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将卡放在唐七七的手心里,然后离开。
纤细的身影如春日轻轻掠过湖面的风,无声的掠了出去,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深沉而厚重的感情压制,甚至离开的步伐从容冷静,好似两人不过点头之交,从未有那份血浓于水的姐妹之情。
然而,唐七七却在脚步渐渐远去之时,突然崩溃般哭了出来。
“姐!”
身后传来少女嘶哑的呼唤,唐小九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只是,她并没有转身,也不知道是不想去看那张年轻却已经没有任何朝气的脸,还是因为看到她会联想起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她不是真正的唐小九,天性中的凉薄让她没有办法真正将唐七七当成自己的妹妹,帮忙是因为责任和心中的愧疚,然而每个人的路还需要每个人自己去走,即便是她,如今也有许多茫然和痛苦,救赎不了自己的人谈何去救赎别人呢?
唐七七的声音有些哽咽,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只化作一声短促而无措的呼唤:“姐!”
唐小九转头,看着阳光下少女苍白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熟悉的坚强,她心中突然觉得欣慰,对她温和的笑了笑。
然后便再也没有停留,向外走去。
——
车子停在巷口,出了门,唐小九没有看到老K的身影,就知道他应该没想过自己会出来得这么快,所以到车子里暂时休息去了。
这里的巷子四通八达,唐小九走到一条岔路时身形一闪,便拐进了另一条逼仄的小巷。
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过去,服务台小姐礼貌而冷漠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耳朵里,唐小九订了一张去东京的机票,然后看看时间,走出巷口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小姐,要去哪里?”司机是一个蓄了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借着后视镜对唐小九微微一笑,礼貌的问道。
“首都机场。”唐小九淡淡说道。
司机点了点头,从这里到机场至少也要一个半小时,他放下空车的LED牌时顺便看了下时间,算着自己跑完这一单之后刚好可以赶得上回家吃午饭,顿时幸福溢于言表。
车子平稳的驶上高速公路,车内很安静,也许是觉得这位年轻的女客看起来很随和,也或许是因为自己掩饰不了的愉悦心情,司机从后视镜瞄了后座一眼,开口闲聊道:“看你的样子什么行李也没有带,是去机场接人吗?”
唐小九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头也不转的回答:“不是。”
“那您是去旅游?呵呵,现在这个季节国内好玩的地方可不多,您是要出国吗?”
唐小九转过头,看了司机一眼,沉吟几秒后淡淡一笑:“是啊。去东京,听说这个季节那里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枝垂樱花,很漂亮的,你见过没有?”
司机很随和的呵呵一笑:“我们这种工薪阶层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钱出国看什么樱花呀,再说我老婆也不喜欢日本,她爷爷就是在抗战中被抓去当壮丁牺牲的,呵呵。”
唐小九微微一怔,默然半响,最终好似自言自语般轻轻呢喃了一句:“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然后就转过头将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抿了唇不再说话。
司机见此还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撇撇嘴,不敢再吱声。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在机场的国际入口处停了下来,唐小九将身上仅有的现金全部付了车费,然后下车向大厅走去。
电话在包里嗡嗡响起,她掏出手机接听起来,里面女人的声音慵懒得好像一只金丝猫。
“东西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到?”
唐小九抬头看了眼机场大厅里滚动的LED提示牌,道:“下午三点。”
“下了飞机给我电话,会有人在机场接你的。”
“好。”
电话挂断,唐小九半眯起眼睛,想了想,终究还是给白胤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然后就将电话关机,换好登机牌向安检走去。
而此时,东京,一个废弃的工厂内。
“夏姐,刚才有个男人打电话过来,指名找你谈一桩生意呢!”
屋子里装潢简陋,铁制的桌椅在明亮的白炽灯下反射出灿灿的光,桌子旁一个庞大的金属仪器一直滴滴的叫着,染着金色大波浪头发的年轻女人坐在仪器前一边操控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男人?是什么人?”
角落的一张躺椅上传来慵懒的女声,像一只闲散的金丝猫。随着话音落地,女人坐了起来,深棕色的长发零乱的披在肩上,细碎的流海下是一双懒洋洋却魅惑十足的眼睛。
“没说。”坐在仪器前的女人这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只说是你的故友,让你有空回电话给他。”
“切!”
夏九九呼啦从躺椅上跳下来,揉了揉乱糟糟的长头边向桌前走去边说道:“不理他!故友?老子哪有什么故友?”
她走到桌旁一个一米多高的箱子前,一把将盖子打开,露出里面各式各样的枪支弹药。
随意挑了把左轮手枪,一边拿在手中打量着把玩,一边暗暗诽谤这批货来的如何不容易,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他有没有说出我的名字?”
夏九九突然问道。坐在仪器前的女人闻言转过头瞅了她一眼,嘴角一勾,似在隐忍着笑意,眼睛却早已弯了起来,道:“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名叫撸撸,多有内涵多有深义的名字啊,哈哈!”
女人说到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夏九九眼睛一瞪,撇撇嘴将枪放回箱子里。然后径直拿过桌上女人的电话,翻开通话记录,找到唯一的那一个陌生号码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