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透过青翠的竹林洒在竹海小屋前带着些许清冷,堂屋前坐着一个容颜俊朗的男子正在挽着袖子,将砍来的竹子做成小凳子,他衣着如白雪傲霜,眉宇间掩藏着些许锋利,光洁的额头上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间或可以看到他卷长的睫毛下勾人心魄的眼神,妖而清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却亲手打造了这间静谧的竹屋。
与男子身穿同色衣服的少女正安静的坐在他身边摆弄着手里的竹条,九根龙骨,两张宣纸,还有刚调好的米糊浆。
几只山雀也歪着脑袋挤上来,瞅着少女细白的手指在竹条和宣纸间飞来飞去,不一会儿就做出个奇怪的东西,山雀们叽叽喳喳的伸伸自己的小翅膀,几跃就飞到竹屋的屋檐上站着,还是没能看懂少女手里的东西是干什么的?
“你做的是纸鸢吗?”
纳兰祁玥虚着一只眼问道,将小凳子的四条腿朝上,瞄了瞄是不是四条腿儿都在一条线上,上次墨染倾就说他做的凳子一高一低的像跛子。
“还差点儿东西呢。”墨染倾看着一片空白的宣纸,又剪了几条尾巴黏上。
纳兰祁玥做好了一根竹凳子,放下手里的活计,接过墨染倾手里的一片空白的纸鸢,“要是能做成老鹰的形状就好了。”
“不行的,这个宣纸会破掉,要是能用阮珑香织的云纱做一个说不定能成。”墨染倾说着拿出先前准备好的笔墨,“要不你写点儿诗词吧。”
纳兰祁玥玉手执笔,笔走龙蛇,连一丝思考都没有就写下两行字:“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墨染倾看了这诗句,想起昨夜设计让十二暗卫和魑魅杀手互殴的事情,本来放松的心情被狠狠一揪起来。
“毓王爷?”穆司云拖着有些虚乏的身体从屋里出来,就看着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说话,纳兰祁玥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墨染倾则有些失神似的。
“王爷不是回京了吗,怎么会在这儿?”穆司云见到纳兰祁玥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他跟着墨染倾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来找纳兰祁玥的,这么一想,早晨自己非要拉着墨染倾去看日出倒有点儿横插一脚的嫌疑了。
纳兰祁玥只回头看了穆司云一眼,便又默不作声的做起手里的东西来,一套竹桌椅,才刚做好两只凳子呢。
“你好了吗?”墨染倾褐色的眼眸清明如水,就这么客气疏离的看向穆司云。
听到墨染倾的主动关心,穆司云自然心里十分欣喜,又下了几步梯子,稍微靠近墨染倾的时候才笑出声来,“我没事了,你看。”说完后还故意转了一个圈,虽然脑袋还有些飘乎乎的。
“嗯。”墨染倾满意的点头,然后掏出一只小竹笛放到嘴边吹响,竹屋后传来马蹄声,大黑马打着响鼻走进院子里,立在墨染倾的身旁。
“既然好了,就让王爷的追风马送你出去吧,它记得路的。”墨染倾手扶着黑马,深凹的眼窝妩媚动人,整个人却又英姿凛凛。
穆司云脸上的笑僵住了,一把扯过墨染倾手里的纸鸢是撕了个粉碎,“我不走,你撵我我也不走。”
纳兰祁玥就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做着自己的事,身后的墨染倾安静极了,静的让人觉得害怕。
“倾姐姐,你不记得我没关系,你总记得小月、小夕它们吧,它们在灵幽谷陪了你那么多年,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穆司云气息不稳,手指颤抖的扶上自己的胸腔,似乎快要咳出来。
“穆世子可别乱认亲戚,我可没你这么身份高贵的弟弟。”墨染倾冷着脸,拽着玉手成拳,见纳兰祁玥似乎并不打算介入她和穆司云的事,便牵着追风往院子外走去。
院子往后是一片空地,种了一些青菜萝卜,菜地外圈都用栅栏围着,郁郁葱葱的青菜长了满院子。
墨染倾拍了拍马身,大黑马追风便自己溜达去了,见着鲜嫩的竹子也只是嗅了嗅,它不敢吃屋子周围的竹叶,因为墨染倾说过,把这些观赏性的竹子吃秃了是要拔掉大牙的。
穆司云跟在墨染倾身后,见她打开栅栏蹲在菜地里摘菜,顿时一扫之前的别扭情绪,但是墨染倾现在又并不理会他,所以穆司云只好站在栅栏外噘着嘴看着墨染倾一个人摘菜。
“倾姐姐,我三岁溺水差点死了,是扶鬼神医带我去了灵幽谷,我在谷里醒来的第一天就看见你蹲在地上拔萝卜·····”穆司云那时还小,以为墨染倾学认的草药是萝卜,最后趁着墨染倾不注意偷吃了一口,苦莲参的味道,太苦了,以至于连穆司云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舌根都会隐隐有苦辣的味觉。
“你与其跟我在这里讲故事,还不如自己回去,墨云坊里高床软枕,好吃好喝,不比这里差。”墨染倾摘好菜往小泉眼那里走去。
“倾姐姐,你不会真的忘记我了吧,虽然我在灵幽谷呆的时间不长,但是那一年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你什么好吃的好玩儿都会和我分享的。”穆司云越说越起劲,跟进菜园子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下,等他反应过来时,脚下已经踩死了好几棵青菜了。
墨染倾看着穆司云身后倒下的菜,脸上有似乎结了一层霜,“我再说一次,你说的是三四岁时候的事,和我们现在有任何关系吗?你是墨家主的人,而我是墨少主,就这一点,我和你成不了朋友,还有,你踩烂我的菜,中午就别想吃了。”
穆司云尴尬的抬了抬脚,委屈的嘤嘤,“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和墨家主认识,毓王爷也认识嘛。”
墨染倾眉头一凌,“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