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揽月去了圣金城已然四五日,缺了她的成德侯府可能不会有什么变化,然而少了她的清颐阁,却冷清的仿佛无人的荒园一般。
秦明伊喜静,清颐阁就秦揽月爱闹腾,其余人即便是走路,也是悄没声息的,如今那爱闹腾的走了,院子里便也就静悄悄的了。
缕荷从主屋出来,往院子里环视了一圈,发现众人都各司其职无人言语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朝东厢房望了一眼,以往那少女在的时候,廊上总有她的身影,她身姿灵活如蝶,连带着那雕琢精致抄手游廊,垂下的苍青瓦檐都仿佛有了生气一般,她不在……缕荷轻声叹了口气,近日主子神思倦怠,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还老爱坐在窗边发呆,也不知该不该去前院请大夫来瞧一瞧。
……
屋内秦明伊从椅子上起身,在屋里漫无目的走了两圈,仿佛是究竟找不到事情做,又坐了下来,清绝容颜上一片忧色。
“也不知道揽月怎么样……”她呢喃着,又起身彳亍徘徊于室间。
夜来西风起,天阶深深,夜凉如水,吹散霾云遮挡,露残月一抹如钩,凄凄惨惨描画人间众生象。
清颐阁屋檐铁马上一支铜铃在静夜里“叮叮当当”的来回,其音清越也微弱,仿佛晓畅某些难言的心事,在白日里不得昭昭,在暗夜里,也只得悄悄。
更漏声断,窗影斑驳,主屋后窗上忽然升起一条黑色人影,慢慢的如蛇般爬上石阶,漫过窗柩,最后一动不动的定在窗外。
屋里有人叹气声在夜色里迤逦,半饷,女子声音悄然,在浓黑的夜里开了蛊惑的曼陀罗,“我知道你近日都在这里,有什么事就说罢!”
窗扉无声掀起,那条影子流水一般从外面留了进来,他落地依旧无声无息,仿佛真的只是一抹没有形体的暗夜魅影。
“你为什么不跟着上官家主离开?”
“有什么区别吗?”秦明伊执着一把银制小剪刀将焦黑的灯芯剪短。
那黑影始终隐在昏暗的角落,烛光照不到的地方,“你明明知道秦家已经在——”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秦明伊放下手中的小剪刀,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黑影一窒,半饷说不出话来。
“你是柳家暗卫,来我这里已经是违背主子的意思,我奉劝你还是回你主子身边去吧!”秦明伊淡淡道。
“我有愧于你……”黑影慢慢开口,“这么多年……我……”
“不必多说。”
“明伊!”他语气冷凝,“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博弈!”
秦明伊转头,眉角斜斜的扬出去,掠过去的眼波如风絮,似真似幻似迷离,她鬓上步摇垂下的流苏划过眉心,荡出一片如眼波般幻影,依稀还是当年尊贵秦氏女,傲人心性,倾城玉华。
只一眼,黑影人的语气便不复方才冷彻,“我只是想……赎过当年罪孽,我过些日子便脱离柳家暗卫,只来保护你,这样……”
“你若真想赎罪,就去护着我的女儿!保她万无一失,我就……”她缓缓闭了眼,“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