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同学嘛。看了我一眼，他又说，别误会，不瞒你讲，就像她干嘛对你那么好，一个道理啊！我没别的本事追忆我的青春，除了钱！说实话，黄羲永远生活在我的梦里……我是不是很可笑，是啊，我是个浪子，情感对我来说是个奢侈品，可我在游戏感情之前，我确实只对黄羲有感觉！
他说着笑了，又拍着我的肩说，几十岁了，还这么煽情，脸都会发烧！我说的这些话，无非就是告诉你，对她好点，很多人都希望她幸福，包括我，真的！
我关上门回到房间里，吓了一跳，黄羲坐在床沿上，冲我笑着。
你搞什么，没醉啊！
你看你那德性，我几时醉了？
我正纳闷呢，平时你不是这么多酒量啊，至少得两大杯！
你不会想我是累着了，酒量变小了啊！
累死大母牛也累不死你！说说，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不是么，看你那副样子，是不是早想走啊？
找理由也不须那么发颠吧！
看你说的，什么叫发颠，我这叫一举两得。
哪两得？
一来多些时间我们在一起，也可以在不得罪同学的情况下，我们不至于醉倒；二来也是借题发挥一下，表达一下我对你的不满！
什么不满？
尽管我是装的，但那说的话可不假，都发自肺腑。
酒桌上的当儿我把你当神经，刚才听你说我想你是人精，可现在，我又当你是妖精了！
好啊，你那样说我，看我不打你。说着，她站起来便要来打我。
我闪开说，不闹不闹了，我收回我说过的话。
不行，你得道歉！
怎么道歉？
九百九十九朵玖瑰送给我，我再考虑下原不原谅你！黄羲说着边从包里拿出梳子，拢起她的长发来梳理着。
我上哪买去，黑天白夜的！
这不关我事！
行了，别开玩笑了，这有花店也关门了！
不行，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那要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死给你看！
吓唬谁呢！
真的不去？
不去！
黄羲把手中的梳子一扔，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剪刀来，在我眼前晃晃，说，你去不去？
我吃了一惊。我想起了俞梅花，若是她，一定做得出来伤己害己的事。
还不去？黄羲跺脚道。
去，去，我犹豫了一下说。可话说晚了，黄羲手起剪落，洁白的手腕上两道鲜血刺着眼流出来。
我惊呼抢上前去，扔了她的剪刀，说，我去还不成，你怎么这么傻！我就是挨家挨户上门，也收集好九百九十九朵玖瑰！说着，我从包里拿出创口贴，准备替她贴好，她却不让，捂着手说她自己来。
没办法，我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钱包，确信带着钱，便站起来说，我走了！
不送啊……要快点！
叫了辆出租，我叫出租车司机替我找花店。
到了一家据司机讲当地最大的花店，还好，仍正营业着。女老板很漂亮，水蜜桃似的脸蛋，妩媚流转的眼色，身材娇好，走起路来如踩着昆曲戏步。
你不是本地人吧！我问。
浙江人。
不容易啊，离家这么远开花店。
没办法，不是为生计么！
我想……有没有999朵玖瑰？
有啊，999，天长地久！要预订，你什么时候要？
多少钱？
怎么也得三千五吧！
什么？这么贵？
不贵，这还是我给你的打折价呢！
零卖那玖瑰花还不到块把钱一支？
我进都进不到。小哥，要女朋友高兴，可不要不舍得花钱哦！
我是替人买的，等我出去问他一下！说着，我走出花店到街上，拨通黄羲的电话。我说，黄羲，这也太贵了，能不能少点！
少点，什么少点，要讲价钱，跟开店的人讲啊。
不是，你要那么多花做什么，只是道个歉罢了，要放我那么多血？
不想道歉就别道啰，我根本没打算你会道歉！
黄羲，你讲点道理好不，我真心诚意着道歉还不行，但你要讲点实际啊，花那闲钱做什么，有那么多钱，能买多少书啊！
书呆子，你真没劲！
能不能商量下，比如，我花同样的钱，跟你买衣服首饰什么的。
不行！
你这人！我无可奈何着说。我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不把钱当回事。
我折返回去，女店老板冲我嫣然笑着，说，怎么样，要不要？
老板，要不，你给我弄个四五百元钱左右，做成道歉意思的那种。
小哥，刚才你都说送九百九十九朵来着，四五百是没有那么多花给你啊！
九十九朵总可以吧！
勉强行吧，九十九，也有天长地久的意思！道歉不道歉那没什么的，你和她天长地久了，还有什么歉要道的？只是，你如果答应了你女朋友，这样会引她生气的……我只是说说，随便你了！
我正踌躇着，手机响了，黄羲打来的。
书呆子，你到底买了没有？
我正在花店里发呆呢！
你真傻啊，这时候怎么这么迁就我啊！说着，电话那头咯咯的笑声。
黄羲，你别闹了好不，花我肯定是要买的，但意思到了就成，不要那样行不行？
黄羲笑得更厉害，说，你真迂腐，死脑筋！
什么？
你就不会谁便买些个，然后用甜蜜好听的话儿代替那省下的钱？非得要那样？
这是你说的啊，本来我是不想打折扣的！
得了吧，快去快回，你就一根草不买，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还不怎么样呢，天知道你下一步用剪刀划什么！说着我挂了手机，对女店老板说，我还是要了，不过数量只有九百九十九朵的一成，九十九朵。你这儿贵了一点，便宜一点行不，要不我上别处买去？
和她讨价还价以后，最后四百二十元钱成交。我便在旁边买了份报纸，看着报纸等圆艺师给我插起花来。
其间，黄羲打电话摧我回去，我回说，我正等园艺师插九百九十九朵花呢，起码得二三个小时。
你还真花三四千啊？
那是，我把我带的钱都用上去了，明天要不吃西北风，要不就吃你用你的了！
你真买了，我讨饭都要讨出钱来，供你吃供你穿，还送你回去！
怎么，你不信？
我信……才怪呢，我还不了解你！
你的意思是我很小气是不是？
对了，你就是小气，小气鬼，小气鬼！
电话里，我沉默了。
开玩笑的，你还真生气了！我是说，你宁愿给我买九百九十九本书，也不愿买那些今天好看，明天就没用的。
也不能那么说，送花这种行为我也理解。能表达心意，花了钱买到被送者的心，那可太值了。
你真有送玖瑰的心，你就是送我一枝，我也高兴得睡不着觉的。黄羲幽幽地说。
用白纱包装丝带圈扎成，沙巴绿叶点缀其中，红艳成一团火似的玖瑰花束终于被圆艺师弄好了。接过这花束我端详良久，闻了闻，芳香馥郁，沁人肺腑，还算满意。花束中间还插有印了字的香笺，上写“我们的爱是一种奇妙的存在，美好的日子将伴随着我们地久天长”。女老板告诉我，那是花语。
我说，这不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难道你不是送给你女朋友？
是倒是，只是……
是女朋友就成！女老板笑靥如花着说。
我两手捧着这束簇香簇艳的红玖瑰花束，估摸着方向向宾馆走去。
我不愿打出租，因为我觉得不远，而且，我实在不想我回去的时候，黄羲还没睡着。
张家界市晚上的街灯并不明亮，红红的玖瑰花有夜景中失去了斑斓的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