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旭日初升。
晨雾还未散去,阳光斜斜地射过来,橙色的亮光尽浓缩在院子里草叶的叶子尖的露珠里。微风吹过,露珠摇摇晃晃,有的干脆顺着叶子尖上的纹路滑了下去,融到土里不见了。
“扣扣。”房门处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随后是一道女声传来:“小姐,可睡醒了?蓝莺是来给您梳妆的。”
“进来吧。”一声清脆的女声回应,仿佛带有魔力。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身穿蓝衣的少女缓步走了进来:圆脸杏眼,标准的丫鬟髻。步态轻盈,给人一种颇为机灵的感觉。
“小姐……”蓝莺刚迈几步,鼻腔突然涌进一股奇异的花香,热烈浓厚,好像陈年的酒。
右手边是枫木桌案,窗前是简易的梳妆台。嗯,这是小姐的厢房。小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不正是小姐?皓月般的眼眸,白皙的皮肤……这是小姐?小姐的脸好了?
眼前的人明明就和记忆里的小姐一模一样,周身却仿佛寒冰笼罩。眸光冰冷锐利,吓得蓝莺忍不住不断后退。
“嗒…嗒…”有带着节奏的声音响起,唐夏轻敲台案,紧紧地盯着这个蓝衣少女:“蓝莺,蓝莺,是不是困了?睡吧,睡醒了就不困了……”
嗯,这么动听的声音,虽然寒凉如冰,但一定是小姐。小姐的脸一定是好了,二小姐说的果然没错,清音寺的方丈果然医术极好。小姐的声音真好听,就像,就像梦里清越的钟声……
蓝莺终于挡不住困意,一屁股窝在了桌案旁边的椅子里,只是眼睛还是睁开的,仿佛只是发呆。
关上房门,唐夏在蓝莺的身边坐下,朱唇轻启,声音平淡如水:“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来这清音寺。”
蓝莺眼睛一眨不眨,机械的回复:“小姐脸疾一直不好,瞧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好不了了,二小姐便说清音寺的方丈医术了得。夫人命大少爷陪着您来,临行前,大少爷又带上了吕公子,说是吕公子对佛道一门有研究,正好来听方丈讲经。”
“吕公子,可是吕子明?”
“是。”
“他可是丞相之子?”
“是。”
“吕子明年岁多大?可曾有婚约在身?”
“吕公子去年刚刚弱冠,自出生就和小姐有婚约。哪晓得小姐去年及笄,竟患了脸疾。礼部尚书家的秦小姐自小爱慕吕公子,便说这是七出之条的‘恶疾’,婚约作废……小姐?小姐?!”
蓝莺瞬间回神,发现小姐居然已经从梳妆台移到了桌案旁的椅子里,而自己,自己居然也坐在椅子里!
蓝莺慌忙起身跪下,带着哭腔道:“小姐,小姐恕罪。蓝莺不知怎的就……”
“无妨,困倦本是人正常的生理反应。你且起来为我梳妆吧。”唐夏起身道,随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来白家长老练习催眠术数十年都还没到最高境界果然不是假话,这催眠术不仅耗费心力,而且难以维持。
蓝莺慌忙谢恩起身,跟着走到梳妆台边为唐夏梳妆,只是脸上泛起红晕,心里悄悄疑惑:昨晚明明睡得特别香,怎么又会犯困?难道真跟隔壁朱小红说的一样,吃了猪大肠,人会变得跟猪一样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