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公主见北玄太子温文儒雅,不同于东方霁的狂傲邪魅,相貌虽比不上东方霁,但已是世上少见男子,既然她嫁不得东方霁,被父皇赐婚于北玄太子,那她只能认命,如今见他如此长相,不免有些心动,总算不太亏。
又见柳青青对他态度亲昵暧昧,心里难免有气,抬了抬下巴,对她道:“你……给本宫倒杯茶去。”
方遥晨转目瞧她,温雅笑道:“是本太子失礼了,只顾着说话,竟忘记为太子公主上茶,青青还不去奉茶?”
柳青青轻咬嘴唇,提着茶壶下去添水。
云甫滔望了皇妹一眼中,心中了然,笑道:“太子殿下,那位姑娘可也是令师妹?”见方遥晨微愕,笑着解释:“适才听她称你为大师兄。”
方遥晨微一沉吟道:“青青确是我小师妹,实不相瞒,我从小大飘缈山长大,她是我师叔的独生女,在我回朝时,师父与师叔作主,将她嫁于我为侧妃,公主无须介怀。”
新平甚是满意,只不过一个侧妃而已,皇室男嗣,哪个大婚前没立几个侧妃侍妾的,自己堂堂公主,嫁过去以后,自然是太子妃。
他日,他登上皇位,她便是北玄皇后,母仪天下,这点心胸还是该有的。
方遥晨疾笔写完,交给方松道:“义父,派人速送回国,呈交父皇。”方松接过折好,装入信封,转身出去。
恰巧,柳青青提着一壶热水进来,眼角噙着泪花,想来是听到他的话了吧,微微心疼的同时,不禁轻叹,既愿嫁入皇家,便该自己承受这一切。
柳青青给两人奉上茶,微一躬身:“太子、公主请用茶。”
新平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点头,示意她退下。柳青青轻咬嘴唇,静静走到桌旁,将方遥晨扶回床上,然后退到一侧垂首侍立。
云甫滔笑道:“东方的别庄这几日要办喜事,忙成一团,父皇唯恐别庄下人忙乱中怠慢了太子殿下,特命我今日无论如何要接你进宫,宫中有御医宫人,照顾太子殿下更加细心周到,太子殿下康复得也会快些,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方遥晨明知必是东方霁的主意,却只能苦笑:“我以男子之身住进宫里恐怕多有不便。”
“太子殿下是我朝公主的准驸马,有什么不便的。殿下养伤要紧,其他……可不拘小节。来人,快给太子殿下收拾一下,扶他进銮驾。”说实话,他也认为这主意挺馊的,但是东方霁……转头看见柳青青,笑道:“令师及太子侧妃皆可随侍入宫。”
王乐凡站在院子里,见大师兄被师父抱上銮驾,柳青青跟着上车,当真哭笑不得,昨日她听东方霁状似不经意地说起,今日方遥晨会被接进宫养伤,她还不信,后宫历来只有皇帝一个成年男子的,怎可能接一个外姓男人入宫?却原来当今皇上是如此“不拘小节”啊。
方遥晨从窗帘处看见她,掀开帘子,温声道:“王师妹,你过来一下。”
王乐凡依言过去,“大师兄,你要走了?”
方遥晨沉默片刻,道:“我可能喝不到你的喜酒了,王师妹,你一定要幸福,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就拿着这块玉佩来北玄找我,此玉佩原是我父皇的,北玄大臣都认得,你出示玉佩,自会有人带你来见我。”说着将一块雕着麒麟的玉佩塞进她手里。
王乐凡默默地握着玉佩,点头,“大师兄,你保重。”
望着金銮驾浩浩荡荡出了别庄,心里有点空荡,大师兄从此走出她的人生,重新登上他太子的舞台,母系美女也好,远征王爱女也好,朝曦国公主也罢,不过是他夺取权力和利益的工具罢了。
唯有小师妹,是唯一全心全意爱着他、把他放在心里的女子吧?大师兄,但愿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响起东方霁的声音:“……玉佩是他送你的?”
王乐凡点头,见他神情不悦,便打趣逗他,“这是大师兄送我的信物,以后若主子对我不起,我便拿着玉佩去求大师兄派兵灭了你,哈哈。”
东方霁倏地伸手夺过玉佩,揣入自个怀中,他动作极快,王乐凡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东方霁唇角微勾:“你马上要嫁给我了,怀里岂可揣着别的男人的信物,这玉佩你用不着,我代你保管。”轻哼一声,“派兵灭了我?也得看他有没有那本事。”
王乐凡无语望苍天。
“走,去试试喜服。”拉着她去大厅,水月与言紫羽都在,两人促狭地冲她笑着。
云绣坊老板见两位主角来了,忙与随从小心翼翼取出一件男式喜服,帮他穿试,顶极的面料配一流的绣功跟做工,令原本就俊美邪魅的准新郎添了几丝神仙气质,遮住原本望而生畏的清冷气质,云绣坊老板啧啧称赞个不停。
云绣坊老板又从箱里取出新娘喜服,准备给王乐凡试穿,却见准新娘仅仅清秀之姿,远不及准新郎那般绝世相貌。
回头再看准新郎,只见他一眼宠溺地注视着女子,满腔的爱意外泄,让他这老头子都不仅脸红,他是个极有眼色的人,马上明白,唯有眼前女子满意了,这生意才能做成,于是使个眼色,让自己的女侍小心服侍准新娘。
待女侍帮她套上鲜红喜服,立时令她增色不少。
水月情不自禁站起,跳到她面前,“哇,乐凡,这喜服配你真是绝了,真好看,如此一看,我们乐凡也不输给林欣儿嘛。”
王乐凡明知水月是恭维她,仍喜滋滋地接受,道:“是吗?人靠衣服,马靠鞍嘛。”
东方霁极为满意,道:“就这两件了,回去稍改尺寸即可,明日务必送过来,银子找管事取。”
云秀坊老板欢天喜地答应,与女侍分别给两人量了尺寸,抬着箱子回去修改去了。
言紫羽问:“老门主跟夫人最快也得四五天才能到,你真不等他们就成亲?”
东方霁负手而立,“我已经通知他们了,是他们太慢,怪不得我,大不了回逍遥门再举办一次婚礼。”
厅内三人面面相觑,谁听说过,婚礼还要办两次的?
“不能等回逍遥门再成亲?也不差这几天,师父师公不在就成亲,对他们是不是太不敬了?”水月小心问。
“主子,要不再等几日。”王乐凡也试探着,这婚事实在有些太急了。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定下的吉日岂能随便更改?”东方霁看了言紫羽一眼,“我确实等不及……你倒是还不知等到哪年哪月。”
言紫羽瞅一眼水月,见水月双腮泛红,不由得跳脚:“天下没几个男人像你这般不等父母在场就成亲,谁不知道你就是急着入洞房?”
水月与王乐凡闻言,均是脸上一热,携手逃出大厅。
却听到身后厅里传来东方霁气定神闲的声音:“你守着心爱的女人不想洞房?那你可算不得个男人!”
“你……你、你……”
“你什么你,就你这不急不愠的性子,活该水月不理你。”
“你、你……”
王乐凡扶着水月大笑,从来不知东方霁这么会吵架,言紫羽该被气死了。水月也不莞尔一笑:“师兄一向不讲理,从前就经常气得他跳脚。”
王乐凡看着水月,“你还是不肯原谅他么?”
水月望着远处浮云,喃喃道:“我正在想,或许,我对师父做的事还是不能释怀,乐凡,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只是恨他,我也恨自己,当时怎么就不能把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