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寂蘋秋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小镇,秦揽月知道她心之所向,于是便也不再挽留,但愿这执著坚韧的女子,终可以达成她的夙愿!
又休息了好几日,在秦揽月正要询问她娘接下来的去处时,秦明伊却做了一个十分令人诧异的决定,回瀛都!
这使一行其他三个人十分不能理解,尤其是上官长愈,他皱着眉头劝说了很长时间,秦明伊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上官长愈无奈,只好依着她的决定,提前为她准备回瀛都的车马盘缠。
秦揽月虽然诧异,却也欣然的接受了她娘的决定,她在侯府尚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再者,瀛都还有她来异世认识的唯二的朋友。因此在她看来,回去比离开好些。
上官父子是要回去大越的,秦揽月一想起自己和上官霁浔以后可能相见无期,心里甚是郁闷。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整天都和上官少年呆在一起闲聊调侃,有时去小镇街市上逛一逛买些小玩意回来,当然八百年不变的依旧是她在前面走上官霁浔在后面拎着她的东西。
临走的前一天白天,秦揽月想到藕花巷子的铁匠老胡那里再买一块银杏木,回去雕一个木雕送给上官霁浔留作纪念,可是去了才发现,打铁铺子的门关的紧紧的,上面上着一把黝黑的大锁,询问周围的人,皆言老胡已经离开多时,也无人知其去处。
于是秦揽月很是惋惜了一把,向上官霁浔许诺说来日再见一定送他一个自己亲手雕的木雕,上官霁浔笑着答应了。
晚上的时候她依旧和上官霁浔爬到屋顶上去看月亮聊天。将近十一月份,已经是快要立冬的时节,然而因了这里是岭南,也就没有北方寒冷,反而多了几分凉湿之意。
夜里屋顶青瓦上都落了霜,粘腻湿冷的一层,秦揽月只好垫了块垫子坐在上面。夜风袭来,扑面而来润冷气息,院子当中桂树叶声萧萧,枝桠浸入了月色中。
临近冬日,家家门户里都传出捣衣之声,砧杵相接,一声一声再将深巷如水月色敲成零落残灯火。
上官霁浔坐的端正异常,先前秦明伊是不允许这两个上屋顶来的,却经不住自己鬼灵精怪的女儿的好一顿求饶缠磨,兼之有上官霁浔保证自己可以看好秦揽月不让她做任何危险举动,秦明伊这才勉强同意了。于是上官霁浔每次和秦揽月上屋顶聊天,他都时刻关注着秦揽月的动向,提防着她有啥出格的举动。
这两个人经过这么个把月的相处已经熟悉的很,上官霁浔也渐渐习惯了穿越人氏秦揽月那带着浓郁的现代气息的言行,也跟着她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现代词汇,诸如“不明觉厉”、“累觉不爱”等等。
“上官啊,大越离瀛都大概有多远?”
上官霁浔想了一下答道:“快马连夜奔驰,四个日夜足矣!”
秦揽月默默的吐口血,“我了个槽,这么远……”
“是啊,一个在大陆之南,一个在北,焉能不远?”
秦揽月心想当年姐当雇佣兵的时候四天可以飞遍全球了都。
“我是在想啊,如果以后我去找你的话,得走多远……”
上官霁浔似乎是愉悦的笑了一下,“没事,你不用离开瀛都,我去找你就好!”
“真的?”秦揽月顿时目光一亮,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坐在自己家里就可以见到相隔千里的朋友更开心的事?
“当然是真的,骗你做什么,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哈!”秦揽月大力的拍他的肩膀,很是豪气的道“没问题!”
两人一直闲聊了许久,一直到秦明伊在站在屋子底下催促要他们赶紧下来睡觉,秦揽月才笑嘻嘻的从树上荡下去,看的秦明伊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抓不稳掉了下去。
……
翌日。
秦明伊母女日出时节便已经出发,上官长愈专门派了人跟着沿途照料保护,又和上官霁浔将她们送出去十余里才作罢。
秦揽月趴在车窗口向上官霁浔挥手再见,一直到马车“骨碌碌”的驶远了,再也看不见后边的人影,她才缩回脑袋。秦明伊静静的坐着,姿态娴雅如临水照花,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秦揽月抬头问,“娘,你明明知道侯府危机四伏,为什么……还要回去?”
秦明伊望着车窗外,风姿秀丽的山峦,逶迤曲饶的碧水,她将这些缓缓移动的南国山水都收进眼中,荡漾着她浮动掠影的眸光,让人想起夜来星河耿耿,断云微渡的苍穹。
她眼底似氤开了万里水墨山河,笔笔勒出凉生岸柳催红颜,怅怅秋风斜,一斛浊酒穿心过,难留人情两清明!
良久,在秦揽月以为她不会回答时,秦明伊的声音浮云飞花般传来。
“因为还有在牵挂在那个地方,或许,这辈子都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