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涒真是要昏倒了。她内心直在想:要是这县令没说后半句,可能还好,但说了后半句,这不是把矛头都指向曹姐姐了吗?竟然还把曹丘萍当杀人凶手?完全是不要命了。果然……虽然曹丘萍因鍴王爷之故将那面纱紧紧戴在脸上,但那双眼神足矣杀遍全天下人。
“奴家也真是服了。这邵和都城府的县令倒真让奴家大开眼界,逼得奴家真想大开杀戒。你说好不好呀?既然你这一个尸体命案,办都办不好,留在世上只会祸害更多邵和子民。奴家不如送你们去阴朝地府,去问问这女尸究竟是谁杀她的,你们再做鬼来告诉奴家,奴家必将凶手双手捧上。”
“这……这……这,女侠老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不是凶手,您不是凶手,他是凶手,瞧瞧他是诅咒那女子去死。来人呀!将那男人押过来!”
云涒原本的不安因那肥肥县令的胡闹倒是缓和不少。她终于可以认真地去瞧着那尸体,当然也能聚精会神地听那男人说话。
“那个女人她就该死!她……她……她竟然背着我去红洛院……大人,我们家虽然穷,但是老子也是勤勤奋奋的到处去赚零工。我把我每赚到的钱都给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个女人还不知足,偏要去红洛院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男人,给我带这么多顶绿帽子。我生气,我怨恨,我打她,可是她可以叫红洛院的那些家伙打我。大人,我真得委屈,真得委屈。我管不动我婆娘,每天回到屋里,家里冷冷凄凄,最可恶的是老子还要听街坊邻居的笑话。我真得受不了。我不是每天都梦到她跟这个男人在床上,要不就是跟那个老头在床上……我真不想看到她那嘴脸,那呻吟的声音,我真得很想杀了她……可是……我没有能力……我不敢……我不敢呀……”男人抱着自己痛哭,方才那一脸阴郁的神情似乎在那一阵阵宣泄而渐渐软化下来。云涒深感那话与话之间,有着那男人对自己妻子不悔的爱。正是由于爱之深则恨之切,他的内心其实也不想妻子离他而去。只见他在大人面前跪下了,他还在诉说自己那满腔对妻子的无奈与痛惜。
“今天早晨去给北户王大娘跑腿买材时,听闻晚上月湖这有放莲花灯活动,河神会随机抽取心中所愿而帮其实现。从王大娘那回到屋里,望着这空荡荡的屋子,这几日,妻子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我坐在桌上,想着她这几日又在那个地方夜夜笙歌,就越想越气,起想越恨,于是我把对她的所有恨意全都写在莲花灯上,我诅咒她,她必将受到河神惩处,如此不忠、不贞、不守妇道的妻子,如此水性扬花的女人,就应该去死……就应该去死……”男人那双眼再次注视那躺在那,却已全身被水浸泡、发臭的女人,可惜那女子再也听不到,正是由于她自己的行为已令一个原本纯朴的男人变成了充满仇恨的恶魔。
云涒默默走进那个充满爱与恨的氛围,她告诉着那男人:“其实……你很爱你的妻子。在你心中,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永远都是初次嫁给你,与你一起携手到老的她。你每次都希望她能变回原来的自己,变回那位初次相识,只对你一人好的妻子。可惜她变了……她的这些所作所为令你难堪。其实更深的一层,这些难堪也是你自己对你自己的。你的心中并不怪罪你妻子,你只怪你自己没能力。如果你能够像那些公子公,或者像那些商人一样,能够多赚些银两,多让妻子过上好日子,妻子就会活得快乐。你的恨是对你自己。你对河神祈求杀了你妻子,不也正是杀了你的心。你原本所爱的心,你对你妻子的心,都因为妻子的死也死了。所以你对着妻子笑,笑她竟然死了,连能给你一点点苛求她在身边的权利一并抹杀了……这些笑,这些恨,还是这些想杀人的欲望,全部都是你自己……”
“别……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我跟她其实都老夫老妻了……患难与共……其实也不太在乎贞洁排榜,只是……我一直很想听她给我一个解释……只要一个解释就好……”男人心中那唯一的防卫被瓦解,或者云涒打开了他一直不敢认识自己的那一面,一个男人的软弱总是喜欢用更多的坚强去掩盖,孰不知这样的掩盖只会更加重那软弱的程度,最后还是被软弱所击倒。男人已崩溃,他除了对着妻子的尸体不停地呼唤她的小名,其它什么也干不了。
场上所有的人都陷入一片哀悼。
云涒望着眼前的一切,扫射这月光之下一对有情人的爱恨情仇。我们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更应该珍惜彼此相处的时间,勿等失去了才再一步步悔恨,一步步懊恼,最后又将自己包庇在过去,让自己陷入迷失的世界,周而复始,不可自拔,那才是最让人心痛与惋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