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赏诗会结束,夺得魁首的自然是风头出尽的羽宁汐,她双手合握于腹,宽大的袖副工整的自纤腰垂下来,裙摆迤逦,遮没她一双莲足,立在那里像是一朵聘婷的芙蓉花,而她面容婉约,亦如芙蓉。
景王妃看着羽宁汐,眼里带着满意的神色,“汐小姐当真如外面传闻,才色双绝,不知道惹得多少少年儿郎倾慕呢!”
羽宁汐的芙蓉面瞬间染上一层薄红,像是双靥笼霞,语气嗔怪道:“景王妃快别拿宁汐开玩笑了!”
景王妃看了柳夫人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女儿家的脸皮就是薄……”
柳夫人仿若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旁凤见霓和凤丹箬也笑了起来,而围作一圈赏析方才所做之诗的众女你一言我一语,济济一堂,喜乐如海。
当然总有那么几个不和谐的,在别人往东的时候他偏要往西,别人偷蛋的时候丫偏要摸鸡。
不和谐的当然是秦揽月和政宁长公主,政宁长公主还是坐的端正的像一面门板,而秦揽月,这会儿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凤丹箬看见政宁长公主一个多时辰坐在那里基本上没有怎么动作,觉得甚是奇怪,于是扶风摆柳掐着小碎步走过来,笑道:“政宁公主为何不献作一首,好让众家姐妹瞻仰公主风采!”
政宁公主看她一眼,秦揽月随着政宁的目光,以自己的节操保证,政宁公主那一眼的意思绝对是“你这个傻逼赶紧滚蛋姐就是这么屌就是不想写诗怎么的”的意思,可是凤丹箬没有读懂,她不知道诸如“傻逼”、“屌”之类的泱泱大中华之奇妙的语言,于是她再一次问道:“公主如何不答话?”
政宁公主再看她一眼,这次终于高抬贵口凉凉的道:“怎么,本宫一定要回答你的话么?”
凤丹箬顿时噎住,半饷没有了言语。凤见霓看见了只能过来打圆场,“政宁表妹,敏仪也是关心你,想来与你熟悉熟悉!”
结果政宁抬起眼皮瞄了瞄凤丹箬,最后对着凤见霓很是干脆的道:“可是我不认识她!”
“噗!”秦揽月刚灌进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只是,不知怎的竟然喷了政宁公主一袖子……
实在不是秦揽月笑点低,而是政宁这个少女她天生嗓音沉凉如飞泉落石壁,这样的嗓音无论说什么话语都透着一股子干脆不容置疑的味道,可是方才那样类似于无赖的话语被她用如此一本正经的腔调说出来,实在是……各种喜感啊有木有?
当然抽风的只有秦揽月这个二货一个,其他人都很正经,尤其是在政宁公主的衣袖被人喷上了一口茶和敏仪郡主脸掩在袖子间嘤嘤的哭泣时。
柳夫人皱着眉头也过来这边,语气很是不善的质问:“澜姐儿,你如何这样不知礼,政宁长公主的袖子是怎么回事?”
秦揽月笑够了,伸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抬头看向柳夫人,这就是害死羽宁澜的凶手,她就站在自己面前,秦揽月很想上前掐住她的脖子,问一问她,为何要置一个孱弱少女于死地?
秦揽月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水榭一瞬间静了下来,只留下秋风吹动纱帐鼓荡簌簌索索,并着水榭外湖面波纹“哗啦”如同纸张碎裂。
“哧!”
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忽然响彻在众人耳际。
众人回首,桌案旁的政宁一手抓着半幅玄墨色衣袖,一只手臂上露出半截雪白里衣和一只雪白的手。
众人都是一愣。
政宁公主将手中沾水的衣袖朝秦揽月晃了晃,声音沉静的道:“真是可惜了本宫衣袖上这绣的精致的虺纹。”
秦揽月瞟了那衣袖一眼,少顷忽然低头意味不明的笑笑,“公主恕罪,宁澜大意玷污了公主衣袖,请公主随宁澜往园中厢房处更衣,届时宁澜再向公主赔罪可好?”
说完她不等政宁长公主答话,便径自起身往水榭外去了。
“这……”凤见霓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看看柳夫人,再看看自己臂弯里哭的一塌糊涂的凤丹箬,最后看看依旧淡定如山的政宁长公主。
政宁忽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转身也向外走去,留给水榭中众人一个十足潇洒的背影。
众人始觉世皆传大越政宁长公主乖张怪异,乃实情耳!
半饷静寂,最终被景王妃率先打破,“方才那紫衣小姐,是府上澜小姐?”
羽宁汐上前一步,声音宛然的道:“正是,澜姐儿是宁汐三妹妹,她年纪小些,因此常被母亲和姨娘宠着,礼数不周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无妨无妨,只是女儿家,还是如汐小姐这般的好,那位澜小姐,可是好好得向自己的长姐学学!”景王妃慢慢道。
众家小姐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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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礼数不周的某人此刻正走在致蕴园白石小道上,面无表情,好像别人欠了自己几十万八辈子没有还。而她身后跟着那一只此刻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终于觉得那个还在进行国家元首会晤的少年的话有了几分可信。
远在圣金城中央寰宇殿的某少年又打了两个喷嚏。
终于到了厢房,大户人家举行规模稍大的宴会都会专门辟出一间房来作为客人更衣醒酒之所在,而致蕴园的这间厢房,自然就是这样的作用。
秦揽月推门走进去二话不说将衣架子上挂着的衣服“呼啦啦”翻了个遍,最终找出一件墨绿色绣荷花的襦裙觉得颇符合政宁公主的品味,于是抬手扔给了她。
政宁公主一进门便将自己手中抓着的撕扯下来的自己的衣袖扔在一旁,见秦揽月仍给自己一件墨绿色衣服顺手便接了,可是展开时她看着裙摆上以白、粉二色绣线刺绣上去的大朵大朵的荷花,好看的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半饷她没有动,秦揽月将自己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亲,你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