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干什么去了?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吗?这么贪玩,人生地不熟的乱跑什么啊?万一被人贩子卖了怎么办!”
秦揽月站在一旁呲着牙,脸上的表情尤似一只蔫苦瓜,要多衰有多衰,她小小声的认错,“娘啊,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其实只是在后院外边转了一会而已……”
“不是刚从街上回来么?作甚么又去了后院外边?”秦明伊眼睛一挑,看向秦揽月。
秦揽月低头,心想娘真是不好骗,然而实话寺绝对不能说的,那么问题来了,挖掘机技术哪家强……错了,究竟如何瞒过娘?
倒是一边上的寂蘋秋开口劝了两句,“秦夫人,小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这出去一趟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不会出什么事的!”
秦揽月立即附和着点头表示同意此种说法,“嗯,对,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等出了事就晚了!”秦明伊柳眉倒竖,“以后不许出去乱跑,好好在屋子里呆着,我每隔半个时辰去看你一次!”
秦揽月顿时脸上苦色更甚,好像旧社会交不起地租的佃户,她苦巴巴道:“好吧,呆着就呆着……”
话毕被她娘赶到房间里休息,上官霁浔再一次飘进来,手里端着热了两次的药碗,“你跑哪里去了?也不说一声!”
秦揽月接过药碗“咕噜噜”喝了,扯过一条手绢揩了揩嘴,“我没去哪,我就厨房转了一圈,然后去了趟后院门外边,就这样!”她的语气很是笃定,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你以后不用再给我端药了,太麻烦了,我会自己去厨房喝。”秦揽月补充道。
“这是我爹吩咐的,他自有自己的用意!”上官霁浔答道。
秦揽月转过身去翻了个白眼,喝个药还有用意,累不累?她耸耸肩,“随你咯,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先去忙吧!”
逐客令一下,上官霁浔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秦揽月眼见着他的背影从门扇里淡出去,立刻起身关门插上,将桌子上的一堆东西收拾调,从自己怀里掏出刻刀和木料,动工!
她要雕的是她娘的小象,省时省力又省地方,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太完美。然而说是省时省力,雕刻是细活,又岂是真正的省事?
她将木料在手里掂了掂,将刻刀在桌子上一次排开,伸手捻起一把,便直接招呼到另一只手中的木料上。
屋子里再无其余声响,窗外隐隐传来客栈厨房叫菜的吆喝声,一只懒散的麻雀低头剔了剔自己翅膀下的毫羽,落在了秦揽月的窗框上。午后暖黄的天光切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缱绻情意。
阳光里青砖地面上已经落了一层木屑,而少女手中,木屑还在“簌簌”的往下落。
那块方方正正的木料在她得手里,在她手里翻转的雪白刀光中,在刀光来回反转极快,木屑旋转成花一般的旋风中,逐渐褪去迟钝,磨平棱角,逐渐变得圆转,精致,成形。
她中途出去吃饭,将半成品藏了起来,一顿饭依旧吃的无比的快,吃完完全不理会她娘询问的目光,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继续自己的事业。
一直到半夜,更鼓敲了不知几声。秦揽月终于刻好了给她娘的生日礼物,打开窗户站在窗边吹风,好让自己清醒清醒。窗外星光稀疏,清风如水,夜色如墨染,晕开几许凉意,烟气锁远处瓦檐隐隐,传来破晓鸡鸣一声。
秦揽月将自己雕成的小象拿在手里看了看,只见手掌大小一个小木人儿,身姿纤细媥姺,衣袂飘举,发上钗环历历可见,面目表情柔和如莲,玲珑有致,精巧可爱,让人一眼便心生喜欢。
她将小象倒过来,为了能让这个袖珍“娘”能站立在桌子上,秦揽月特意削平了底座。她看了一眼,觉得应该可上几个字,比如“宣平年秦揽月作”,这类装逼的话语,或者写上雕像本人的名字,她想了一下,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尖刀,很是无耻的刻上“秦揽月的娘”五个字,刻完还颇为得意,觉得这样既能说明雕像本人的身份,又能说明作者的身份,甚好,甚好!
仔细的端详欣赏了半天她自己的“大作”,秦揽月终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抬手关上窗户,从一堆木屑中将刻刀一个一个拣出来收好,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桌子上地上的木屑收拾干净。终于将一切的琐碎都处理好了,秦揽月才爬上床,将小雕像压在自己的枕头底下,睡觉。
翌日。
秦揽月基本上到了凌晨才上床睡觉,然而第二日她还是起的很早,因为这天是她娘的生辰。柳夫人生辰,游园会宴请瀛都所有身份显赫的贵妇小姐,风光无比,而她娘过生日,却只能岭南偏远小镇,客居之所,简陋处置。
她知道她娘不会在意这些,可是依旧觉得惋惜,为人女,自当为母亲思虑良多,一个风光的生辰宴不算什么,可是现在不是前世,钱多就可以任性。这个世界,封建社会里,王朝统治下,有太多的无奈和桎梏,让自己这个二十一世纪雇佣兵,也寸步难行。
现在的自己,只有一个木头雕来的小人像。她拿着自己夙夜雕来的小象,惋惜却不沮丧,虽然无奈,虽然诸多的事情艰难,她也懂得情意,为世上至珍贵。
秦揽月昨日逛街的时候已经明确告诉上官霁浔十月初一是她娘的生日,而神奇的是,上官长愈隔了这么十几年,竟然还记得她娘的生日!于是一个大的两个小的,瞒着以“才震天下,玲珑心肝”著称的秦世家大小姐,秦揽月的娘,秦明伊同志,偷偷提前支会了客栈的大厨,做了一桌子好菜。
由于菜单是上官长愈写好了直接给大厨的,因此秦揽月也没有看过,菜端上来的时候秦揽月才发现全是自己在瀛都没有见过的菜式,遂一脸懵懂的看向上官霁浔,上官霁浔分分钟了然,充当起了解释员,“这都是南方菜式,大部分是大越人爱吃的,大燕岭南也有,你长在北方瀛都,自然是没有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