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迎安的话,仿若一记重拳打在我心上。
夜凉如水,我披了一件青色薄衫在庭院里踱着,心乱如麻。想起白日里宣澈看我的眼神,那份不安和躲闪,令我痛彻难当。我明白,宣澈如今对司徒迎安无意,可假若司徒商为女儿做媒,向乾旻请婚,他又该如何?
司徒商官至国子监祭酒,位高权重,与魏王联姻,似乎是再合适不过。
可我呢?
抬头仰望天穹明月,彻骨的寒意袭来,我裹紧了身上的衣衫。若不是去岁参选皇妃,以我父亲的身份地位,又何至于配不上宣澈?如今虽得以离开宫廷,可到底瞒着乾旻,不知何时便会东窗事发,到时父亲该如何?虞府上下又该如何?
“二小姐,你果真在这里!”
夜里突兀的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我一惊,只见一个黑影从墙头一跃而下,落至我身前。我不由后退了两步,刚想喊人过来,却见那人摘下围在脸上的黑色面罩,竟然是张豫机!
“豫机哥哥!你怎么会进来?”
我刚叫出声,忙捂着自己的嘴,将他拉进厅内。
他也不吭不哈,跟着我进了正厅,脸上满是不满的怒气。我猜想,笃定是那日回家里巧遇他,他生了疑便问父亲,父亲那样信任他,想是都告诉了他来龙去脉。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如今他见我犯险,生气也是自然。
我倒了杯龙井递与他,他气呼呼的接过,一饮而尽。
“豫机哥哥,这里可是魏王府,你这样贸然地闯进来,若是被人知晓,你我二人的性命不说,恐怕还会牵连许多人。”
“你既然知道会连累许多人,为什么还要冒险呢?”他将杯子狠狠一放,强忍着怒气,“二小姐,我张豫机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情情爱爱,我只知道,那皇宫虽是个金丝鸟笼子,可那也是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向往的地方!你安生在里面当你的娘娘,于你,于老爷夫人,都是好的!可现在呢?二小姐,我就问你一句,那魏王能给得了你什么?是能给得了你名分,还是能给得了你一辈子的幸福?”
他连珠炮似的话,噎得我一句都说不出来。便长长地叹一口气,坐在了他旁边。
待他冷静一些,我才缓缓道:“豫机哥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和妙湘姐姐不一样,我不喜欢宫里的生活。魏王待我好,我也喜欢魏王,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还求什么呢?”
他神色一变,略一犹豫,说:“可是……可是我听说,那国子监的司徒大人有意将女儿嫁给魏王,你说,皇上能不同意吗?难不成你就要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一辈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
此时的我,反倒冷静了下来。看来我的猜测果然不错,若不是司徒大人有意,司徒迎安怎会那样公然的出现在王府里。
“我张豫机什么时候骗过二小姐?”他颇感痛心,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二小姐,听我一句劝,回宫吧。”
我正要说话,却听院子里传来敲门声。
张豫机和我皆大惊,对视一眼,我示意他从后院离开。
“韦姑娘,是我,秦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