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城大酒店的露台上遇到她的时候,我用了这个东西。”顾惜迟老老实实交待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成言坐上书桌,大拇指扣起一下下轻敲在自己的脑门上……
“天涯追踪”是周华柠大概两年前无意间研制出的特殊标记粉末,装在容器中的时候只是近乎透明的白色,一旦接触人体就会呈现出与其人肤色相似的颜色,在脱离人体之后又会在光照下呈现红色。它质量极轻,颗粒细小不易被察觉,无特殊气味,附着于皮肤之后长达一年无法洗清,可谓是一旦沾染,如蛆附骨,如影随形,所以顾惜迟才为它起名“天涯追踪”。
成言无意间发现并曾想购买这种粉末,不过周华柠不愿将这种产品出售给任何人,事实上,知道“天涯追踪”的人只有他们俩以及顾惜迟而已。成言了解周华柠,她既然说不会让这种东西流传出去自然就不会使用,所以,在案发现场见到血迹中有点点闪烁的时候,他知道,是顾惜迟用了。
他只是没想到,因为自己之前对于那一桩盗窃案的放松,导致了现在这一宗凶杀案的发生。
而“天涯追踪”还有一个特性,就是用血液可以轻易洗掉。顾惜迟自然是知道的,看着成言这一副懊悔的样子,心里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成言哥哥,那个女贼又干什么了?”
“出事了,”成言抹了把脸,“昨天上午八点,九号街靠近古城墙那里的一处拆迁工地上发现了四具尸体,现场还留下了这个——”他伸出手,指尖在灯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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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田笙距离芳华小区的大门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等在门口的白槭拼了命地冲过来,站在她面前却又说不出话,只是费力地急促喘息。
秋田笙低了低头,然后冲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白槭,带我过去吧。”
“你……”
“我知道,这些事不给个交代,我是绝对得不了安生的。”
她违背了雇主的要求,杀掉了他们需要活捉的人,并且,违反了合约上关于私人生活的条款。绝杀内部的确没有任何一条规定是禁止成员与军警发生亲密关系的,但是合约上明令禁止在合约有效期与任何人有私人感情纠葛,他们知道她对韩坼的态度不一般,经过昨晚,她是坐实了这个“罪名”,毕竟,她没有回组织也没有找医生,更没有召牛郎。
秋田笙和白槭一起走进地下的禁闭室,十个人正跪在冰凉带血的地板上,南庄站在背光处,影影绰绰如地狱之中的恶魔。
秋田笙暗自惊讶,一号二号可是他的得力心腹,竟然也带着伤跪在这里。
她乖乖走过去跪在十号旁边,默默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按照计划,她是应该找他接头的,而现在……虽然看不出他哪里有伤口,不过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此刻必然不好过。当然,比起3、4、5和7号他们,那是好太多了。
3、4、5号的外套已经被血液湿透,倒在地上甚至看不出活的痕迹,他们一向是穿一条裤子,一起受罚秋田笙并不奇怪,只是7号……她凄凄惨惨地趴在一边,瞪向自己的那双眼里全是憎恨。啊,这次事件她也有份喽?不过,秋田笙不觉得奇怪,她看自己不顺眼,这很明显。
“身为赏金猎人,不齐心合力完成雇主交待的任务,反倒破坏队友的行动,”南庄缓步走到她面前,嘴角勾起邪邪的浅笑,“我已经惩治了他们,可还满意?”
秋田笙张了张口,“堂主,静安警局那里……”
“啊,”南庄慢吞吞地抚摸着左耳的红色耳钉,漫不经心道,“那几个人都是极度危险的人物,赏金猎人也有自保的权利,在防卫过程中杀掉他们不稀奇吧。”
秋田笙愕然地看着他,为什么……南庄竟然这么维护她?!
“那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南庄笑意盈盈地蹲下身子,伸手拨弄着她帽檐上的白色绒毛,“你就没什么其他的要跟我说吗,比如……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呢?”
“……非得说吗?”
“哎呀,0号似乎对我们组织失望了呢,”男人站起身扫视着跪在地上的其他十人,状似烦恼地皱起眉头,“这可怎么行?怎么能让成员失望呢……啊!”他灵机一动地拍了下手,“这样吧,让你自己惩罚他们,这下出气了吧?”
秋田笙错愕地瞪着他,半晌无语。这人究竟要干什么?他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还是说,有更大的阴谋!
南庄言笑晏晏地伸手拉她,“起来嘛!出出气,消气就好了……”
“南庄堂主!”秋田笙忍无可忍地甩开他的手,“噌”地从地上站起身,“他们要怎样与我无关!不过昨晚的事情,也和他们没关系,就算没有他们算计,这种事情……也总有一天会发生!”
“你……说什么?”南庄有些呆呆地看着她。
在场的其他人也看着她,包括原本埋头装死的3、4、5号。
秋田笙恍若未见,“我喜欢他。”
南庄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像个无知的孩子。“你说什么?”他又问了一遍,似乎是没有听清。
“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南庄嗤笑:“你喜欢他?”
秋田笙的眼中再次弥漫起浓重的大雾,她瞪着空白的墙壁,自语道:“也许,我爱上他了,从您给我看他资料的那一天开始,从您派我去他身边之前就开始了。”
南庄后退了两步,紧接着继续向后退,一直退到屋子的另一头,他开始暴走,近乎踉跄地。秋田笙惶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正要对他说“我愿意赔付违约金30个亿”,只见对方身形一闪,以她的反射神经也没有来得及闪避——
南庄两手掐住她的肩膀,“你他妈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