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见昊挥剑砍开一个羽林军的脖颈,腔子里温热的鲜血迸了他满脸,他抬手,和着飞雪慢慢擦去脸上的血迹,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七八丈远的宣平帝高声道:“父皇!儿臣尚有一事不明,今夜父皇缘何会在宫外!”
“哼!”宣平帝冷哼一声,“你以为自己的计谋有多周密!”
“父皇是提前得到密报了么?”凤见昊低笑一声,“可是东宫里埋伏的圣金骑明明已经都被诛杀了,难道有漏网之鱼?”
“你!”宣平帝一梗,圣金骑的存在从来不为在位帝君以外的人知晓,这逆子……逆子!
“皇后今日献上那舞伶就是为了将朕留在天乾殿?你们母子真是……真好!”
“父皇后宫佳丽稀少,母后为您操劳后宫事务,是应该的。”凤见昊低眉道。
宣平帝冷笑,“还真是替朕操心,都操心到朕何时退位了!”
“父皇在位已十七年,这皇位也该换儿臣来坐了。”
“逆子!你……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你这……”
“父皇息怒。”凤见昊抬头,冷冷淡淡道:“悔改了父皇会饶恕儿臣么?”
“你犯下这大罪,竟还有脸要朕饶恕?!”
“呵……那悔改了有何用?不如——”凤见昊讥讽的笑着移开了目光,却倏然怒喝:“燕淮生!你怎么回事!”
正雍门后台阶上,燕淮生一手卡着凤见霓,一手执剑,剑刃贴着凤见霓的脖颈,从沉凉夜色,漫天飞雪的背景里,慢慢走出来。
被挟持的公主容颜如雪,面上却没有一丝恐惧,只是如往常一般的沉静温婉,只是落了雪,似乎凉了几分。
“陛下!求您放太子殿下走!否则末将手中这剑,一定会割开公主的喉咙!”燕淮生高声道。
“燕淮生!你胡闹!”凤见昊吼道。
“和贞?”宣平帝皱眉。
“淮生你……你快放开她!”凤见昊急着上前夺下燕淮生手中的剑,燕淮生却挟着凤见霓后退几步,摇头道:“殿下,您也别过来,末将不保证不会手一抖割了公主的脖子!”
“你!”
“你是谁?怎敢挟持公主!还不快将公主放开!”宣平帝沉声道。
“末将四品骁骑校尉燕淮生,是太子殿下的副将。挟持公主实非所愿……倘若陛下能放殿下一条生路,末将定以死谢罪!”
“你倒是忠心!”宣平帝冷笑,“这逆子犯下滔天大罪,是他自己找死,何来生路之言?”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身后的弓箭手蹬蹬的上前摆开弓箭阵,“你若再不放了公主,朕就下令将你乱箭射死!”
燕淮生狠狠一愣,这是……不顾和贞公主的死活了么?
凤见霓垂眸,遮住眼中凄惶神色,虽然早就做了赴死额准备,可是此刻听着自己敬畏了十余年的父亲亲自开口不顾自己的性命,心上还是,如被碾压般痛苦,针刺般煎熬。雪花纷纷的落进她衣服领子里,竟然不觉得冰冷,大抵是从心到身,都已经冷透了,抑或者,将死之人,就感觉不到尘世的温度了。
她眨眨眼,却再没有眼泪流淌而下,原来一个人的眼泪,总有流干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