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于梅吃惊地说。
不止这三个人,后来也有两个人遇险着呢,那回,是两个回家探亲的现役军人,他们是不相信鬼神的,邀伴到此塔看江,说是会会此中鬼神。
遇着险了?
那当然,否则不会传得那么神乎其神了。
什么险?
他们看到塔前的坟地里有人,好像在哭,是男声。
男声?哪座坟?是我母亲的坟么?于梅惊问。
对,因为塔前最近的坟便是你母亲的那座。两个人仗着年轻力壮,也各自衣服里带了刀的,心里鼓着为民除害的勇气,大胆向前。
后来呢?于梅屏着呼吸紧张地问。
那人影一闪即不见,两人正奇怪着四处张望,突然从坟后松间闪出高有三米多长人来,此人长长的白幡布条贴身,头顶云状发巾束成白发有一米多高,从头顶披散下来,欲遮不遮着丑陋吓人之脸。
两位来者不愧是军人,各自拿出利刃,准备拼死相搏。这当儿,只听鬼开人言,说我不想杀人,你们不要逼我!两人正寻思着那鬼的话来,便觉眼前一黑,接着不醒人事了。
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其中一人后来还复员回乡,当了警察,现在已经是县刑警中队长了,他应该不会撒慌。
他们怎么逃回去呢?
他们醒来便躺在山下,身上满是蛆虫。山下村民为了救他们,手上身上都染了严重蛆疮,从此村民更是害怕,以后,再无人到离云台了。
你怎么敢到这来?你一个人来过么?
我?我不敢来还叫付青生!这世界上有鬼么,我不信。于厅长叫我关注这个案子,你以为我就一点不上心?其实,这个鬼,也许是破你母亲冤死的唯一线索了。我来这,不是怕他来,而是怕他不来。
你来过多次?
是的,来过多次了。这两年清明、端午、还有重阳节,特别是清明的前三后四天里,我几乎在此蹲守着等他,可惜没有任何收获。
为什么只在清明、端午还有重阳节蹲守?
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接到于厅长的信,信里说到林素云的案子。我开始找过去的卷宗,也到林素云被害现场。
被害现场?
对,被害现场就是此离云台!
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我妈的坟前?于梅颤声问。
千真万确!
那天也是清明,我一来想祭拜一下心中可敬的林素云,二来便是为看她被害现场的。那天我去的比较早,大概是将九点钟吧,我看林翠云的墓地竟然有人祭拜过,这令我吃惊不小。连忙四处查看。有价值的东西被我找着有三个。
哪三个?
第一个,足印,提取足印后,我去找了技术科,知道此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男性,年纪将近五十;第二个,奥迪车的车印;第三,我看了他烧的东西,除了纸钱冥币之类一,还有一大叠复印纸儿。
复印纸?
是的,因为今天风大,我便抱着一丝希望四处查寻,竟果真找到了只烧了一角,还留有完整字迹的一张来。
那上面可写着什么?
一首诗。后来,我看了看其它的复印纸的残片,与这张完全一样。
诗,什么诗?
我包里有,你打开看看。付青生说着,从副驾椅子上拿过来他的公文包,扔给于梅。
我可以看么?
当然!在最外一层的衬袋里。
于梅打开一看,果真印有一首诗,那诗的字迹绢秀,很熟悉的字体。天啊,是我母亲的?于梅心里狂跳。马上从自己包里拿出笔记本,里面有一夹着的复印纸页,她把它展开来,两相对比:一样的算术本纸,一样的笔迹,只是诗不同罢了。
妈妈!于梅手颤抖了起来,立时泣不成声。
付青生交给她的《诗。重九》云:
思念的源头是清明
青烟冉冉
草丛噙着湿湿的泪
听着游云唤人的声音
子规屏着声息
生怕惊扰垂泪的人
思念的弥漫是端阳
棕香芸芸
宁江涌着黯黯的波
看见游云寻人的脸色
过雁隐去身形
生怕挡住念云的人
思念的汹狂是重九
菊花黄黄
荒冢锁着寂寂的歌
顶着游云无边的身影
远山久久静默
守着离人最后的家
于梅从笔记本里拿出的《思。亡夫》云:
离云雁塔痴,
江雨水相思。
荒冢关情物,
黄花暗泪湿。
情殇脚步踯,
休念断肠谁。
还问春笺字,
明年可有诗?
你看着这诗,你便推断他会在清明、端午或者重阳节会来?于梅问。
我是这么猜想的,但事实上我错了,也可能是我已惊动了他。今年的清明、端午他都没来,坟前没有任何祭扫过的痕迹。
这个浑蛋!于梅恨恨地说。
于梅,他尽管是凶手,但却看似的有情的凶手,否则,不会总是拿着……你妈写的……这样的诗,到这烧着来。
他也配说有情……不过,还是难为你了。于梅说。
于公于私,我必为你母亲,也是我婶母讨个说法,这是我使命使然。那个鬼一定是凶手,而且,我没猜错的话,吴德民有很大的嫌疑!
于梅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以大胆推断,除了你妈的那两个死者,一定是听到他在你妈的坟前说了什么,便惨遭杀祸。凶手杀了人后,索性造了闹鬼的故事,使这里绝了人迹,你妈也就安静了,他也方便来这。
公安局会相信鬼么?包括我妈在内的三个人,他们没有作过调查么?
有,我翻过卷宗。你妈可能因被……被**而激愤……而气血攻心,导致脑部缺血而暴亡的。那两个人,是腹内遭人重击,使五脏移位致死。那两个人的死,让我想起另一个人……
哪个人?
林素云的前夫,现在我也知道了,他便是我的叔父,付南林,他也是这么死的。
付南林,我听说过。于靖松在日记本里提过他。
提过他?
干脆说说我母亲吧,从于靖松的日记本里,我知道了母亲一些经历。
付青生回过头来看一眼于梅,说:嗯,接着说。
母亲到丽都县知青办来报道时,那是第一次看到我养父于靖松的时候。于靖松,早她一年下乡,因为颇通文墨,脑子又灵,被分到县知青办里做事。就在这知青办里,当他见到了漂亮、纯净、身子文弱但档案里记着她是曲艺团出身的母亲,心里便起了怜惜之心。想把她分到离县城较近,各方面条件较好的宁镇,并说会托信在那下放的,他的堂弟于青松来照顾她。
原来林素云这样认识的于靖松!付青生叹道。
可是,母亲偏要求到最艰苦的,处在大山深处的丽都县山原镇去。没办法,于靖松便打听着在山原镇挑了个老实人家儿让她落户。这户人家也算照顾她,不让她像其它知青一样的上山砍树,只是安排她在家里烧火煮茶,或者用长簸箕拾些农机肥到菜地里,侍弄些菜地罢了。
碰到好人了。
是啊,但条件艰苦了,碰上再好的人也用。一段时间后,她受不了苦,便找机会跑到县城里,找到于靖松,问:我还是想调到县城里或县城附近,能不能想想办法。于靖松问她为什么。她说,没有灯,老汉小气,不让点煤油灯,晚上想看些连环画都不行;没有商店,想买个东西都没得地方买;蚊子也烦人,山里的蚊子哪是想叮人啊,简直想吃人呢!最可气的,想洗回儿澡吧,老汉便不高兴,说山上柴虽多,但砍下来也不容易,整天烧水洗澡太浪费也没什么必要!你听听,这大热天的,我两天洗一次澡还没必要,老天!于靖松听了便笑她说:你不是背广播背得挺熟的么?“一切可以到农村中去工作的知识分子应当高兴的到那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有大作为的”。母亲满腔热情地来找于靖松帮忙,却挨他这样一阵奚落,当时就哭了。可巧县人武部部长付民德,也就是你爷爷了,他进来了见一位姑娘在哭,一愣,问她怎么回事。纯真得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城府的母亲便说于靖松笑他扎根农村的热情,还把广播语再念一遍。这下算于靖松捅马蜂窝了,付民德立马叫了人来,要审查于靖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