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里杂乱的人流在硫火弹爆炸的那一刻大都在摇晃不定的地面上倒麦子一般伏在地上,骑兵的战马受了惊,飞起马蹄四处践踏,每一落地都溅起鲜红血花一蓬,泼上这一夜血火漫过星月的苍穹。
“进攻!”爆炸声里有人的声音依旧沉稳如敲金,极具穿透力的回荡在宫城厮杀爆炸声肆虐的上空,经久不散。
爆炸声慢慢的息了下去,硫磺硝烟血腥弥漫的空气里再一次渐渐渗入喊杀声,宫城里的纷乱也愈演愈烈。
凤见昊着重甲高居马上,他看着自己的人如潮水般从身后涌出来奔赴向那昔日恢弘阔大此刻战火的弥漫的宫阙城楼,那升腾的火带着热气氤氲上夜色,再倒映在他沉沉的眼眸里,一片灼人的腥红,竟仿佛是自他眼底弥漫出来,燃着二十七年来时时刻刻埋在心底的权力之欲,燃着这么多年以来他的精心谋划,燃着今夜这静寂祥和了几十年的圣金城。
那火焰也燃着了他心底某处的烦躁,明明已经收拾掉了方溶,为什么还是有一队骑兵通过东华门进来……这些人都不足为惧,和贞却还没有找到……这丫头竟然不听他的话?等到今夜事了——
“殿下!殿下——”
身后忽然传来焦急而嘶哑的呼喊,他眼前的景象才慢慢透过一片虚无,圣金城的惨烈血火重新映入他的眼瞳。
他不耐烦的转身,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他的副将杜景明满身是血的匍匐在他的马蹄之下,伸出一只亟待救援的满是血污的手,在空中颤抖着像欲断的弓弦。
“怎么回事!”凤见昊一愣,急忙询问道。
“来……来了——”杜景明并没有将他想说的话说完,他瞪圆的眼睛里平静的映出前方厮杀的景象,半张的嘴仿佛一个深而黑洞口,吞噬了谁最后一点残存的执念妄想。
凤见昊呼吸一窒,心头忽然就涌上来强烈的不安,他抬头,看见神德门外宽阔的广场上,一股巨大的黑潮携着震颤的马蹄声飞洒的火花星,席卷而来。
同一时刻,正雍门边的阙楼里,秦揽月却甚是惊奇的看着从柜子里跌出来那个人。
那人身材纤瘦,长而宽的浅紫色裙幅铺在满是尘屑的地上像是一朵委顿的花,她抬起头来,面容姣姣,目澈如泉,竟是——凤见霓!
“原来是你!”秦揽月却是一脸了然,仿佛是早有预料一般。
“和贞,你在这里做什么?”楚尧玦淡淡问道。
“我……”凤见霓上齿扣着嘴唇,半饷说不出话来。
爆炸声终于渐渐息了下来,秦揽月挣脱弋铮,走过去将她扶起来,神色语气却很是睥睨冷淡,“你自从梓云殿开始就跟着我们,到正雍门后又趁乱躲进这阙楼里,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冒这么大的危险过来?”
“不!”凤见霓遽然抬头,眼里氤着两泓凄楚的泉,欲落不落的悬在眼眶的悬崖上,“没有……什么都不是,没有!”
秦揽月颇有些诧异的看着平日里沉静谨慎的公主此刻竟有些语无伦次,“你确定?你的话语明显与你的行为不符。”
“告诉我出宫密道的入口在哪?”楚尧玦水波一样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飘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