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要是跟你计较了,我就不是个做大事的人了?”弥若殇轻轻笑着,终于从棋局里抽身出来,清冽如泉的嗓音化开眼底的疏离,荡漾层层怨恨的波澜。
“二爷,找大少爷要紧啊,回头奴才一定领着众人向您赔罪,这大夫人那边来信让大少爷处理舅老爷的事情,等着回信呢,要是误了事,恐怕我和手底下几个弟兄都得死呢。”弥家家奴继续哭诉,他是吃定了这个二爷必定是个软蛋,多求几句他肯定帮忙。
弥若殇没有搭腔,将手里的黑子抬手扔进矮几上的鱼缸里,几条乌兰国进贡的小鱼围着黑子打转。
“你先走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弥家家奴见终于求动了弥二爷,点头哈腰的退下。
侍女涧凌欲追出去杀了那个狗奴才,弥若殇拦住了她,“你就不必去了,这厮活不了的。”
涧凌一直伺候在弥若殇身边,心智自然和主子一样清明,要不是刚才被气的昏了头,她不可能想不到这奴才必死无疑的原因。
李茂要是让一个多话的奴才活着走出墨云坊,那这墨家就不是墨家了。
弥家家奴想着刚才看到墨少主被热闹扶着进了暖阁,那个长得神仙下凡似的穆公子爷跟着进去了,这要是能偷偷的看上几眼活春宫,那他王肖在兄弟面前可得拽上好几年了。
穿过观景台的东侧花园,弥家家奴猫着腰从井台那边绕到暖阁后,趴在窗户上听耳风,到底还是没听清楚又什么动静。
弥家家奴又往窗户口抬了点儿屁股,把整个脸都贴在窗户上,终于是听到屋内的动静了。
咣当一声,上好的瓷器被摔得粉碎,墨少主像是发了疯似的,又喊又叫,衣衫被自己撕得粉碎,隔着窗户看去,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好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刚才那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公子红着眼圈,被一个侍女护在身后,似乎怕墨少主伤着他。
李茂让人把穆司云送到厢房休息,直到房间里只剩下李茂和墨少主的时候,墨少主似乎渐渐的冷静下来,双眼无神的直视着前方。
“少主,这是您当初自己的选择,作为墨家未来继承人,您的一切都是属于墨家的,老奴不允许您伤害自己。”李茂义正言辞的抱手跪在墨少主身后,头发花白的老管家似乎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哈哈哈,西摩红丹的味道真苦啊,我以为我真的会忘记他,甚至恨他,可惜我现在却好想他,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的好,记得他在浴池里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我的手指还记得他的体香。”墨少主似乎真的疯了,她笑得癫狂,玉指飞舞,一只金黄色的小虫子栖息在她的手背上,虫子叮咬的地方,一朵青红色的花渐渐绽放。
李茂心痛的看着千蛊母虫吸食着少主的鲜血,那仙人一样的冰清玉洁似乎染上了诡异的艳丽,她殷红的唇,阴狠妩媚的眉眼,深幽似潭的褐色瞳仁,都在火焰里跳跃,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