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太太瞥了眼慕容嬷嬷,慕容嬷嬷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大步走到夏末的跟前,道“夏末,今儿老太太是想给你最后次机会,若你还是如此,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夏末撇过了头去,沉默不语。
夏老太太见状,怒不可遏,道“倒也是个硬骨头,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唆使。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尚书府的板子硬,来人啊。给我继续打,打到她说出来为止,”
家丁们顺势上前想拉下夏末,却被飞奔而来的夏紫涵呵斥了下去。
夏紫涵朝着夏老太太便是跪了下去,哭诉道“祖母,夏末天性胆小懦弱。她若是知道佛经的下落,必然会据实禀告。祖母,举头三尺有神明,佛曰
一切法门,明心为要;一切行门,净心为要。明心之要,无如念佛。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不假方便,自得心开。净心之要,无如念佛。一念相应一念佛,念念相应念念佛,佛号投于乱心,乱心不得不佛。
祖母切莫因身为之物而乱了自己的本心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吃惊的看着夏紫涵,这不过十二的孩童怎么会出口便是这么一长串的佛语。
所谓关心则乱,大抵如此吧。
夏紫涵跪在夏末的旁边,她闻到了夏末身上的血腥之气。她小声的带着哭腔的问道“可还伤了哪里?”
夏末见夏紫涵眼神里的关切,泪滴落了下来,虽早就知道会这般。但是听到主子的关心,看到她的急切,心下还是暖暖的。
自己倒也不觉得委屈,昨日小姐再三问过自己能否如此,昨日之言还依稀响在耳边,自己怎么能辜负了小姐的希望呢?她夏末虽说胆小怕事,但也知道什么叫忠义两全。
“小姐放心,夏末并未拿佛经。”夏末一字一顿,虽气若游丝,坚定异常。
老太太正欲开口之时,远处便传来了一句男声。“娘,左右不过是一本佛经而已,倒也不是什么稀罕贵重之物。”
未见其人,倒先闻其声。只见玲珑阁的长廊口,一袭白色长衫,外着一件灰色貂袄。腰间配一块璞玉,持一把折扇,折扇轻轻摇动,发丝随之颤动。
夏紫涵心下一惊,却忘记了擦掉眼眸里落下的泪。
是他。
真的是他!
她望着这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男子,望着这个前世千方百计护她周全到最后却身首异处的男子。
泪已决堤。
他缓缓的走来,嘴角含笑,蹲在她的前侧,轻柔地替她拂去眼角的泪,
“好端端的,怎生哭了,莫不是觉得祖母这般阵仗,心里是受了委屈。”
他调皮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眼里的疼惜她看的真真切切。
“娘,今日您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若真的是那丫头拿的,您只管搜了她的房间便是,何苦如此兴师动众呢?”言语虽是责问,语气倒是恭敬的。
夏老太太哼了一声,道:“清浪,娘倒不是想这一大早就弄得整个尚书府鸡飞狗跳,要不是这丫头全然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夏老太太伸手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夏末,继续道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她进去过我的屋内,这丫头倒好。抵死不认,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
夏老太太越说越生气,而在旁的众人则屏息,生怕夏老太太的怒气引到自己的头上来。
跪在地上的秋桑则是偷偷的看着夏家大老爷夏清浪,虽说他是夏紫涵的大伯,但依旧风华正茂。
夏老太爷和夏老太太育有三子,大儿子夏清浪性情温和,且样貌不凡。二儿子夏清莫虽继承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样貌,但为人浪荡。三儿子夏清晟其貌不扬,但是性子懦弱,所以三房向来是贾氏说一不二。
夏清浪深深的知道夏老太太的脾气,这个时候他多说无益。他朝着陈嬷嬷使了个眼色,陈嬷嬷本想置身事外,但是现下她骑虎难下,便走到夏紫涵跟前,道“三小姐,您这身子还未痊愈,断不能再冻着了,来。起来吧。”说罢便想扶起夏紫涵。
“娘,涵儿还小得慢慢教。”柳氏闻言也说起了情。
而在侧的贾云睨了一眼柳氏,脸上甚是不屑。
静,异常的寂静。
恍惚间,只见轻灵的声音响起,
“请祖母给涵儿七日,七日之内,涵儿必将佛经和偷拿佛经之人亲自送到祖母的面前。”
这个声音虽带着哭腔,却坚定异常。夏老太太望着身躯小小却气势坚定的夏紫涵
叹息道“罢了罢了。今日怕是问不出结果了,只是涵丫头,有些丑话我可要说在前头,既然你们主仆情深,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既然你认定夏末不是偷经书的贼。好,那我就给你七天的时间。若是七天之期一到,你还不能给祖母一个满意的交待的话,那么祖母连你一起罚!”
夏紫涵闻言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既是夏老太太的吩咐,众人即使再不想离去也是不行的。
夏清浪悄悄的对夏紫涵说了句“傻丫头,我过些时候再来看你,这么大个姑娘,都不怕自己哭成花猫不成。”
夏紫涵被夏清浪的语句逗乐了。撇了撇嘴,道“大伯,您且放心离去吧,涵儿知道的。”
待得众人都离去之后,屋内便只剩下了主仆四人。
夏紫涵将跪在地上的夏末扶到了内室,任由跪在秋桑跪在地上。看也不看。而一旁的陈嬷嬷见夏紫涵未有表示,便站了一会。
离去的时候,她还隐约听到三小姐对夏末说“夏末,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