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大中午,早饭当然已经被秦揽月睡没了,她要吃的这一顿乃是早午饭。
厨房锅里挖了两勺白米饭,顺手抄了灶台上一盘刚炒出来的竹笋肉片,丝毫不理会大师父“小姑奶奶那不是给你的菜”的嚎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端着饭菜走了,一旁端着红漆木盘正准备上菜的小伙计看的目瞪口呆,城里人真不一样!
秦揽月将“掠夺”来的饭菜直接摆在后院桂花树下的石桌上,边吃边听一旁喂鸡的伙计和砍柴的伙计互相调侃。
这个说,“嗳嗳嗳你悠着点,那鸡要被你捏死了!”
那个回道:“砍你的柴吧,看你那瘦吧劲儿,半天砍不了几根。”
“你有本事来砍啊!”
“那是哪的活儿,我的活是喂鸡!”
秦揽月边听边笑,虽然她也知道并没有什么好笑的,可是只有静好的岁月里,抛却往来穿梭尘世的纷杂,才会有这样淡然如清苦之茶的闲聊,人间有味是清欢,生活之真,本在于心境恬淡。
她是喜欢这样秋光疏落的午后,桂树飘香,炊烟几缕上青冥,浮游于云隙,犬吠鸡鸣人笑语,迤逦不绝于耳。每每遇于这般平淡却真实的生活,她会忍不住笑,觉得自己也很幸福。
上官霁浔将药碗交给厨房伙计清洗过后直接交给自己的随从收了起来,他走到秦揽月吃饭的石桌旁坐下,一抬头看见树隙间光影寥寥,却有碎金般几片投射到少女身上,她一手执著,唇边却凝几分愉悦浅笑,像是秋风里忽然飘起了花雨,再落下时是一场缤纷繁繁的无双梦境。
耳边又飘来那两个伙计的对话。
“我看你劈的费劲,莫不是那刀钝了?去找老胡给你磨磨呗!”
劈柴的伙计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还真让你给猜着了!这刀是快不能用了!可是我昨天去找老胡,他不知道为啥关门呢,今早我又去找了一回,还是不在……没办法就只好先用着了!”
“老胡可从来没有关过门啊!”
“谁知道呢?问了好些个街坊邻居,都说这几天没看见他……”
正吃饭的秦揽月眉头皱了皱,她前天还去找老胡买刀,他好好的怎么昨天就关门了呢?
“怎么了?”上官霁浔见她皱眉,问道。
“没事!”秦揽月伸了个懒腰,继续将她的饭吃完,也就将刚才伙计们关于铁匠老胡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吃完饭后她直接去了她娘的房间,秦明伊见她脸色比前几天的好多了,身上的伤也好了一半,就让她自己回房间玩,走的时候还叮嘱她不要再乱跑。
秦揽月很是乖巧的回了房间,回去后自己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发现除了腹部靠近腰侧的伤口较深些还没有好全之外,其他的小伤口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肩膀也好多了,于是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古代的中药也不错嘛。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秦揽月更闲,她也懒得去做其他的事,每天坐在后院的桂花树下下晒晒太阳,和她娘聊会天,听上官霁浔说一些外面的江湖上的段子,她觉得这样蛮好。
她到现在也并不知道上官父子的身份,上官长愈她很少见到,好似很忙。上官霁浔倒是经常在她面前晃悠,这少年温润如璞玉,沉静时如水中明月,气质皎皎,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少年儿郎。
他从不提起自己的身份,秦揽月也不问,不过从他言谈举止来看,秦揽月觉得他不像是官宦贵族,倒颇有几分江湖人的洒脱侠气,这么一想秦揽月又觉得好玩,自己当年是雇佣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个混江湖的。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觉得日子过得极其的慢,每日消磨的光阴无什么去处。这样一连过了将近十几日后,秦揽月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另一件很是重要的事情。
她拐过客栈二楼长廊的拐角,来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前,抬手轻轻叩了几下。
少顷,屋子里传出来温和的女子声音,“谁啊?”
“是我,秦揽月!”她答道。
屋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开门之人鹅蛋脸颊,琼鼻樱唇,眼波流沔,盈盈如水波。
寂蘋秋。
“你怎么……今日有事?”寂蘋秋让开门口让秦揽月进去。
秦揽月找了个凳子自己坐下,开门见山,“是有事,我来找你商量商量我娘身上的蛊的事情!”
寂蘋秋坐在了她身边,伸手为她倒了一杯茶,“这件事情虽说急不得,可是却也不能一直拖着,这些日子我已经在准备了,就是……还缺些东西!”
秦揽月指腹摩挲着茶杯,“确实不能等,还缺什么?”
“麒麟血!”
秦揽月顿时觉得有些牙疼,“就是书上写的那个能让枯骨生肌死人复生珍贵的天下人都想争夺的神药麒麟血?”
寂蘋秋皱眉,“是!”
“我了个去!”得到确定后秦揽月的牙越发的疼了起来。这下可是有点麻烦了,她现下去哪找这么个神药去啊?
寂蘋秋脸上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想来是知道麒麟血的难得,也是相当发愁。
秦揽月皱着眉头坐了半饷,最后站起身来,“麒麟血的问题我来解决,你只要将剩下的东西准备好便可!”说完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楼梯口上看着大堂里来往的人群,穿梭在方桌之间一边甩着白毛巾一边吆喝着的小二,秦揽月觉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
她收回目光,抬步朝着长廊另一个方向走去。
“上官叔叔,你在吗?我是揽月!”她再一次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