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脚?我担心她说。
没事!黄羲说,看着我不放心的眼神,她笑了,说,呆子,我根本没有弄到脚,我是装的。
不会吧,那你能作演员了!
演员算什么啊,我要是有机会,哪有章仪什么事,老谋子肯定看上我,要我演那个《我的父亲母亲》。
这我不怀疑,可你那脚是有点红肿啊!
得了吧,那是你感觉,哪个人脚踝不是肿的啊!至于那红,你自己使劲揉搓一下自己试试,说不定你比我还红肿!说着,黄羲咯咯笑起来。
我懊恼又着了她的道儿,只得恨自己没多长个心眼,老上这古怪精灵小丫片子的当。
信步走在凤凰城古街的石板路上,在嘈杂人涌的熙熙攘攘中,我努力使自己头脑空灵,寻找那雨巷般古朴真挚的感觉。
只是身伴着的黄羲,她不是结着丁香花忧愁,而是显示桃花般灿烂的姑娘。
街道两边除了客栈、饭馆、旅行社,便是是卖着各种工艺品的小店。那些漂亮的银饰、项链、象牙、骨雕、蜡染布艺等等让你琳琅满眼,目不暇接。黄羲左试试这个,右摆弄那个,拿起来便不舍得放下,我只有笑着掏钱的份。还好她会砍价,那种银饰,她能从六十元的叫价砍到六元钱。她跟店主说她是识得货的,这东西就这个价。正当我等着她被人奚落的当儿,那店主便爽快地把东西卖给她。还不忘夸她一回,说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也戴着好看才半卖半送给她的。
当然,街道两边也夹杂着卖各种各样小吃的店铺或摊位。特别是当地特色小吃姜糖,黄羲眼瞅着那那卖姜糖店里的伙计,在门口的一个粗铁钩上用力拉着熬好的糖,拉绕得细细长长,等冷却了便“哎”一声扔到案板上,另一个人便麻利地用剪刀剪好三角粽似的形状,拿袋子摞了一封口,便弄成了袋装了。
黄羲问也没问,手便伸向案板,笑嬉嬉地拿着三角粽吃着,便吃边咂嘴喊,真好吃,宁哥哥快买,多买些!
见我掏腰包后,黄羲吃着姜糖边数落我,说我一点都不喜买小东西玩,缠着我一定也要买些玩艺,不管是什么。没办法,我只好到蜡染店里买了染着沈从文头像的蜡染布,说真的,我还真喜欢。不是黄羲硬要我买点什么,我便错过了这蜡染的偶像了!
我们转到着名的虹桥上来。
虹桥三拱横跨沱江,全部花岗岩砌成。桥面上有两层,左右店面都卖着稀奇古怪的旅游纪念品,使其形成了人潮拥挤的街市,非常奇特。
我和黄羲穿好苗服合了几张影,然后手拿照片走着,才摆脱那背着竹篓,死缠烂打问要不要照相的苗家姑娘。正走着,我看到了边城书社,里面虽受桥宽限制,店面不大,但其中的有关沈从文的作品集和学术性研究论集之多,让我再难以挪开脚步。黄羲眼见我一时半会儿离不开的,便对我说她想到上得桥来时,看到的一家剪纸店去看看。
好一会,黄羲才过来摧我。看着我已经扎好的一捆书儿,黄羲吓了一跳。我笑了说,没买过书的人就不知道,这可以邮寄的!面相和善的店主也笑着附和,你就是把我店里的书都买下来,也不会费你一点力气。
最后扎口的当儿,我又从中抽出一本《沈从文、福克纳、哈代比较论》,说晚上烦了的时候看。黄羲顿时不让,硬从我手中抢回放在包裹纸里,球白着眼睛说,你这个书呆子,你解烦了,我怎么办!我苦笑着只好依了她。
出了书店,黄羲阻止了我的继续前行,把我拉回到那个剪纸店里。
你要买就买呗,拉我过来做什么?我被拉着边走边说。
不是要你买剪纸啊,是有一种酒,好喝得紧!
什么酒啊?
你看,哎,阿婆,给我那酒!
黄羲端过阿婆给的,用青花小豌盛的,泛着碧绿藻子般颜色的酒到我跟前。她露出洁白贝齿,微笑着示意我喝下。
我疑惑的神情看着她,边端过豌来。
快点啊,你喝了,我会谢你一辈子。
一辈子,这么好?
是啊,快喝啊,难不成我还会害你?
在她不断催促中,我把那豌酒喝了个底朝天,尽管有点怆,但仍装着豪气说,好酒!
黄羲咯咯笑起来,且越笑越厉害,后来干脆弯下了腰,抹着泪水。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又转过头去看阿婆,那阿婆一脸严肃状,与刚进来时她笑意慈祥的脸判若两人。
怎么回事?我问黄羲。
让阿婆跟你说吧,我说了你不信。黄羲抹着泪说。
年青人,你刚才喝的是蛊酒,确切地说,是情蛊酒。阿婆说。
蛊酒,你可听说。这药引子可是我下的。阿婆给了很多种类的药引子供我挑选,我随便挑了一种。现在只有我知道药引子,连阿婆都不知道哩!
下就下了,我不怕的!
你不怕?当心你的小命啊,阿婆说。从前一个上海知青,在这与一位苗家妹子好上了。可他有一天骗了苗家妹子,说回上海一会儿就回来。实际呢,他一去便杳无音信。但过去仅一年光景,他还是乖乖地被人抬回来。因为在病得奄奄一息无药可救时,他突然想到那苗家妹子对他说的话……
那话就是,若他变了心负了苗家妹子,一定会年纪轻轻就病死床头!因为他喝了苗家妹子给他配的情蛊酒!黄羲抢了阿婆的话头说。
我愣了一下神,但只一会儿便清醒下来,说,你不给我喝蛊酒,我也不会好端端地离开你,除非……
除非啥?
除非我有要死的心。
你说什么啊你!我是开玩笑的,你这呆子还当真了。黄羲怪我道。
我没说话,默默的揽住她的腰身,走出剪纸店继续往虹桥上来。
你还是不高兴,我道歉了还不行!
黄羲,给你猜个迷,迷面是三个词:虹桥、梦、丢!打一电影名。
猜不出。黄羲想了一会说。
你想想,虹桥看起来像不像个走廊?
哦,我想起来了,《廊桥遗梦》,是吧!
对,你看过那电影么?
这样的爱情经典,我岂能错过。
我记得那女主人公弗朗西斯卡的一句台词,意思是说:为了爱,别让我放弃责任,那责任使我会终身为此事困扰,而这种困扰,我会变成你不认得的女人,不再是你爱的那位女人!
什么责任?黄羲显然有点不悦,沉着脸问。
给丈夫以温情,给孩子以母爱!人,不能太自私,为了自己的激情和欲望,便放弃了责任。任何一个不那么自私的人,如果他不小心惹上了丈夫或者妻子以外的情爱的话,他们只能在激情后适当的时候退出……
黄羲激动起来,她叫道,责任!你想说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对俞姐有责任?宁捷,你是不是要我也象那电影里的男主人公一样死掉,然后你虚伪地回忆、悼念,然后将来一天对你和俞姐的孩子说,曾经有一个爱过我的女人,我和她痴缠了几天,后来,和她分了手!你说这句话就像说一件你的艳遇似的,是不是这样?
黄羲,我只是说电影,你别乱扯!
什么狗屁电影!你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可一说话就是伤人。我和你一样,都是离了婚或者即将离了婚的人。我呢,一门心思在你这。给你喝蛊酒,我就不相信你会认为我是在害你!最少,这说明我是爱你的,想和你天长地久不是?可你呢,在书店里看似在买书,其实都在鼓捣着话儿来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