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厚重的石门,眼前白茫茫一片,雾气缭绕中,似有神物若隐若现。
楼兰正待看个清楚,身后的白虎却施施然道:“哟,老东西,原来你在这里啊?”
眼前一晃,一个巨大的青色龙头“嚯”的就靠近了过来,吓了楼兰一跳!
“哎哎我说,别吓着这小娃娃,”白虎走到楼兰身前,将他护住,“咱俩是有多久没见了?来来来,比划比划。”
龙头扭过,鼻中发出“嗤”的一声:“虎王,你是怎么出来的?此地又怎会有生人?”
楼兰见那青龙扭过去时,眸中分明有丝精光一闪而过,和那白虎初见他时是一样的,心中暗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由暗自戒备着。
不料那青龙却仿佛看透了一般,再次不屑:“小儿何必作茧自缚,你的那点修为,老夫压根儿不放在眼里。”
楼兰情知青龙所言是实,不由苦笑,索性放下一切,随性处之。
“小儿,你可知方才你们过来的那扇门叫做什么?”
“晚辈不知,还请赐教。”
“此门唤作‘变’。不知由何物所筑,亦不知从何处而来。据传,此门可现前世今生,可观彼时未来。‘变’者无影无形,或实或虚,有真有假,能得见‘变’者,必有因果。”青龙浑厚的声音穿透雾霭而来,点点敲击在楼兰心头。只是对楼兰而言,青龙所说的这些,似乎也没有什么用。不过至少,他知道了这扇门的名字及来历。
“前辈,”楼兰问道,“这‘变’我曾经在别处见过……”
“别处?何处?”青龙倒好奇起来,想不到这小小的娃儿倒是有些造化的,居然见过“变”两次。
白虎亦是好奇的看向楼兰:“前番在那石门前,你便是如此说的,老夫见你一动不动,自苦不已,只怕你入了妄,故而未曾追问。此时你倒说说看,到底在何处见过此门?”
楼兰慢慢道:“晚辈曾经在‘虚空空界’见过此门。”
两位老王皆是一愣,相对而视:“‘虚空空界’?那是何处界面所在?我等从未听过……”
楼兰惊愕:“两位前辈从未听过?这是什么意思?!”
“没听过就是没听过,什么什么意思。”
楼兰蹙眉:“晚辈并不是怀疑二位。只是这‘虚空空界’存在于凡世和‘虚空界’存在于仙界一般由来已久,而两位前辈必定是高人出世,却怎会未曾听说呢?”
青龙沉吟:“倒也不稀奇。我二王入这‘仙鹿林’也不知过了多少寒暑了,自入林以来便从未谋面,更不要说见过生人,故而不知外界的情况也很正常。小娃娃倒也不用疑惑,罢了罢了,既不知何为‘虚空空界’,多说也无益。”
点了点头,楼兰不再纠结此事:“龙王前辈,您方才说入林已久,那么你们是一起进来的么?”
青龙巨大的身躯在空中盘旋,双目望向远方,龙须微微起伏:“说起来,到底是怎么进来这里的,本王真的不记得了……”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出不去,出不去啊……”
“哎,”白虎淡淡道,“莫要伤感,你看,我这老东西不就从困住我的地方出来了么?呵呵呵,倒是全靠这小娃娃。”
青龙微微摇了摇头,巨大的龙头带起了一阵玄风:“虎王,你可知,玄龟和雀儿在何处?”
楼兰感到身畔的虎躯猛然一震:“什么!他们也进来了?!!”
“据我所知,的确如此。那日,你与我二人相约‘混沌’为的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白虎点头:“当然记得,小雀儿还劝过我。”
青龙回忆道:“进入‘混沌’前我感应到了龟老的气息。以龟老的脾性,怕是小雀儿为了打消你我入‘混沌’而去请来的。”
“有道理。可老家伙儿在这里这么多年,连你都见不到,又如何能见到他们呢……”
青龙颔首:“你们跟我来。”说完,巨大的龙身扭转,向前飞去。
楼兰与白虎快速跟上,不一会儿,在一处停了下来。
其实青龙所在之地,与那白虎所在地一般无二,只除了那扇石门兀自站立。而今,楼兰与白虎既已入内,那石门也便消失不见了。因此,面对这重重雾气,楼兰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原以为透过阴阳目便能解决一切,现在看来,不过是过了第一关而已。
再说青龙,将二人带到了一方巨大的石碑前。
这石碑,说是石,还真是看不出具体什么材质。但只见其通体乌黑,一头扎入地底,另一头直插入云。抬头望去,真是一眼望不到边。
白虎与楼兰二人倒吸口气,为这壮观的石碑深深折服。
与那唤作了“变”的石门不同,此碑所散发出的气息,是高高在上的威仪,透过石碑带来的是浑厚的底蕴。
楼兰不自觉将手抚摸上那黑入骨髓的碑身,果然,和石门一样,他听到了,也看到了……
在触碰到的刹那间,楼兰微微一震,从手掌间传来了阵阵的涟漪,旋即他的耳畔响起了苍茫的钟声,一声又一声,间或还有声声叹息。那钟声透过涟漪,直达楼兰心头,重重敲在心尖。楼兰吃不住,再次吐血。
白虎在一旁皱眉:“怎么又来!老家伙儿还指望这小娃娃带我出去呢,别给吐死了……”正准备上前拍开楼兰的手掌,却见楼兰向自己摇了摇头,无奈,只好继续在旁等待。
青龙感叹道:“果然与老夫所想一般,这小儿有些来历啊。”
白虎疑惑:“怎的,你也上爪子摸过了?”
“哼,”青龙不屑,“你这老家伙方才不是也上爪了?有何感触?”
白虎讪讪的:“嘿嘿,和你一样,啥也没有。”
不再嘲笑老友,青龙道:“既有缘,便让这小儿了了。你随我来这碑身后头看看。”
二王转至碑身后,那乌黑的碑身此刻正泛出淡淡金光,那金光分明是一个个斗大的字,只是那字却是一个也不认得。
青龙又叹:“果然,果然。”
白虎郁闷的不行:“你别老是果然果然的,快与我说说,这究竟是怎的?”
点了点头,青龙道:“此碑在本王甫入此地时并不能见,后来有一日,它自己就这么出来了。本王见了新物事,好奇上前,抚摸碑身后,便现出了这些字来。只是除了这些字,本王再无所得了。”
白虎问道:“看这字,倒是与小霓儿玩耍时所创的字体差不多?”
青龙会意一笑:“正是!本王细细研究过,上面的字分别是:分虚实、文出身、求真相、证道心!”
白虎大骇:“这不是?这不是?”
“诚然。”青龙示意白虎莫嚷,“想那小霓儿出世前龟老甲片上曾有谶语现,言此子岁不过百万必亡。可别说你我,就是龟老,当时也不相信。小霓儿是‘混沌胎’,自混沌中来,有开天辟地之责,怎会岁不过百万?正因此,你我才会不顾一切要探这‘混沌’险境,却怎料一困经年,连现今到底几岁几何亦不知……”
“你方才说的这些谶语,”白虎回忆道,“也曾在龟老的甲片上现过,当时我们四王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家伙儿,”青龙微微笑,“而今,本王倒是有些眉目了。”
“你来说说看。”
青龙摇头:“莫急莫急,此时尚未到时机,你且耐些性子。”
白虎无奈,只好不言。
此时,楼兰已从声声钟鸣中辩出了那叹息声,只有一句问话:“你为何而生?你为何而生?你为何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