如故给欧阳慕华福身行礼,然后才慢悠悠的转身看向祈雨公主说:“回禀公主,王爷外封,作为他的王妃,自然是要跟随的。”这一句话王妃二字咬得极重。
“你……”祈雨正待发作,却被欧阳俊贤一句呵斥给拦下:“祈雨,不得无礼。”
“此去通州路途遥远,你们带着这四十长羽卫,以免路途生变。”欧阳俊贤一让,后面两队做家丁打扮的人出列,齐整的走入欧阳慕华后面跟着的家丁之中。
“这样怕是不妥,你身边也就一百长羽卫,相比通州,建业怕是未必安全,这四十人你还是留着妥当。”欧阳慕华看着欧阳俊贤,又瞥了一眼旁边的低头做淑女状的如故,轻笑着说:“而且,王妃可是只准备了二十人份三日的干粮,说是包掖的干粮更美味些,如今你一调便是四十人,怕是两天不到我都得跟着挨饿了。”
“王爷,离京城一日之地便有城池,我们到那儿再补齐干粮一样是可以撑到包掖的。”如故抬头看着一脸坏笑的欧阳慕华,愤愤然提醒。
“倒是弟妹想得周到,这般轻车简行倒也更是安全些,便让这四十人送你们入通州再回来便是,如此我也安心些。”欧阳俊贤右手握拳撑住自己的嘴角笑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
“那好吧,臣弟就顶着挨饿的风险收下这四十长羽卫了。”欧阳慕华手一摊,笑嘻嘻的说。然后一转身,十分严肃的对如故说:“王妃到时候可别告诉本王干粮不够,本王可是不禁饿的!”
祈雨一听说如故有可能要饿着欧阳慕华,一双眼睛更加怨恨的看着她,一听欧阳慕华这句话立刻接着说:“那有何难,我这便命人再去置办一车干粮,怎么样也不能让慕哥哥在路上受了委屈!”
“如故代王爷谢过公主美意,只是若是再不出发只怕要露宿山野,太危险。”如故淡定的开口,坚定的拒绝了给祈雨献殷勤的机会,祈雨公主不给她好日子过,那她干嘛要让对方好过?!
“你!”祈雨公主忍无可忍,伸手就是一巴掌朝如故呼过去,却在半路上被欧阳慕华一手挡下。
欧阳慕华放下祈雨的手,笑眯眯的说:“我知道祈雨是好意,只是再不出发就真的要露宿山野了。”
祈雨低下头收回手,开启小白兔模式,委屈的说:“可是如果慕哥哥饿着了怎么办?”
“傻丫头,出建业城外不足一天便有城池,可以再补全吃的,不会饿着的。”欧阳慕华声音温柔的哄着。
“那,那,那慕哥哥还是快些动身吧,别耽误了时辰。”祈雨依依不舍的抬头看着欧阳慕华。
“好,那祈雨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要听太子哥哥的话知不知道。”欧阳慕华伸手绕过那满头的金钗找了个地方轻轻拍了两下。
“嗯。”小白兔祈雨乖乖点头。
欧阳慕华转身跟欧阳俊贤告别,祈雨瞬间转换模式,满眼嫉恨的看着如故,如故也不在意,瞥了祈雨一眼,故意风情万种的跟着欧阳慕华上车,她的挑衅十分成功,祈雨的眼神瞬间从嫉恨变成怨毒,还夹带着暴风雪。
告别完毕,再次重新出发,马车摇摇晃晃的除了建业的城门,马车内,藏香和素离靠在一边讨论着手里绣的花样子,如故靠在另一边,挑着窗帘看夹道的风景。
突然两匹马出现在视野之中,快速的奔上最近的山坡,当先那人勒马驻足看向这边,一身银甲被日光照得雪亮,如故看清了,那是苏倾禄,一身盔甲衬出了他蓬勃的少年意气。其后一人与他是两个极端,一身黑色,从头到脚,如故肯定他衣襟之上仍有哪蛇皮的暗纹。
紧接着响起一阵清脆的竹笛,一个一个调子的往外蹦,不熟练,可如故却挺出来了,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每月初三之时必弹调子。
“如故觉得这笛音如何?”不知何时欧阳慕华的马已经挡在了如故面前,一脸笑意的看过来。
“笛音清脆,还勘磨砺。”如故收回目光与欧阳慕华对视,回以一笑。
“那么吹笛子的人呢?”欧阳慕华笑容不减的继续问。
“还勘磨砺。”如故依旧是一笑,然后放下帘子收回手。
“听闻他入了守城军,从兵士开始,苏家长辈放了话,要任他自生自灭。”欧阳慕华的声音依旧响起,带着三分笑意。
“如此,甚好。”如故懒洋洋的抬头看着晃荡的车顶,并不去回应另一边两个小丫头好奇的眼神。
笛声渐远,一首接着一首,都是她曾在初三夜弹过的调子。若是当日她成了他的妾,今日又是怎样的光景?世道,人心,经不起细思量。雾里看花方似梦,水中清莲诱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