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乐凡仍未归,第二天便是两人婚礼,他清楚王乐凡极重承诺,既答应与他成亲,绝不会临阵退缩,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越发担心,她武功虽好,但是好虎难抵群狼,怕极她有个三长两短。
言紫羽传来消息,她曾教一名代写书信的书生捎信,据书生临摊的货郎说,书生走后一直未归,今日一早被人发现死在一条胡同里,怀里有四两纹银,正是王乐凡赏给书生的。
东方霁怒极,掀了桌子,挥掌击震碎房内一切摆设,狂吼长啸,双掌翻滚,一间好好的房子分崩瓦解,碎石激飞,木屑飘扬。
言紫羽慌忙纵身窜出,再晚一步,便要埋身其中了。
“言护法,快去找。给我查出谁杀了书生、毁了信件,我要一根一根剁掉他的手指。”东方霁的声音宛若从地狱传上来的,眼睛通红,脸似鬼魅,极为吓人。
言紫羽不敢再看,忙不迭地窜出别庄,这样恐怖的东方霁,他是第一次看见,只是出了京城,茫茫人海,去哪里找王乐凡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
婚礼当天。
东方霁身着喜服枯等到夕阳西斜,新娘仍无半点音信。狂怒之下,摧毁了喜堂,砸碎了一切新婚用品,愤然出庄。
却正遇上风尘仆仆来京参加婚礼的父母,身后还跟着一位美貌娇俏的少女。
路思捷见儿子一脸吓人表情,不解:“儿子,你怎么了?今儿不是你大喜之日吗?这怎么寒着个脸,我那儿媳妇呢?”
东方霁目光冷得似千年寒冰,冷声道:“我正在找,你们也不要闲着,动用所有关系给我找到她。”甩下一句话,大步走了。
东方隐与路思捷面面相觑。
急忙追上去,要问个明白,东方霁不耐烦地横了他们一眼,却瞥见他们身后的娇俏少女,冷冷问:“她是谁?”
路思捷陪笑道:“她是你姨妈的小女儿,叫李婉容,你姨妈……那个,我带她来参加婚礼的……”说着,眼睛四处乱瞟,“老头子,咱们快去帮着找儿媳。”
李婉容这个没眼力劲的,眼里除了东方霁那张俊美邪魅的面皮,啥也看不到,看不到东方霁铁青的脸色,更看不见路思捷眨得抽筋的眼色,颠颠扑过去展现自己的俏丽温婉,“表哥——”
两只白玉葱手尚未沾到他的衣襟,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捏在她纤细脖子上,喉咙倏然被捏紧,娇俏玉面变成紫黑色,两眼开始泛白。
路思捷大吼一声,扑过去,两手努力拽扯儿子的手臂,“你这不肖子,你想气死老娘?!”
东方霁目射冷光,声音更是冷到极点,“这次看在你面子上,饶她一命,她再来烦我一次,你自己知道后果。”手上微一用力,将李婉容摔到路边,拂袖离去。
半个月过去了,北玄皇帝收到太子亲笔信,太子不仅活着,朝曦更欲将公主嫁与太子,大喜,急忙下令撤军,并派出迎亲使团带着一封充满歉意和感激的国书前往朝曦。
一个月后,新平公主在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护送下跟方遥晨回了北玄,稍加休整,于到达北玄第三天,与北玄太子大婚,正式成为北玄太子妃。
而方遥晨临走前曾两次求见东方霁遭拒,对王乐凡的行踪无半点消息,失望之下,派了几名北玄高手暗中寻访她的下落。
东方霁将门内迷踪高手尽数调出,四处查探,竟无半点消息,平静下来,他想,以王乐凡的性格绝不可能无故失踪,若是有何不测,门内高手必然早查到消息。
现在完全查不到踪迹,只能说明她出于什么原因,有意隐藏了行踪,这说明至少她现在是安全的。她自踏入江湖便跟了他,没什么仇人,与她有点恩怨的只有北陵莫家,黑鹰教,方遥晨,甚至可以勉强算上百花宫和林家。
他俊眉微拢,莫家、黑鹰教、方遥晨、百花宫、林家都得查,一个不能放过,然而,能让她主动隐匿行迹,必是受了要胁,能让她老实受胁的人不多,除却方遥晨不算,就只有一个人——她外公王顺瑞。
他眸色加深,一方面派人细查莫家、黑鹰教、方遥晨、百花宫,另一方面,派人追查王顺瑞和他仇家的下落,他料定,王乐凡的失踪十有八-九与她外公有关。
正如东方霁猜想,王乐凡确实被何连峰威胁,两人乔装改扮,隐了行迹。这何连峰虽是粗人,却不鲁莽,心心念念只为师父着想,师父曾嘱咐他,王乐凡身后靠山太强硬,一定不能泄露行踪,免得给师门带来灭顶之灾。
他在京城待了三四天,也知道逍遥门惹不起,所以,他以王顺瑞性命威胁她乔装改扮,隐藏行迹,倘若泄露踪迹让逍遥门查到,她外公会死得极惨。
因此,两人一路上极为谨慎,专捡偏僻小径,从不留宿客栈,不敢留下蛛丝马迹。
原本该是她成亲的日子,她只能骑在马上拼命赶路,任泪花随风洒落,却不敢泄露半点消息。
一路狂奔,换了两次马,都是何连峰提前备下的。
怕自己想起东方霁,她只得拼命赶路,睡得极少,几天下来,反而是何连峰受不了了,暗示她,晚个一天两天,她外公也不会死。可惜王乐凡不领情,她只想用疲惫麻醉自己。
二十天的路程,她硬生生用了十四天赶到。在何连峰的带领下,顺利进入一处被何连峰称为狼牙谷的山谷,见到了他那个传说中的师父万路通。
看上去不是凶狠之人,四十余岁,眉目慈善,可惜一见到王乐凡,立时炸毛,目光充满仇恨,恶狠狠地问:“你就是王乐凡?”
王乐凡一笑,不置可否。
何连峰急忙道:“回师父,她正是王顺瑞的外孙女。”
王乐凡瞥见万路通袖下的小指抖了抖,以为看错,再细看一下,他的小指果然在抖,他是害怕还是兴奋?
“你可知,我让你来这里的目的?”
王乐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来是救人,至于他们的目的,这不废话吗?定是有事让她做。
万路通疑惑看了看自家弟子,问道:“她是聋子还是哑巴?”
何连峰嘴角一抽,“回师父,她既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
万路通瞪着她,只听她淡淡地道:“我要先见我外公,否则,一切免谈。”
万路通打量她半晌,道:“先给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老夫自会让你们祖孙团聚。”
王乐凡闻言转身向外走,何连峰一急,张臂拦在门口,王乐凡提着外公的残日剑,一拨一点,何连峰一个趔趄扑向右侧。
万路通轻纵旋身,抱住何连峰,“咦,剑法不错。”何连峰是最令他满意的弟子,她竟三两下退了他,怪不得不到半年时间便在江湖名声大噪。
“好,老夫让你见他。”
王乐凡顿足,身形微僵,缓缓转身回来。
万路通道:“跟我来。”
王乐凡悄声跟着他七转八绕,进了一间地下室,绕了片刻,万路通停下,手在墙壁摸索转动,然后听到“喀喀”声响,墙上暗门打开,万路通示意她进去。
王乐凡看了看他,不动。
万路通冷笑:“丫头还挺谨慎。”右手轻提袍角,弯腰进去,点了墙上油灯。
王乐凡借着灯光,向里看去,只见密室内有一间小房,墙上仅开一方两尺见方的小窗。
她皱眉进走进密室,问道:“我外公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