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于怀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天色渐渐阴沉,灰暗的阴郁太早拉下帷幕,只是下午三点,黑压压的乌云就带着暗色铺天盖地的拢在“茉莉馆”的上方。从这个位置不太容易看清院墙外那抹纤细而清丽的身影,可是固执的,耿于怀就是站在那里怔然守望。
花语!
你还是来了……
就是这一院的残败,就是范丘给你的难堪,就是这样不给你任何希望和答复的四天等待也无法逼走你吗?
“主上……”身后的刑离犹犹豫豫,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的开了口:“要下雨了!”
耿于怀手指间的烟蒂一颤,银色的烟灰跌落,摔跌在地板上,碎得连痕迹都虚无。
“我去……送把伞?”
耿于怀冷着脸,一声不吭。
“要不……我让范丘把她们先接到屋里,等雨过……”
“刑离!”刑离的话还没说完,耿于怀霍然地打断刑离带着几分试探的提议:“调4组的兄弟到北区。”
“呃……”刑离一呆,完全没办法反应,要做什么?
“你想找‘葡京赌场’的麻烦。”一直坐在沙发里的童擎终于忍不住插口。
大鸟其实已经有点失控了。他自己也知道情绪已经受到影响,所以在用最笨的法子掩饰和调整。别人不知道他这个毛病,和他处了快二十年,他却了解的很清楚。北区控制‘葡京赌场’的意大利人一直和“东靖盟”控制的‘加麦赌场’有点小摩擦。不过问题并没有严重到要动手的地步,而且以大鸟的性格,平常是最不赞成用那么愚蠢的法子去激化问题的。牵制、合作、釜底抽薪是大鸟最喜欢也最习惯用的方法。可是这会儿他却明显想利用杀戮和血腥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他和花语之间的问题是什么,对他依旧是个谜。他也知道从大鸟嘴巴里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不过有些提醒他还是要说:“大鸟,在拉斯维加斯这段时间,你最好安分一点,那个‘爆炸案’还在调查,你现在是……”霍然的,童擎反应过来耿于怀骨子里是要做什么了。剑眉一挑,童擎从沙发站了起来,瞠目低吼:“大鸟,你不要发疯。‘六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有案底的,你真招惹了官非,到时候麻烦的人不止是你。我不知道你和你老婆在扯什么破事。不过你如果不要她,就出去明说。拖拖拉拉的这头又想见,那边又怕见。你以为找个地方把自己关起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逃开了,你这个懦夫!”从没有对大鸟说过那么严重而过分的话,可是童擎压不住心里的火,特别是在看透了他的企图以后。
耿于怀眼底渐渐深邃,凄迷的暗色里让童擎愤怒的低吼,渐渐失了气力。两个人眼望着眼,对视里有太多明里无法出口的话在暗暗流淌。
良久,童擎终于还是转了身,大步朝门外走去,脚步很重,就像那些压在心口的郁闷可以随着双脚踩进地板里。走到门口,手指搭上扶手,童擎顿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了口:“大鸟,我讨厌你这个样子!不过作为兄弟我答应了不问你原因,我绝对会信守承诺……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摆脱花语,并且不准备回头,那么我给你一个建议。打电话给辛蒂。这样对你,对‘东靖盟’都是最好的选择。”说完,童擎按下门把,拂袖而去。他不想看耿于怀颓废的样子。更不想目睹耿于怀下决定的全过程。
他不懂!
大鸟做的事很多他都不懂,而大鸟也不给他权利去问,所以最好的方式,他给他建议,放手让大鸟自己去权衡,自己去决定。
后悔不后悔,永远都只能是自己的事!
刑离愕然的看着腾蛇转身,再回头看着脸色渐渐沉暗的朱雀。心头咯噔一声,几乎是本能的,在耿于怀转身朝书桌走过去的同时,刑离也迅速朝书桌上的电话冲了过去,伸手就按住了书桌上的电话座机:“主上,你想清楚!”
耿于怀不答,嘴角缓缓勾起一个上翘的弧度,可是那弧度如勾,仿佛带着荆棘一般的痛和悲凉。
“主上,你对3小姐的承诺可以只是一时的敷衍。要救夫人,一定还有其他的法子。而且3小姐和夫人毕竟是姐妹,气头过了。很多事还是可以谈的。可是这个电话你真打出去了,就等于把‘克拉克家族’也拉进了这潭浑水。如果事情有转机的话,那不是想回头就可以回头的。”
回头!
耿于怀笑的嘲讽,手指用力已轻易搬离刑离压在电话座机上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