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冲洗着手,花聆一边蹭了半个头颅到花蕊的身旁,言语有意识的压低了几分,带着神秘兮兮的味道:“花蕊,今天这顿饭意义特别,你确定自己真不来了?”
“不是我不想啊。”花蕊软声回应,天知道她有多想参加,如果不是怕自己此刻的样子,引起耿于怀不必要的猜疑,她真的很想亲眼看着他饮下自己专门为他和花语备下的“燕窝羹”,毒发时是什么样子。
“我这个样子出现,姐夫他们必定要担心,还是不去了,你们玩的愉快一些。”
花聆思考了半晌才续道:“大姐今天要答应姐夫的求婚了哦。不过大姐不让我在外面摆酒,所以今天这餐饭,算是大姐和姐夫的订婚宴呢。”言下之意,花蕊不去是相当损失的。
订婚宴!
花蕊手里一颤,搅拌的汤匙在指尖霍然凝住,呼吸为之一滞,转瞬眉眼间已是云淡风轻:“姐夫求婚终于成功了啊?”
防备的看了一眼半开的房门和一旁正在炒菜的王妈,花聆暧昧的笑着朝花蕊更伏近了几分身子,嘴唇凑到了花蕊的耳旁才轻轻道出:“我偷偷的告诉你哦,目前还是秘密,大姐不让说。我估计她是想在特别的时候给姐夫一个惊喜。我刚陪着姐姐去医院做了妊娠检查,验出大姐有身孕了。”花聆一边笑着说完,一边关上了洗手的水龙头。“姐夫等了那么多年,终于是可以得偿所愿了。我就知道姐不是安心不出嫁的,只是顾及自己的身体才一直没答应姐夫。你知道大姐才知道自己怀上姐夫的宝贝,是什么表情吗?你知道大姐才拿到化验报告,第一时间带我去了哪吗?你知道……”花聆兴奋的一叠声的讲诉着她和花语一下午的行程,花蕊却在听到“怀孕“两个字时,胸口扯过一道淋漓的荆棘血痕。
怀孕!
花语不是明明不能再怀孕生子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又有了。锅子里乳白色的浓稠不断在炉火下冒起汩汩的泡沫,花蕊的四肢却仿佛腊月寒冬里的**,僵冷的再没有一丝温度。所有思绪全凝结在花聆丢来的信息里。
怀孕了!怀孕了!怀孕了!
简单的三个字如刺如毒,带着狰狞的血色扎入花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花语和耿于怀夺走了楚辞和自己的骨肉,花语和耿于怀敲碎了她所有的幸福和光明,可是这样自私残忍的人,却在绝境获得了希望。花语居然在这个时候怀孕!没有天理!没有天理啊!苍天!花蕊的眼眸几意识的瞪住窗外那灰蒙蒙的阴霾暗色,都说苍天无眼,原来苍天居然真的无眼到如斯地步。
“吱……”背对着花蕊的花聆并没有发现花蕊脸上的异色,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厨房窗外来自大门开启的声响。本能的探头出去瞄了一眼,在看到是耿于怀所坐的车子进了院子时,花聆已兴奋得再顾不得和花蕊说话,转身就往厨房外跑:“姐夫回来了!”花聆边跑,边放声呼喊,刻意让坐在客厅的花语听到。
而立在锅子旁的花蕊,早已呆如木鸡。
唇角的破损,就算没有使力,在言语间也有着深刻的疼痛。心底深埋的有些伤痕就算已经过去了很久,也无法淡漠曾经的伤害和疼痛。
花蕊怔怔的盯着锅子里不断翻腾的乳白色泡沫,嘴里全是苦涩酸楚。楚辞的微笑和拥抱一幕一幕从脑海闪过,耿于怀冷酷的嘲弄,花语虚伪的关怀如钉子,一寸一寸敲进血肉。手指慢慢收拢,收拢却压不住心底翻涌而上的破败焚炙。
公平!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公平!原来永远都只有强者选择,弱者承受的命运。可是花语,你的幸福凭什么是踏碎我的幸福得来的,耿于怀你的爱情,凭什么是用我的血肉来成全。
呆怔的、机械的、花蕊用匙羹把“燕窝羹”缓缓的舀出汤锅,却不是盛放进原来准备的白瓷碗,而是舀到了一旁的洗手池里。一旁正端菜上桌的王妈,看到了,吓了一大跳。忙过来拉花蕊的手:“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你熬了一下午了,怎么这会子又要倒了。”
“王妈。”花蕊轻软的微笑,花蕊没想到,到了这步田地,她居然还可以笑出声音:“我把糖放错了,放成盐了。”
“啊……”王妈楞了楞,还来不及告诉花蕊如果只是放了盐还是可以补救的。花蕊已霍然把一锅的“燕窝羹”全倾进了洗手池。
“奇怪的东西是不可以吃的。”花蕊边冲着王妈咧嘴一笑,边放开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只是一会功夫已带走了所有乳白色的粥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