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寂蘋秋,秦揽月先前说了那么多,她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那张古典蕴意的面孔像是雕成的栩栩蜡像。只是最后一句出口,她的眼里方才如湖水投进了石子,起了波纹。
“你的孩子要是知道她的娘亲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装疯,还将他牵扯进去,你说他会怎么想?你说——”
“你知道什么!”寂蘋秋忽然厉声呼道,声音凄厉如同受了什么巨大不可忘怀的痛楚,从心脏深处咽喉底部迸裂出积压多年的呐喊,她呼喊着,目眦尽裂,汹涌的泪水决堤般泻出来。
“你知道什么!我十几年夜夜梦回都是我孩儿凄惨哭声!我有什么办法?他去了那么多年!我连他见都没有见过!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拿他说谎?我的孩儿啊……”
她歇斯底里的泣诉着,像是一团惨烈的风,刮起多年沉积的血,呼号着要将心里所有的苦闷惨痛倒出来。
“她这是……”秦明伊走过来揽着秦揽月的肩膀,生怕倚着树干痛哭的寂蘋秋忽然朝着秦揽月扑过来。
秦揽月倒是无所谓,“大概是犯了歇斯底里症吧,她精神确实有些问题。”
她只是觉得寂蘋秋跟着她们母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至于她关于来历的那些话,她才不管是不是真的。她故意说寂蘋秋用自己孩子说谎就是为了激她,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厚道,但是这确实是最有效果的办法。
寂蘋秋哭了很长时间,秦揽月却很有耐心的在一旁也等了很长时间,反正她是必须弄清楚寂蘋秋的目的,她不会允许自己漏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
寂蘋秋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成了红肿的核桃,可是她看着秦揽月的目光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无波,像是遁入空门多年的尼姑。
“你真的不打算说?我以为你是个识相的人!”秦揽月依旧眯眼笑道,她要是再不说,自己就不得不采取些极端的办法了。反正古代法制监督不严格,自己动用私刑其实也没有人知道吧?
“你还真是执著。”寂蘋秋语气平平,和刚才歇斯底里痛哭流涕的女子完全不是一个人。
秦揽月耸耸肩,“你图谋不轨嘛,我总不会轻易放过对自己有危险的人。”
“我确实有目的,却没有图谋不轨,我是想帮你们。”寂蘋秋的语气依旧平平如死水,固执的不肯改变自己说法。
“你才是执著,这样都不肯改变自己的说法!”
寂蘋秋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一双明光璀璨的眸子眯起,有微微笑容,神色狡黠如狐,可是眼底深处却没有丝毫笑意,冰川一般无边无际的冰凉延伸,至人心深处,再生出一片棱角凌厉的冰凌来。
她明明看起来不过十来岁,行事却比于一般成年人还要杀伐果断,凌厉沉稳。这样的女儿,不知道……是怎么教出来的。
寂蘋秋没有笑意的笑,“我确实认识你的母亲,只是没有想到,外界传言早已香消玉殒的‘天下第一姝’,秦氏嫡女秦明伊,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