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德音到底是还在病中,又着实吹了些风,再加上暗地里吃了好些辣的吃食,这会儿看起来确实病得有些严重。
来诊治的太医是太医院中脉息最好的,颤颤巍巍的一个小老头,给萧德音把过脉之后,只是疑惑不做声,看得荣王妃是急得团团转。
“徐太医,您一句话也不说,到底是如何?”荣王妃看萧德音是满脸通红,嗓子也说不出话来,太医查过也不说话,他心里上上下下的。
徐太医是有苦说不出,这叫他如何说?乐康公主是受了风寒,只是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这脸上酡红倒不像受寒,反倒是像……醉酒。至于嗓子,怕是吃坏了东西。只是这皇宫向来是污秽之地,什么都有,谁知晓这又是哪位贵人的点子,他倒是如何说?
“公主前几日受了风寒,加上今日又吹了风,倒无大碍,待老臣给公主开个方子,吃下药好好睡一觉,也便没事了。”徐太医沉默半晌,还是折中说了句话。
荣王妃这才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好歹没有大碍,“臭丫头,就不该听你的。”徐太医出去开方子,宫里就剩娘俩和几个婢女,荣王妃这才开始数落起萧德音来。
萧德音这会儿到真的头痛了,就她娘亲这么唠叨,她还能出去?“娘,我头痛……”
对荣王妃别的招没用,撒娇最是好使。果然,荣王妃一听,连忙住了嘴,催促丫鬟赶紧煎药。
“娘,太医还得开方子,哪有那么快?”萧德音乌黑的眸子转了转,又说道“不如我先睡一觉,药好了再让素衣青衣将我叫起来?”
荣王妃看着萧德音怪难受的样子,又止不住地心疼,忍不住软了性子,“依你,依你,都依你,娘在这陪着你。你好好睡一觉,药好了,娘叫你。”说罢,便坐在萧德音的床边,这床大,倒也不显拥挤。
萧德音刚要偷着乐,听了荣王妃的话,立马变了脸,“娘,您别陪我了,宴会才刚刚开始,您就离席。”看荣王妃还是无动于衷,萧德音再接再厉,“我还想让您跟沐姐姐说一声我没事呢,还有,刚刚皇上想为哥哥赐婚,若是心血来潮又来一次怎么办?”
荣王妃听到这,却是竖起了耳朵,心中一动,捏了捏萧德音的被角,“那娘去看看,你好好睡觉,宴会结束了娘来接你。”
萧德音心中乐呵地不行,表面却还要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又假咳了一声,荣王妃更是心疼,止不住地说,“赶紧歇息,素衣青衣,你们两个,好好看着小姐。”
素衣青衣应了声,荣王妃又是嘱托了一番知画,这才朝着御花园走去。
待荣王妃走远,萧德音将人都赶走,只留素衣青衣二人,猛地从床上跃起,边穿衣服便吩咐道,“素衣,你换下我的衣服,待在未央宫,莫叫人瞧出来,青衣,你随我出宫一趟。”
素衣身形娇小,她又最擅模仿他人,替换她再适合不过,应当不叫人察觉。
素衣青衣二人都没说些什么,叫萧德音很是满意。白芷半夏素衣青衣是她身边的四大婢女,忠心耿耿自是不必说。但素衣青衣二人凡事以她为先,无论她吩咐什么,没有质疑,只有照办,这比之半夏和白芷,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
二人匆匆换了衣服,青衣带着萧德音蹑手蹑脚地避过婢子们的视线,朝着正午门去。
萧德音是不会武功的,但青衣是暗卫里拔尖的,后面又有决明应离跟着,离开皇宫是无事的。想到素衣在宫宴上说的皇室密探全员出动,她心中便惴惴不安。
这一世有许多事情偏离轨道,连她也无法掌握住,无法猜到未来会怎样。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次丁瑄贪墨的事有些出乎意料,慕容昊加派人手,她势必要去明王府一趟。
“小姐,前面……”萧德音思绪突然被打断,青衣道,“似乎有人。”
萧德音冲着前面看了一眼,她未曾习武,目视不远,看不清楚前头是谁,只是影影绰绰地看见红衣飘飘。
“我陪你去。”人影渐渐走近,萧德音才看见赫连墨仍是一袭红衣,墨发张扬,眸角含笑。夜色寂静,万籁无语,萧德音神情恍惚,她好似看见赫连墨踏着云彩而来,夜不醉人人自醉。
直到赫连墨搂着萧德音落在大树上,枝繁叶茂遮住了二人的身影,萧德音这才回过神来,“你知道我要去哪?”
“那当然,我是谁?”依旧是一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模样,看得萧德音直想揪住他的脸,看看到底有多厚。
赫连墨静静地看着萧德音,也不说话,等着她的回答。萧德音略微思忖,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况且,皇宫戒备森严,就她身边这几个人,还不一定出得去。但是赫连墨不一样,他在南朝向来出入无禁,如此,也方便行事。只是,这样便将他牵扯入南朝风云之中,无论以后如何,赫连墨与荣王府便绑在一起了。
赫连墨似乎是看出萧德音在想些什么,凑近她耳旁,“我要是帮别人,你还不得剁了我?”
萧德音忍俊不禁,明明是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时刻,他的这句话倒是叫她完完全全忘记他们如今身处政局之中,似乎只是女子之间拉帮结派,你讨厌我我憎恶你的小把戏。
萧德音点点头,算是默许他的做法。赫连墨一个飞身,人影霎时在消失在空中。青衣的轻功比之赫连墨那是完全微不足道,赫连墨快得似利剑,一眨眼已飞过宫门,冬夜的风又有些寒冷刺骨,萧德音在他怀中忍不住又往里缩了缩。
赫连墨扬起嘴角,用自己的大氅将萧德音整个人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赫连墨加紧了速度,青衣应离等人在后面掉了一大截,萧德音又是往大氅里缩了缩。
萧德音一行人刚出皇宫没多久,便看见西南边火光冲天,似乎要染遍整个天空。萧德音一个激灵,西南边,怕是辅国公府已经出了事。赫连墨也看见那似血的红光,不禁加快脚程,快步向辅国公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