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典收功,对花骨朵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花骨朵儿好像还并未发觉,看到祝典手势,顺着他眼神的方向,仔细出耳辨别。
这一听,花骨朵儿顿时全身僵直,紧张异常,远处一男一女两个人声渐行渐近……
“你说这丫头能跑到哪里去,这些天看她就不对劲儿。”女人边四下张望边问旁边的男人。
“怎么个不对劲儿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没爹没娘的,还能翻出多大浪花儿,你说你们一天天瞎紧张个什么劲。”
听到“没爹没娘”四个字的时候,祝典眼底动了动,望向旁边的花骨朵儿,只见她低着头,看不见是什么神情。
“就你粗心,那《梅花赋》定是在这丫头手里,她娘死的时候只有她在当场,不传给自己女儿,难道还要带到阴曹地府去?”女人的话说得毫不留情。祝典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把花骨朵儿小小的身体往自己身旁圈了圈。
“六七岁的小孩子知道些个什么,当年的情形你又不是不晓得,她娘一心想让这丫头置身事外,不然也不会撒手阁中事务,到这幽谷中避世,让咱们好找。”
“哼,被男人抛弃了,连个名分都没有,生个野种还当宝贝似的,什么撒手阁中事务,分明是成了天下武林的笑柄,没了颜面,躲起来罢了。”
“哎,你这婆娘嘴上忒也无德,阁主当年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也不容易,最后又死的不明不白的,你对她有多少不满,这些年也该消了吧。”
“我呸,她就是长了一张狐媚子脸,把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魂儿都勾去了,心甘情愿为她卖命,她哪里配当阁主,只会给咱们千株阁抹黑,自己倒好,干了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走了之。”
花骨朵儿全身抽搐的厉害,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对话于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泪珠子早已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但她没出声,更没冲向前去质问。
听叶叔叶婶这样侮辱娘,她是有愤怒,是有不甘。抚养她长大的人却不是亲人,甚至是怀着叵测的目的,她是有心寒,是有怆痛。
但是,娘千方百计的让她活,她就不会去自找死路。她和朱大哥二人力量单薄,绝不是叶叔叶婶的对手,更别说村中二三十人,只怕都是有所图谋。此时撕破脸,徒无益处,还会枉害了朱大哥性命。
原来,从娘被带走的那日开始,她就没了依恃,童年种种,不过是海市蜃楼。难道他们真正想要的,就只是那《梅花赋》吗?想到这里,花骨朵儿更觉伤心。
叶叔叶婶显然是没有发现林中躲着的两个人,往其他方向继续寻去。
花骨朵儿只觉得天坍地陷,刚才强撑的一点精神也瞬间土崩瓦解,撕心裂肺的想把这些苦楚都从心口倒出来,可张大嘴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祝典紧紧攥着花骨朵儿的手,祝典刚受寒毒发作困扰,血肉只怕比花骨朵儿还凉,可是一股力量却透过掌心,传到花骨朵儿的心里。
祝典没有言语,可是从刚才那一男一女口中,祝典对事情原委有了大致了解。
数十年前,千株阁在中原武林曾经名动一时,《梅花赋》乃千株阁不世绝学,据传为千株阁梅老阁主所创。
但创始人梅老阁主行事诡秘,与其他各门各派少有往来,所以江湖上有关千株阁的传说也褒贬不一。有的说千株阁非我族类,是邪门异教,有的说那梅阁主乃是来自于南海仙岛,那海岛有金山千座,宝藏万种,奇花异景,直比仙境,有的说千株阁主是绝世神医,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有的说千株阁与南境敌国皇族关系甚秘,意图剿灭中原武林。
因为数十年前千株阁由盛及衰,十来年前更有传言说是千株阁一举挑了武林几大正派而被其联合下了追杀令,近年来已经绝迹于江湖,祝典也只是从他人口中听说过只言片语。
刚才林中的女人对花骨朵儿显然没有好意,不知村里其他人是否也是一样心怀鬼胎。难道他们蛰伏幽谷这许多年,就是为了得到《梅花赋》武功秘籍?或是他们除此之外另有企图?
“朵儿,这些年过得委屈吧?”花骨朵儿还在啜泣不停,“千株阁的传说我有所耳闻,想必你娘应该就是梅老阁主之女,千株阁前任阁主梅花。”
听到朱大哥说起娘,花骨朵儿抬起了肿的通红的眼睛,她好想多知道些和娘有关的事,娘是谁,她是谁?为什么村里人对她如此冷漠,为何叶婶对她和娘如此憎恶?他们为何想要《梅花赋》,《梅花赋》到底是什么?娘当初为何被人带走,那些蒙面人是谁?娘真的……真的已经离她而去了么?
“朵儿,你知道么,《梅花赋》是你们千株阁的不世武功绝学。数十年前,你外公靠它力挫当时武林几大高手,威名在外。依刚才那二人所言,我推测,你教给我运功疗伤用的内功心法,很有可能就是那《梅花赋》。”
“江湖之上,本门武功,向来不传外人。你是千株阁的后人,兹事体大,若是不妥,我不练便是,你不必顾虑我毒伤,出谷之后,我自有把握解毒。”
花骨朵儿才不在乎把《梅花赋》口诀教给朱大哥有没有什么妥与不妥,朱大哥的毒伤才是最要紧的。她是这么想的,便就这么说了。
娘的失踪,她的身世,村里人的居心,以前她只是怀疑,只是不解,现在才清楚得知危险就在眼前,自己能活到几时尚不可知,一定要让朱大哥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