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时安静到诡异，三个人都石化了。
老乔摔门走了以后，蕊蕊才意识到自己成就了多年梦想，尽管实际上她仍然是个身材单薄的黄毛丫头。她激动得满脸通红、坐立不安，兴奋到失眠，完全顾不得去注意妈妈怪异的神色。
蕊蕊出手后，老乔老实多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
那时他们已经不住胡同了，老乔弄了套两室一厅的二手楼。爷爷奶奶去世后，胡同搬迁，老乔又把平房换成个巴掌大的门市，开始时是卖些防水材料，后来又开始给人家做工程防水，家里的日常用度明显地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老乔是个有多少钱都放口袋里的主儿，在外面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女人，蕊蕊打定主意大学毕业就让他们离婚，好在只有几年了，既然老乔不再动粗，日子也就不难熬。
私下里蕊蕊也曾问过妈妈，当初怎么就嫁了老乔？虽然妈妈吞吞吐吐，蕊蕊也大致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老乔是下乡知青比妈妈大不少，回城后一直没找到正经工作，婚事就耽误下来。妈妈是正牌大学生，可惜来自北方小镇，毕业后想留在B城，又没有门路。
她家庭条件差，长相也极普通，越到毕业越慌，老乔又有户口又有房子，而且对她极好，她想老乔年纪大一定不会变心，是个好依靠，就嫁了。
“我们那时候呀，”妈妈说，“杂志和报纸上经常登一些故事，一般都是，女的对男的怎么怎么好，有的都结婚有孩子了，后来，男的返城了，考上大学了，就变心了。我就决心一定找个比自己差些的，对自己好的，安全，免得被抛弃。”
妈妈偶尔也会说起老乔当年为她做的一些事，不知妈妈说时是什么感觉，蕊蕊是听得一阵阵恶寒，深切地体会到：爱情，是多么不靠谱的东西，男人，是多么善变的动物。
想来妈妈也是后悔的。
蕊蕊记得老乔很不喜欢她的名字：乔颖睿。说是叫着别扭，不象女孩子的名字，老乔的意思是叫：乔蕊。娇娇怯怯的，有小姑娘样子。可妈妈就是不同意，最终名字也没改成，只把蕊蕊做了乳名。
还没上学，妈妈就一遍遍教她写名字，边写边解释：“颖，是麦芒的尖儿，出类拔萃；睿，是有智慧，头脑清晰。女孩子才更要保护自己。花朵再漂亮，受得了几场雨呢？”
经过家庭“训练”的蕊蕊，随着年龄渐长，越来越喜欢颖睿这个名字，并且在心里勾勒出自己长大后的形象：目光如电，出手如刀，傲世独立。还要，心如堡垒！
她不想象妈妈，她不要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永浩醒来时，房间里很暗，只有从窗帘缝隙里爬进来的几缕阳光，告诉他天已大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