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慈太后江祎算得上是南朝的大人物了,不因身份,只是手腕。年轻人或许早已忘了鸿嘉四年的三王之乱,更忘了孝慈太后是如何凭一己之力力退三王。铁血手腕,杀伐决然,至今想起来仍是不寒而栗。
她辅佐两朝江山,即使这些年专心礼佛,但谁见了也不敢托大,齐刷刷地,御花园众人皆跪下行礼。
“都起吧。”只是淡淡地挥一挥手,随即落座,虽已花甲之年,但行事作风依旧可以窥见当年她不输男子的气概。
慕容昊身边设有专座,孝慈太后看着下首站着的两人,“皇帝是要给天赐和罗家的丫头指婚?”
“回母后,儿子正有此意。您瞧着?”慕容昊对孝慈太后一直都是敬重有余,而亲近不足,说话并没有母子间的亲昵。
孝慈太后沉默半晌,打量了一下罗曼,“抬起头叫哀家瞧瞧。”
罗曼还是个脆生生的小姑娘,这也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缓缓地抬起头,倒也不敢直视孝慈太后的眼睛。
萧德音坐在前方,离得近,看得是清清楚楚。对于孝慈太后她可从未敢小瞧,这些年明明是不理政事的,今儿个如何出来了?
孝慈抬头眼中浮起满意,对慕容昊点头示意,“哀家瞧着,可行。”话罢,他又偏头对着赫连墨道,“太子不知晓我南朝习俗,早岁成婚的大大有之,不知者不怪。”
赫连墨毕竟是东凌的太子,孝慈太后再怎样权势滔天,对着赫连墨还是得礼让三分。
“本太子自九岁到南朝,如今六载已过,连南朝习俗还不知,还不如回我东凌,也免丢人现眼。”赫连墨仍是一袭红衣,在御花园中格外得显眼,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和一众莺莺燕燕,竟都不如他那身红衣耀眼夺目。
孝慈太后本是给赫连墨一个台阶下,谁知赫连墨反倒以退为进,反倒让慈孝太后脸上挂不住了。区区指婚一事,若是真闹到质子回国的阶段,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慕容昊暗自咬牙,这东凌太子,真是闲得慌,什么事都掺和一脚。“墨太子天资聪颖,何来回国一说,莫不是说笑了?”他又转头看向京兆尹,“朕怜爱卿一片爱女之心,此事容后再议。”
江淑妃偷偷地瞥了孝慈太后,却只看见一张阴沉沉的脸,只好不甘地对着慕容昊低唤了一声。
慕容昊当着孝慈太后的面,没说些什么,只是皱了皱眉眉头,暗自道这个江淑妃也是个拎不清的。
荣王绷着的脸松了口气儿,萧德音也略微放下心。京兆尹父女二人回了位子,宫宴又恢复了之前一派笑语晏晏的模样。
萧德音好不容易得着空,从席间溜出来透透气。她今儿喝了些许梨花醉,脸上些许酡红色,凉风袭来,倒是清醒了许多。
待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想着再不回去该叫人发现了,便带着素衣青衣沿小道返回。
刚走到拐弯处,萧德音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吩咐道,“你们去两旁守着,别叫人看见。”
素衣青衣二人虽摸不清萧德音要干些什么,但知晓她向来说一不二,便各自守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