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秦揽月找寂蘋秋询问取蛊之事后,她几乎天天都要去问一趟寂蘋秋,眼见着其余的东西都准备的妥当了,就差麒麟血,她很是有些心烦气躁。
她身上的伤慢慢的都好完全了,期间上官霁浔也曾给她号脉调理身体,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她胎里不足,因此导致出生后身体生长发育缓慢。上官霁浔给她开了药方,于是秦揽月在因为受伤而喝了不少汤药之后有迎来了新一轮的汤药轰炸,好在根本就不在乎吃药痛苦的过程,她只关心吃完这些药后她能不能stronger。
她是不在意,可是秦明伊却看得甚是心疼,觉得这都快一个月了,自己女儿天天汤药苦水就没有断过,这么下去她要是越吃不下饭了可如何是好等等等等。结果秦揽月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她,中药压根就不是事儿。
一晃又是七八日过,麒麟血依旧没有什么消息,秦揽月依旧很急,寂蘋秋却看不出什么来,她对秦揽月道,麒麟血这东西说是珍贵到全天下人都欲抢夺是有些过了,然而你也不能怀疑它的珍贵程度,几日之内没有消息很正常,秦揽月只好耐着性子等。
可是她觉得自己等了很长的日子,上官长愈那里还是没有传来什么新的消息,他反而更忙了些,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人影。
秦明伊在听说取蛊需要麒麟血以作辅助之药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立在窗边望着楚天尽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一直到十月底的某一日,消失了几天的上官长愈忽然回来了客栈,带回来一众人期盼之物,麒麟血。
他并没有言明是如何得到麒麟血的,但是秦揽月知道这其中必定艰辛,由此心里更是感谢上官长愈。
一切该准备之物都准备齐全,接下来便是最主要的,取蛊。
按照寂蘋秋所说,取蛊是要选日子的,秦揽月对她的言论不置可否。于是寂蘋秋看了很长时间的黄历,选定了日子告诉了秦揽月,秦揽月一听就在这两天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取蛊的前一夜。
天幕藏蓝,明净如水,秋月玲珑似钩,深秋里没有死绝的幽蛩在枯草中断断续续的鸣唱,是悲调半阙,流淌着压抑的浓郁的情愫。
天幕下小镇某一处平整的屋顶上,秦揽月枕着自己的手臂,翘着二郎腿,躺着。她身边坐着上官霁浔,时时刻刻注意着秦揽月,提防着她一不留神从屋顶上滚下去。
“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我绝对不会掉下去的!”秦揽月以一种商量的语气对上官霁浔道。
上官霁浔嘴唇抿着,一言不发,看起来很是严肃,其实他只是在思考秦揽月是怎么自己爬上屋顶来的。
半饷,在秦揽月殷切的目光之下,他终于不再盯着秦揽月看,问道:“你这么晚了不再屋子里睡觉,爬到屋顶上做什么?”
秦揽月荡着自己短腿,眼神空寂的望着天边,“我在思考……自己今天做的决定究竟对不对?”
“你说的是……给秦姨取蛊的事?”
“是啊!”秦揽月转头去看他,眼神询问,“寂蘋秋只是陌路人,我……却将娘的身家性命都交给她,是不是太轻率了?”
上官霁浔忽然伸手,拨开她垂在眼帘上的发丝,“秦姨自己是怎么说的?”
“她当然是同意的!”秦揽月不耐烦的将碎头发甩开,“可是如果出了什么事——”
“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会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相信一个陌生人,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拦着秦姨?”上官霁浔接上她的话。
“是!”
“可是如果不取秦姨身上的蛊,你也觉得不安心,事后会觉得自己不应该拦着寂蘋秋……”
秦揽月叹口气,嚅嗫道:“你说的也对……”
“你这是掉进自己的彀中了……”上官霁浔眼风一掠,撷了三分月光,那月光凉淡,却被他眼中关切之情所暖,刹那便冰雪消融,如清风乍起,吹皱春水一泊。
“人活在世,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唯能果敢决绝,乃无有后曰艰难矣……事情还没有发生,你就忧心它的结果是否不如意,如此犹豫下去,便是越发什么也不能做了!”
秦揽月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挺对,于是一边在心里吐槽古人开导起人来扑面而来一种儒家学究的气息,一边开口道:“嗳,倒是我钻了牛角尖了。”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原是自己想的有点多了,犹豫来犹豫去反而坏事,还是取蛊吧……其实,我原来做事没有这么犹豫来着……”
上官霁浔听得一怔,好一阵子才道:“之所以会犹豫不决,大抵是因为……太在乎了吧?”
他语气间含了太多的深沉,清冷的淮南皓月般,瞬间冻却千山,午夜华胥来见,却只有薄情世事,孤枕难眠。
“在乎啊……当然在乎!”秦揽月却只是体味着他的话语,想起自己前世今生来走一遭,前世冷硬如铁,今生终于有了温暖救赎,怎能不在乎?
她随意应了一声,却想起了一件其他的事,“我还没问你,你前些日子说见过一个和我挺像的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