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姐,黄羲露出点不快的神色,说,有一种花苞,春天都快过了,它就是呆在花瓣里不出来,可是,她却不顾及观赏者的心情,我行我素着着人好一会等待……
好了,黄羲,不要说了!我断了黄羲的话说。
让她把话说完。俞梅花冷冷地说。
好啊,宁捷,我告诉你,如果你们还有缘,我会把你还给她;如果不是这样,我请你可不要玩塘边折柳又摘花,小心柳会成了抽人心的鞭子,花也了害人命的情毒花!
你……我气得把手中的花狠狠地砸向地上。
放心,我的黄妹子,你安心做我的嫂子,我安心做他的妹妹。因为你赢了,我输了,输便输了,我认命!我之所以想吸一氧化碳,可不是因为他。“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我是苦命儿,是等不及春守便会丢了性命的,不像你,天生便与东风约信,到了春际便春意的人。
黄羲恨恨地走了,走时,满脸都写着冲我的哀怨。
我这么讲话,你会生气么?俞梅花盈盈着脸色看着我。
我摇摇头,但心里却很勉强。
你知道我为什么寻短见么?
正想问你呢!
我说过,就是离婚,我们也要正常的来往,可你做到了么?从湖南回来,你就变了,一直在躲着我,我还没有向你这个负心的郎儿讨公道呢,你却尽来折磨我来,你这样,不是把我往死里逼么!
你不是说,你不是因为我么?
那你要我在黄羲面前怎么说?我告诉你宁捷,你不要小看了我们女人!是,我是非常不屑黄羲,可她也是深爱着你的女人,人家肚子里都有你的孩子,如果,你对她三心二意,你看我怎么找你算帐。
我天天照看俞梅花引起周围很多人的非议,一时间,好象脸上贴了什么异样的东西,我赚了他们很多异样的眼神。
谁都知道我即将和黄羲结婚,婚期都定了,还有两个星期。
只要黄羲没有意见,那么谁怎么背地里说我,我都是显出爱谁谁的样子。黄羲对我说,你尽管去照顾她,要不,谁来照看她呢,她可没有一位亲人,又看不起人,不要其它的人照顾。
俞梅花很快康复了,精神状态挺好,那天,她说她明天就要去上班了,要我当晚陪她共进晚餐,以示感谢。
晚上,她在家里点了很多根半尺高的蜡烛,布置于她出租屋的各个角落,和窗外抚河上的星光月色交相辉映。
俞梅花说,烛火燃尽了,你就可以走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写得不是老师,是写感情的。
我吃着她亲自下厨做的菜,有大肠蛋菇,肉心田螺,还有酸菜鱼。这些菜都是我喜欢的,而且很要花点功夫弄的菜。但我却吃不出好的味道来,不是她弄的不好,而是我的心情落寞之故。
她撑着脸看着我吃,嘴角里全是笑意。
你怎么不吃?我问。
看着你吃,我更高兴。香么?
我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对她的说话不理解。
黄羲真的不在意你在这?
不,梅花,她没你想象的那么坏,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
但愿她是。
你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没怎么,随便说说。
梅花!我放下筷子轻唤她。
嗯。
我欠你的,下辈子,我一定加倍还你。
傻样,你几时欠我的,说着,她笑了,说,你以为我会信么?
真的,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她眼睛盯住我,脸上开始收集着幽凄的表情。我避开她的目光,眼盯着正摇曳着不安心情的蜡烛,此时,它正好燃尽了三分之一的青春。
还记得那块石头么?
记得。
你那次拿回给我,我很失望。可能让你笑话了,你就是不要我了,我也希望你把我的三生石收好。
梅花,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不值得!
我不是煽情,不是赚你同情,其实,我真的不能给你带来快乐。最近,我老回忆和你在一起的时间碎片,就想啊,如果真为你好,你就该娶黄羲。我不能带给你快乐,因为,我就是个不快乐的人。
你确实给我带来很多悲伤,可这悲伤也确确实实于我生命中,值得回味,值得珍惜。这悲伤也是快乐的,细想起来。有一首歌,叫《痛并快乐着》,你肯定听过。
悲伤与快乐是反义词,这也能等同么?
能,就像男与女,这也是一对反义词,却也能因为两心相悦而成为同一个人。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梅花,不管我们今生会如何下去,但有一点是不能否认的,你做过我的妻子,我做过你的丈夫。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做傻事,你不是一个人活在世上,因为我的生命里,无时无刻不和你联系着。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能保证我会很好地活下去。
宁捷,有时候,我真的感到命运的幽默,曾经以为你是生命中的全部,可我却发现我正在失去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生活在得到你和失去你之过程中。我非常害怕,整天担心这件事,心里烦闷,整日忧愁。那天,我看到你和黄羲在一起,她看似怀孕了,我发现什么都崩塌了,我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早就该死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我就这么想的。
不如归去?
怎么了?
没怎么。
现在,你大可放心,死过一回了,我什么都看得开了。现在,我自由了,不再怎天像坐牢似的将精神禁锢。想起前些阵子就好玩,你猜我心里想什么么?
想什么?
我就想,你宁捷不是要跟黄羲结婚么,我就潜入你家,反正我有你的钥匙。我在你的家里粉得雪白的墙壁上,用彩漆画鲜活的两只王八戏水!还有,我送你一大衣柜的伞,一卡车的梨子,作为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你真的那么想?
真的。说着,她咯咯地笑了。
你的石头呢?
你真的要啊,我只是随便说说。
真心想要。我要收好你的石头,因为这也是一种天长地久。石头,最能诠释天长地久了。梅花,尽管我们现在不是夫妻了,可是我们也能天长地久,不是么?
你真的那么想?
真的!
太好了,宁捷!
其实,我现在逐步接受你的观点,一纸婚书并不能证明什么。现在的婚姻,并不是感情的结构凝固。它可以为成社会家庭的基础,可是,没有人说它是情感世界的基础。一句流行的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既然我们彼此相悦,为什么要走入坟墓呢?
俞梅花听了,欢愉写满了脸上。她说,现在社会很多地方都是荒唐的,就比如价值观、权欲观、家庭观、爱情观念等等。每个人都自己束缚自己,不能快乐自由地生活。人们拼命赚钱,这没什么不对,可作为金钱的奴隶,这就不对了;人们整天寻找爱情,却自己逼着自己将爱情导入死胡同里,一颗相思的红豆,都能撑起情爱的整个宇宙,何必要整日价朝朝暮暮,执手相看泪眼呢。所以我说,一纸婚约并不能证明什么,结婚证,还不如我的三生石头来得更牢固。毕竟,它是佛前庄严许过誓的。
我笑了。
不要笑,真的,你以为我迷信呢!佛是精神的寄托,你可以为适应这个社会,奴役肉身于光怪陆离、荒唐变异的世俗社会,可精神呢,只能始终坚守在一片净土里,那是不容人们玷污的净土。所以,我容忍你和我离婚,可不容许你将我的石头还给我。你要还给我,我们还得再上灵谷峰,在那曾许下诺言的佛前,作庄严的佛前离婚仪式,那才能是真正的离婚。否则,你能忘得了我么,我看你样子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