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楚尧玦将贴在窗柩上的秦揽月剥下来揽在自己怀里,“我们该走了!”
“哦。”秦揽月轻轻应了一声,却还是偏头看了窗外的广场一眼。
大片的兵士涌上来,有人扶起了凤见霓,而凤见昊的尸体,被撕扯的四分五裂。隔了这么远,秦揽月觉得依旧能感觉到凤见霓身上巨大的不可承受的哀恸。
“哎……”她轻轻叹了一声,觉得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容易被外界影响,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无论如何,凤见昊今日都是得死的。”楚尧玦抿了抿嘴唇,“让他最后护和贞一回,想来他心里也是极欣悦的。”
“是他把和贞差点逼上死路,最后却又用自己的死让她余生都活在痛苦与绝望之中,他活该……”秦揽月固执的道。
楚尧玦替她紧了紧狐裘带子,不置可否,“你真是这样想的?”
秦揽月半边脸掩在狐裘领子的毛毛里,神色昏暗不明。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这样认为;可是现在……现在,甚至以后,她大抵再也不会如是认为了,她想。
从前父亲教给她竞争法则的生存之道,方式决绝狠利,她恨他,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些东西让她在自己生存的环境里如鱼得水。她渴望着平凡人温和脉脉的情感,却又潜意识里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而如今,她也懂得,那是一川波荡的深水,于无声处,震撼人心,默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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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揽月和楚尧玦弋铮出宫后已经是后半夜了,雪却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天际霾云翻滚,西风烈烈如刀,骤雪纷纷似絮。天地间万籁俱寂,灰白一片,偶有人家门楣上落了雪的昏灯摇晃在风雪中。
从明礼街的别业出来后便离侯府很近了,秦揽月的意思本来是让楚尧玦回宫里去,可是楚尧玦目光冷淡的看了蒙着面孔的弋铮一眼,说了一句“我可不敢将你交给你一个惊羽卫。”,然后便径自带着她往侯府的方向飞身而去。
弋铮面无表情的跟上来。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越过侯府院墙到了清颐阁后门口。
楚尧玦伸手拂去秦揽月衣领上的雪珠,又摸了摸她的头,“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他再怎么胆大,想必也不敢在右武卫大将军府造次……”他说着针对性很强的看了一眼弋铮,“我先回去了,今夜这事还没有完,明日你暂且呆在屋子里别出去,我会让成陌来给你送消息,顺便把你的东西带过来。”
“嗯!”秦揽月歪歪脑袋,“你快回去找鸽子,她受了伤呢,成郁过来之前让他看一趟鸽子,告诉我她的情况!”
楚尧玦点头,转瞬身影消失在夜色风雪中。
秦揽月眼见着他离开,才走到廊上,往清颐阁主屋而去。进去后她觉得屋子里似乎太静寂了些,案上一角一支昏烛悄悄的淌着透明灼热的蜡泪,外面游廊上的灯笼朦胧的光透过窗格进来,将星星点点的光斑投在地面上,随着灯笼的摇晃来回婆娑,仿佛某种古怪离奇的舞姿。
正堂里没人。
秦揽月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哪里不对,转念一想现下是深夜,她娘又不喜欢下人守夜,屋子里寂静着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