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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跌落人间的精灵

进入十一月,小镇终于要从头到尾银装素裹了,这场大雪从昨天夜里就开始飘飘洒洒,直到现在也不见有停的迹象。其实,对于步履匆匆的小镇来说,这场雪已不算今年的初雪,之前一场又一场的秋雨中早已混入了还未长大成型的雪花,不过,即便是最冷时下的那场雨夹雪,落在地上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就像夏天只穿着薄纱的女子,总能让人隐隐约约看到肌肤的本色。而这场雪无疑是目前为止最厚实,最尽兴的一场雪,目光所及之处全然白茫茫一片,就连被来来往往的路人、车辆踩轧过数次的街道,也无望看到它的本来面目。

雪花还在不紧不慢地飘落,好似初落人间的精灵,摆弄着各种姿势,跳着各式舞蹈,生怕有谁记不住她的曼妙,可她们好似有些贪心,一边极尽炫美,一边又充满好奇,哪儿哪儿都好奇,看谁都好奇,跳到树梢,落在房顶,逗逗这人的头发,痒痒那人的脸颊,或干脆叫来成千上万的小伙伴压在行人的肩膀,拍是拍不完的,刚刚拍掉一层,马上又聚集一层,看着行人的无奈,它们却欢欣鼓舞,玩得越发起劲儿。跌落人间的精灵,总也这样美好,这样顽皮!

下午,雪花终于玩累了,不再洋洋洒洒!学校因为少了车马,少了杂乱,一场大雪过后,彻底穿上白衣,装扮成一个晶莹剔透、幽雅恬静的童话世界。一下课,便有同学亟不可待地冲进那片白色的世界。不一会儿,操场上,小路上,玩闹的同学到处可见。

最多最热闹的要数打雪仗了,三五结群,各自成派,没有和亲,不计疆域,只是一个字“打”,你可以连横,也可以合纵,总之挨的打少,打的人多,你就可以偷着乐了,占了大便宜还不赶快乐呵乐呵!而那些不愿意卷入天下纷争的人就自成一统,看着手里的雪球越滚越大,勾勒出雪人臃肿的身体,不禁脸上也溢满了笑,而那些下手较快的已经开始给她们的雪宝宝穿衣装扮了,不一会儿便打扮成一个俊俏可爱的小姑娘,当然,也有顽皮怪异的丑八怪,让人看了忍俊不禁!当然,雪地里也不全是玩闹的人,也有褪掉幼稚,追求浪漫的同学,他们漫步在童话世界,踩着咯吱作响的雪花,怀揣着青涩却又珍贵的心思,说着话,或着,静静地并排走着。

自从下了课,北落便站到窗前,她本想看到的只是外面白茫茫一片的世界,她一直觉得天地一色的时候最是壮观雄伟,会给人一种好大的感觉,生存的空间好大,自由翱翔的天地好大,自己的心胸也跟着好大,好宽阔,可是不一会儿,这片白茫茫的天地间便开始出现各种身影,起初只是星星点点,但到现在,已全然不见刚才的开阔,但却又好像添加了更重要的东西——生机!那些追逐打闹,嬉戏玩耍,闲庭信步,痛快淋漓,欢声笑语,悠然自得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美,只怕这种美更令人贪恋,痴念!

“忧郁的美人,请问你凭窗远眺,在想什么呢?”常笑笑一早就发现北落站在窗前,面对着一片白,那么大的一片白,她娇小的身影画在上面,水粉色的短款棉衣,黑亮顺滑的及肩马尾,从画里凸显出来,让人眼前一亮,再难忽视。可看得久了,那画中的背影却又让人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孤寂,而常笑笑就想一定要打破这种感觉。

北落闻声缓缓转过身,白皙的面庞笑魇如花,看不到丝毫惊讶的痕迹,孤寂更是无迹可寻“笑笑,你看他们玩得多好!我们也下去?”

有那么一刻恍惚的常笑笑,回过神来便往前探了探身子朝窗外看去“哈哈,多大了还玩雪……Let'sgo!走喽!”

北落还没从她取笑他们幼稚的话里缓过神来,就被常笑笑突然拉着胳膊往外跑。

“我也去!等等我!你们……”正在座位聊天的周慧佳,听到北落和常笑笑的对话,立马站起身来。

“快来追我们啊!哈哈……”还被常笑笑拽着的北落边跑边回头。

周慧佳追上她俩的时候,已经出了教学楼,她俩放慢了脚步,却不料周慧佳一出来就扑向她们,把魔爪伸向她们最怕痒的地方“叫你们不等我!不带我一起玩!哈哈……”

“哈哈……”北落和常笑笑虽然痒笑难忍,可还是不忘反击,三个人一会儿便打成一团,不知是谁被扑倒,另两个人立马把她拉起来,然后继续纠缠追逐,身上的雪也用不着自己拍打,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不一会儿又有谁脚下一滑便跌坐在地,再拉起来……就这样追赶,奔跑,跌倒,纠缠,欢笑声响彻青春年少。

原来下雪天还有这种玩法!终于玩累了的她们对自己也真是无语了,疲惫不堪的身体互相对望着,眼睛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然后笑了起来,好半天那笑声才稀稀落落趋于平静。真是玩累了,也笑累了,她们相互搀扶着往前走,最后一次跌倒时黏在身上的雪就那么继续跟随着她们,不舍离去,身后的雪地里留下了串串欢乐。

“这场雪一下,他们就真不能打篮球了!”常笑笑看到被大雪埋葬的篮球场,突然说起了这茬儿。

“嗯,估计得好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了!”周慧佳倒是丝毫不觉突然。

“你们怎么都……啊!哈哈,看来都有情况啊!”北落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们,可一看两人那略显失落的小表情,转而立即明白了她们的小心思!

“讨厌!”两人异口同声!

三人对视,又开始哈哈大笑!

“不知是谁天天趴在窗台,看人家打篮球看得嘴都合不拢,那小拳头握得那个紧啊!比场上的人还要紧张呐!”北落的眼睛滴溜溜地打着转儿,若有所思的的样子,似乎真有些疑惑在里面。

“谁啊?”周慧佳真的好奇。

“还有你,这几天课外活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一下课就不见踪影!去见谁了?还不速速招来!”北落矛头一转。

“对啊!快招!”常笑笑立感峰回路转!

“你还说!”这次换北落和周慧佳异口同声!

“要打架是不?”常笑笑的斗志再次被掀起,蛮横强势地看着她们。

“不敢!不敢!”周慧佳缩了缩身子,躲在北落身后。

“大侠饶命!”北落刚刚嚣张的气焰立马逃之夭夭,转而可怜巴巴地看着常笑笑,身子慢慢后退,最后又躲到了周慧佳身后。

“哈哈……你们……”常笑笑笑得得意忘形。

“哈……哈!”“哈哈!”“哈哈……”北落和周慧佳的笑声也断断续续响起,最后也笑得忘乎所以。

高一(1)班的窗口一个身影倚着窗台,一只手托着下巴,明亮有神的眼睛看向窗外,长长的睫毛竟丝毫不感辛苦,保持着固定的频率忽闪着,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挂在脸上久久不见收回。

“忧郁的王子,你可知你这凭栏远眺的背影迷倒了多少少女芳心?”宋小波实在看不下去了,狠了狠心终于站起来走向杨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心里慷慨陈词,好像即将要做的事会让他万劫不复!

“少来!”杨辰笑着佯推了一下宋小波,又掉回头指了指篮球场上的一个身影“常来找你的女生哦!”

“我看看!嘿!还真是!干啥呢那是?怎么背后全是雪?呵呵,笑得那么开心!”宋小波伸长了脖子,使劲看向窗外。杨辰好像并不知道答案,又好像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也就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哈哈,她们说啥呢说得那么开心!”

“我替你问问?”杨辰不怀好意地看了眼宋小波,然后两只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上,使劲吸了口气掉转过头“宋——”宋字的口型刚张开还没成音儿,宋小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杨辰的嘴。

“不……问了,不问了……”杨辰的嘴在宋小波的死死压迫下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宋小波听清后,迟疑了片刻,虽有不放心,但还是放开了手。

杨辰刚可以透口气,玩世不恭的笑又出现在脸上,然后又作出大喊的样子,边瞅着宋小波边要掉头,宋小波忙又伸手去捂。杨辰上身往后一倾躲过了宋小波的手,哈哈大笑“不逗你了,不逗了!”

宋小波却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瞟了一眼班里,把脸凑到杨辰眼前,压低声音说到“你看班里多少芳心都在盯着你呢!哈哈~”

杨辰听到他那看笑话不嫌事大的笑声,推了他一把,趁机瞟了一下班里。那些毫无准备就这么赤裸裸地对上他那双澄明却又慧黠的眼睛的人顿时红透了脸,意识忙中反而错乱,有些甚至忘了此刻该低头避嫌。

杨辰嘴角的弧度又弯了弯,只不过这次那弧度有些没站稳,只弯向了一边,很快就跌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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