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乌龙事件我真的不想再提哪怕一个字,然而,我必须交代一下后续处理结果,算是做个了结。
药猴子这家伙虽然有操纵比赛的嫌疑,但只是拿人钱财帮人办事,跟我没利益冲突,没必要揪住这件事和他过不去。
所以,我的意见是,让这家伙赶紧走人,走得越快越好,让黑拳场的主办者自己去头疼。
“放了他?”毕显福疑惑地问道,“凯莉大师,您确定?”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没错,放了他,放他自己主动回去,你才能从麻烦中迅速脱身。”
鉴于蹈海龙还是一头雾水,我只得仔仔细细地为他解释这里面的道理。
黑拳场雇佣药猴子出千骗人钱,这件事儿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药猴子落到我们手上,就成为了一件强力证据,随时可以用来毁掉拳场主人的信誉,让他成为社团界千夫所指的罪人,今后,只要是在他旗下,任何跟博彩有关的生意都不会再有人光顾。
但这样一来,蹈海龙跟他就成了死仇,说不定会牵连到我——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这一点呢?
蹈海龙砸了人家的拳场,掌握了对其不利的重要证据,但是,蹈海龙却并未发动这条证据,把对方变成过街老鼠,反倒主动要求参与对方的生意,结果会怎么样?
你出千骗钱,我发现后没有揭穿,反倒要求和你一起合作出千骗钱,潜在的敌人成为同伙,濒临毁灭的生意得到了挽救,泄露的秘密被再度封锁,一得一失,一生一死,任凭谁都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当然,既然选择合作,对方再怎么对自家场子被砸的事心怀怨恨,也只能就此作罢。
更何况,蹈海龙本来就是为了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迫不得已才砸了人家的场子,如今不但有转圜的余地,更是为自己开辟了一条财路,何乐而不为?
毕竟是开公司的大老板,我稍作解释,蹈海龙就明白了过来。
“那我这诅咒的事儿,您看……”毕显福为难地看着我。
“你放心,我已经有眉目了。”我胸有成竹地说,“诅咒你的人虽然不是他,但应该是个女人,一个非常恨你的女人。”
像蹈海龙这种社团头目,被女人恨的机会寥寥无几,无外乎以下几种:要么是社团争斗中家人遭了他的毒手,要么是被始乱终弃的公司秘书,要么……我失望地发现,自己的想象力不够用了。
身家豪富,又是大公司老板,在这个喜儿争嫁黄世仁的年代,愿意主动为他宽衣解带的蠢女人还少吗?更何况,身为社团领袖,什么样的交际花弄不到手?他有必要亲自强……做那些她们不愿意的事情吗?
考虑到以上两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有机会恨蹈海龙的女人当真不会太多。
“女人?”果然,毕显福也愣了,“一个非常恨我的女人?”
我耐心地启发着他:“仔细回忆,说不定是你什么时候伤害了人家,比方说……”
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毕显福像头拉磨毛驴,不停地原地兜着圈子,额头皱得像块千年老树根。很显然,我的启发没能起到太大的效果,都过了好久,毕显福还是没回忆起那个诅咒自己的女人是谁。
药猴子蔫蔫的声音从旁传来:“劳驾,如果不着急灭我的口,能不能先把我松开?我两手两脚都绑得没知觉了……”
糟了,还真把这位给忘掉了。
鉴于刚在药猴子手下吃过亏,打手们不情不愿地为他松了绑,出手非常没分寸,我甚至无法分辨他们是要放他,还是要趁机揍他。
“您看,这事儿既然是误会,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药猴子龇牙咧嘴地活动着手脚,点头哈腰地问道。
“着什么急呀?”我笑吟吟地劝道,“天色还早,再坐一会儿嘛!”
“还早?再拖会儿天都亮了!”药猴子急了,“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要份保险。”我示意身边的黑西装拿纸笔来,“首先,咱们从自供状开始……”
为了给蹈海龙积累下足够的谈判筹码,我们需要所有的可用信息。在我的示意下,药猴子从被招揽,成为黑拳赛场的赌局关键开始,一点一滴、事无巨细地写出了他的骗钱历程……
药猴子写的很快,一份自供状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写好,并且还有他的手印画押,真可谓是铁证如山!
我敲了敲桌子:“哦,对了,把你用在拳手身上的那种药也给我写出来。”
“这不太好吧?”药猴子摆出一副苦瓜脸,“这是我师门不传之秘……”
“行啊!来人,把他重新拖回去绑好!”
“我写!我写还不行么?唉!”
威逼利诱之下,药猴子不情不愿地写下了药方。
我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然后要过打火机,将药方付之一炬。
“你的秘密在我这儿很安全,回去给你们老板带个话,就说蹈海龙要跟他讲和,问他愿不愿意。”
药猴子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连声说道:“呃……愿意!为啥不愿意?肯定愿意!绝对愿意!必须愿意!愿意到不能再愿意!”
自供状是用来给同行们看的,社团世界承认这份证据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药方被外人掌握,就能够酌情进行针对,无论是中和药效,还是推波助澜加重药性,甚至是……这么说好了,我现在有一万种方法让黑拳场混不下去!
当然,真到了这个时候,药猴子肯定就成了第一个要倒霉的家伙,谁叫他把自家绝招泄露给外人的?第一个找他算账的多半就是他师父!帮着我们说服自家雇主和谈,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除非对方是铁了心要跟蹈海龙为敌,否则多半会选择谈判以降低不利影响、减少经济损失。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毕显福亲口发话,虽然打手们还是横眉冷对,但毕竟不敢违抗命令,领着药猴子离开了。
我假装关心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线索了吗?”
没想到的话不要紧,你慢慢想,我要回家睡觉了,哦,还有,这里太偏僻,要派辆专车送我回家哦!
“关于线索,我倒是想起这么一件事儿……”
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好意思要求送我回家?
没办法,我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聆听毕显福的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