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慕容昊总有感觉,宫中是否有鬼魂作祟,这些天他就没有安生过。辅国公的案子算是就这么着了,太子又是大病一场,如今又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荣王进宫明为哭诉,实为施压,皇后又在宫里闹腾,朝堂宫外便没有一个省心的。荣王府、恭定候府、护国公府、定国公府全全出动,整个云中城都似乎只关注着萧德音失踪的这件事。
不顺心的不仅是慕容昊,近身服侍的人那个不是胆战心惊的,尤其是宫中最有权势的大公公李福全。这几日皇上在雍华宫里好一通发脾气,昨儿个更是好好地训斥了江淑妃一顿。
昨日整个雍华宫的下人都看着江淑妃哭哭啼啼地出来,不过她被这么训斥了一番,倒是老实许多了,如今还在自个儿的漪兰殿待着,倒是不符合她往常的性子。
江淑妃躺在贵妃椅上,把玩着刚从西疆行省进攻的上号翡翠镯子,脚边几个婢女毕恭毕敬地捶着腿,上方几个婢女轻轻地给她揉着肩,真是好不快活。
右下方坐着一男子,眉目间倒与江淑妃生的有些相似,十三、四岁的模样,该是昂扬向上的年纪,脸上却有抑郁之色。而他正对面的一名女子,腰间配着骇人的长鞭,手上脖子上脑袋上那些明晃晃的首饰几乎要将她淹没,却有些不符她的年纪。
“昨个儿皇上好生训斥了我一番,你哥哥的事怕是不成了。”江淑妃也没睁开眼,懒洋洋地对着江若凝说道。
江若凝面露难色,“姑姑,哥哥那个模样,也只有您能帮他了,你这边若是不成,娘还不得在家闹腾。”
“帮?我还能怎样帮?”江淑妃猛地推开一旁的婢女,婢女们一时间连忙告饶,江淑妃有些烦,挥了挥手,将人都赶下去。
“上次除夕宴上已经提过一次,被那赫连太子给挡了,如今又平白地惹皇上不快,哥哥未免也太为难我,让你那娘也别在家里哭哭啼啼了,更别上我这来哭诉,要说便去太后那里求法子,我还能有什么招数?”江淑妃一向牙尖嘴利,尖酸刻薄,便是对着身为亲哥哥的工部尚书,但凡是涉及到自身利益,还不是立马变了脸色。
江若凝这边被吼了一通,却又不敢顶嘴,只得偷偷地朝着对面的男子瞥了一眼,复又垂下头。
“母妃消消气。”慕容烨端过一杯茶水,亲自递给江淑妃。江淑妃本来是一肚子的怒火,但看着儿子亲自递过来,也只得小呡了一口。
慕容烨是江淑妃的独子,排行老五,还是很得慕容昊欢喜的,为人处事又十分有分寸,如今小小年纪已得太傅夸赞不已,倒是让江淑妃引以为傲。
“如今朝堂上有荣王恭定候坐大,后宫中有皇后娘娘坐镇,咱们江家在外被打压得不成样子,母妃您在宫内也是备受委屈。”
慕容烨这话可说的不客气,饶是江淑妃听了都有些不悦,但好歹是自己的儿子,仍是耐着性子听完。
“若咱们不能齐心合力,宫中朝堂俱为一体,同气连枝,又如何挣得一席之地呢,想必舅舅也是这么想的,表妹说是不是?”
江若凝虽然只有十岁,但因了有这样一个哥哥,家中便对她寄予厚望,是以朝堂之事她也是知晓的,更是听得懂慕容烨的话中意思。不外乎就是我助你,你帮我,亲情,又能算得了什么?
“父亲和姑姑一母同胞,感情甚笃,不帮着姑姑表哥又能帮谁呢?父亲曾多次与我说,表哥年轻有为,深得皇上宠爱,自然也是我江家的荣耀。”
她这话说的让江淑妃听了是心花怒放,稍稍缓了脸色,又软了口气,“你这孩子,回去告诉哥哥,都是一家人,我哪有不想帮的道理?过几日等陛下消气了,我去求求太后,趁早将这事给定了。”
俗话说女人翻脸如翻书,倒真是这个理儿,不过是几盏茶的工夫,江淑妃便话锋巨变。
漪兰殿中个个心怀鬼胎,居心叵测,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但仍是客套来客套去。反观皇后的未央宫,却是和煦洋洋。
因了萧德音的事,荣王下午匆匆进宫,拜见过皇上之后,硬是被皇后拽下来用晚膳。
“大哥多少吃些,人既然全部撒出去,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传回。”荣王、恭定候、皇后一母同胞,自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感情自是没话说,便是皇后嫁到宫中十多年,也未曾淡下。
荣王仍是面有忧色,但皇后一番好意也不好拒绝,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皇后娘娘这几日便待在未央宫中别出去了,皇上这几日心情不太好,以免迁怒。”
皇宫不比荣王府,处处有眼线,处处有危险。即便是亲父女见面,也得按照规矩行礼问安,皇后亲近是她的体恤,但为人臣子若是逾距让有心人瞧了去,不免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大哥莫要担心,我好歹在这深宫中十多年,又是六宫之主,一国之母,皇上大不了也就是训斥几句,出不了什么大事。”
慕容昊与萧令仪的夫妻情分早已尽了,若不是顾念着萧氏的强大,怕是早已废除皇后,另立她人,这么些年萧令仪也已看透了。
“倒是大哥,朝堂上我也帮不什么忙,你可要多加小心。上次丁瑄贪墨一事,因着牵扯到户部尚书的原因,我倒是走了一趟雍华宫,凭着我那骨子倔气,皇上也只得服软作罢。”
当时丁瑄贪墨一事牵扯到户部尚书郑显,皇后听说了这事,大晚上求见皇上却被拒之门外,后来只得使了计才得以进去。
荣王叹了口气,“微臣知晓,朝堂上微臣恭定候相呼应倒也能应付得了,娘娘千万小心。等找着苒苒,我便将她送进宫来,让她陪您一段时日。”
萧令仪这才展露出一丝丝笑容,她最疼她这个乖侄女,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