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蕊,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他一急,眼圈儿都红了。
她赶紧把纸笔一丢,坐到他膝上,把他的头抱在胸前,摸弄着他的头发,说:“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不过有些事情你不懂。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交际是一种能力,不是都象你想的那么龌龊。你要相信我,不仅是信任我的人格,更应该信任我的能力,你懂么?”
阿恒很诚实地回答,“不太懂。”
“好吧,我来告诉你,你带我去和他一起吃顿饭,就一顿饭而已,而且是你和我一起去,你想想,能发生什么事儿呢?可是这对我来说,就很重要,只要一顿饭,回来后我就能告诉你结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结果。你都可以对此作出反应,好的结果我可以告诉你,他需要什么,你就可以满足他,把事情办成;坏的结果,你可以就此放弃,该想别的办法想别的办法去,何必跟他耗着呢?你说是不是,多耽误事儿呀!”
他还是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就这么简单,就完了?”
“啊,还能怎么着呢?”看他还在犹豫,她做了个鬼脸儿,又说:“师弟呀,你是很优秀,但是该谦虚的时候,要懂得谦虚。”
“好吧!”他终于答应了,她松口气。
“哦,对了,约他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人家,你带着女朋友,好让人家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
“哎,”蕊蕊叹口气,“这是起码的礼貌,师姐以后慢慢教你其中的奥秘,这回你就照我的话原样说,一字不差就行了!”
到了约好吃饭的那天,阿恒就说,下班后回家接了她一起去,蕊蕊说,不用,不用,家里不是有司机。到下班时间,阿恒还是给她打了电话,可她不在家。手机倒是开着,说是要直接去酒店。
蕊蕊是足足忙了一天的。买衣服,做美容,约了发型师和化妆师,她把要用的首饰放在车上,根本就没回家,直接去饭店。她就想到了,要是阿恒看到她的样子,很可能就不让她去了,所以不能让他来接。
到了地方,她先给阿恒打了个电话,他说他在大厅里等她呢!
“阿恒呀,今天这饭挺重要的,所以我稍微准备了一下。”
“准备什么了?不用送礼物。”
“我知道不用送礼物,我是说我自己,我打扮了一下,我告诉你一声儿。”
“这有什么可告诉的,你早就应该打扮打扮,我是不愿意说。”
蕊蕊挂断电话,心想,好吧,但愿是我多虑了。转身下了车,车门“咔哒”一关,她家的司机立即把头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了,眼睛还一眨不眨,酒店门童走过来,礼貌地示意他把车子挪走,他才不得不收回目光。
阿恒坐在大厅里想着心事,突然感到有什么不对劲,接着就明白了,是安静,是那种突如其来带着诡异的安静,仿佛大家都心有灵犀地在保护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他抬起头,立即也惊呆着,加入了这个安静的行列。
她从大门走进来,尖细的鞋跟敲打着大理石地面,发出点点细微的轻响。她丰厚的头发高高盘起,又以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略略垂下,成了个稍显蓬松的发髻,让人有把手插入她发间的冲动,在发髻中有钻石的光芒静静流转,无法分辨出到底是头发本身的光泽太好,还是装饰得过于巧妙。
直到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阿恒还在呆愣之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蕊蕊打扮后的样子,和平时秀美的邻家女孩儿形象完全不同,气度高贵不说,还带着迷人的风韵。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完全搞不懂到底是什么,让她整个人起了如此大的变化。
蕊蕊心里有点紧张,阿恒的表情说明他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看来刚才的提示电话,没起什么作用。刚到三月初,东北地区的供暖还没取消,大厅里有点热,她站起来脱了大衣。她里面穿了件立领的中式小礼服,浅浅淡淡的瑰红色需细细分辨,只觉玲珑浮突的身材包裹在一层柔滑的霞光中,让人急欲触摸。
阿恒一下站起来,便拉了她的手,她心下一惊,他说,“我们去包房。”她松了口气。
其实他是糊涂了,他只想到不能让她在大厅里,再这么继续“晾”着了,却没想起,今晚的包房已不是他们自己用的了。
电梯门隔断了无数目光,他也有所恢复了,说了句,“你怎么穿成这样?”
她上下看看,“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真是没什么不妥,长袖高领,除了脸和手没一个地方是露出来的,颜色也很素淡,再看看脸上的妆,也没一点出格的地方,可怎么就这么勾人呢?阿恒真是想不明白。
进了包房刚坐下,客人就到了,刘行长带了个相当艳丽的女子来,看来阿恒真是乖乖地按着蕊蕊的话去做的。打过招呼后,就开始点菜吃饭。
这顿饭把穆宇恒吃得肠子都悔青了,这顿饭吃得蕊蕊累得差点吐血。从进门开始,刘行长的眼睛就长在了蕊蕊的身上样,一刻也没离开过,也幸好这样,他才没注意到阿恒正用目光对他进行“千刀万剐”。
本来只有四个人吃饭,就稍显冷清,而吃饭的整个过程中,只有两个人说话,就更是不正常到尴尬了。蕊蕊只好一面千方百计地吸引着刘行长的注意力,一面在心里暗暗祷告,阿恒呀,我求求你了,你就和人家说句话吧!就当是帮我一次,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很容易被当成“礼物”的呀!
很显然阿恒此时听不到她的祷告,他正如一座待发的火山,强自坐在那里。她不敢看他,怕刘行长会随着自己的目光发现阿恒的异样。刘行长的女友有两次插话时,刘行长的目光从蕊蕊身上稍有离开,蕊蕊就赶紧在桌子底下用脚踩阿恒的脚,这样阿恒就会低头,他的表情就不容易被看到了。
可惜的是,刘行长女友的话总是没人接茬,如此两次后,她就讪讪地闭了嘴。于是蕊蕊又开始在心惊胆颤中,展示笑语妍妍,蕊蕊正咬牙坚持着,她最担心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当她和刘行长不知第几次一起举杯时,阿恒突然夺过蕊蕊的杯子说:“我喝!”张口就把一整杯白酒给干了!刘行长终于发现了阿恒的异样,蕊蕊正急速地想如何来遮掩,刚放下酒杯的阿恒又来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舒服,先回去了!”拉起蕊蕊就走。
蕊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得对自己无声厉喝,镇静!
当他们在走廊上已经快走到电梯门口时,蕊蕊一咬牙挣脱了阿恒的手说:“我手机落下了。”转身就往刚才吃饭的包房里跑。阿恒在后面叫到:“不要了,买新的!”
蕊蕊进了包房门就看见刘行长脸色铁青,皮球样坐在那里运气。她知道时间紧迫,直接选择忽视这个表情,抄手就拿起刘行长放在桌上的手机,拔通了自己的电话号,嘴里嗔嗔地说道:“也不知道给人家留个号码!”
刘行长就愣了。
她放下电话后,转身又往外走,她知道阿恒一定会回来追她,走到门口,想想还不把握,就转头对刘行长娇媚一笑,轻轻吐出三个字:“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