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局使,今日走得早?”负责浇花的小太监伸了伸懒腰,揉了揉自己因为举了半天水壶而酸痛的肩膀,忽然眼前一亮。
这虽然不爱笑,但可比这片花好看多了的英气美人,不正是前几日新晋上来的太医院的御药局唐夏?
他朝身穿深蓝色官服的唐夏挥了挥手里的木制水壶,兴高采烈道。
“唐局使,您今日走得早啊,这是有事在身?”
“嗯。”
唐夏礼节性地点头,并不多言。
她白皙的右手压在官帽上,一路穿过美丽芬芳的万花丛,仿佛一只蹁跹灵动的蝴蝶。
“真美啊——”
小太监看得失了神。
“嗡——”
忽然传来的蜜蜂飞舞的噪声将他从刚才对唐太医的失神中吵醒,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随后再次抬手浇花。
宫里的东西个个都是精工细作,就连小太监手里的水壶也是木匠精工巧思的成果。壶内有滤水的水球,能充足地利用壶内的水源。装满水的水壶在他的手中稍稍倾斜,细细密密的水柱地顺着缝隙流出,阳光下发着亮光,温柔地洒在美到娇媚花朵上。
宫闱重重,万紫千红,却不及枝头一朵百媚春娇。
然而浇花的小太监却越浇越觉得没意思,他放下水壶,不甘心地望了望已经没了人的石子官道,试图捕捉到美人的身影。
“这新来的唐太医真真是个美人!就是不知道她今日走得这么急,到底是为了啥……”
唐夏今日的确有事。
自打她回京起,将军府里的那两条毒蛇就对她吐出了致命的红信子,一股一股地喷着毒液。然而因为她一直受到司华容严密的保护,所以并未受到任何威胁。
“小姐。”看到唐夏回府,迟风立刻卸下身上的药筐行礼。
唐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必。”
自从进府以后,迟风虽然和过去一样沉默寡言,每日准时采来的一筐草药却替他做了最忠心的发言。
他唇角绽放开微笑,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情。
“晚饭蓝莺已经准备好了,今日事忙,莫急。”
他忍不住叮嘱。
已经越过他身边的唐夏顿住脚步,唇角微微上扬:“嗯。”
随后她莲步轻移,很快迈上台阶走到厢房门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等她再次从房中出来,已经换上平日里惯常穿的青色广袖罗衫。只是今日她的广袖改换了窄袖,往日里凌然冷冽的气势倒柔和几分,月光下仿佛清丽的出水芙蓉。
蒋云墨和蒋云言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唐小姐。”
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等唐夏应了,才缓缓起身,提着灯笼给唐夏开了路。
“主子在等您。”
又是夜晚戌时。秋老虎已经过去,不时吹过的微风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冰冷刺骨,空气中的湿气也格外地重。
是个解毒的好时候。
王府内硬朗的石板路上,走着三个人。
蒋云墨欲言又止。“唐小姐……”
“嗯。”唐夏脚步未停,低声应道:“不必担心。”
亲眼见过主子寒毒发作的样子,蒋云墨心里总归有些不放心。但唐小姐的话似乎总有股奇异的力量,让他没来由的相信。
他和并肩而行的蒋云言对视一眼,随后引着唐夏走到了司华容的厢房门前。
二人同时在直接用石块砌成的台阶前停住脚步,闪身让出道路。
“唐小姐请。”
“唐小姐请。”
唐夏表情坚定,迎着清冷明亮的月光,更添了几分柔美。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她回头确认道。
“是。”
听了阿墨回答,唐夏两步走上台阶,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内燃了灯,如豆的火焰跳动,正坐在桌案前的司华容面色却异常平静。
“先坐。”司华容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唐夏没出声,倒是直接走到了桌案前,干干脆脆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今夜给你第一次解毒。”她同样平静地解释道。
“你体内的寒毒并非一朝一夕所致,而是慢性毒素日积月来的积蓄所致。紫荆泽露是大毒,要想全部祛除,这几轮施针只是第二步。先前第一步我已经用药助你大致调理了下,但我不得不说,这些效果毕竟有限。”
“你如今所处的境遇,仍然算得上九死一生。”
“除非,你选择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