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秦明伊疑惑的问。
秦揽月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上寂蘋秋同样疑惑的眼光。
她冷淡的仰起下巴,直截了当的问,“说罢,你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这……”寂蘋秋不答她的话,反而将不解的目光转向了秦明伊。
秦揽月头也不回的开口,“娘,现在起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插话!”
秦明伊愈发疑惑,可是她也知道秦揽月不会无根无据的胡闹,于是也就点头道了声“嗯”。
“我不管你在今早之前作何想法,但是,你只要现在说实话,我不会为难你!”秦揽月一字一字说的很慢,一字一字都彷如刀刃上滴落猩猩血,一滴一滴没入尘土,却还是留着森然的血气在人间。
蘋秋深吸一口气,“我今早就说过了,我只是想引你们母女出山林,我是好心,不想你却——”
“说谎!”秦揽月一声断喝打断她的话,“你今早说的话似是而非,故意模糊,这深山老林,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来历,小姐如此是否咄咄逼人了些?”蘋秋说着锋芒暗藏的话,语气却是平和的很。
“呵呵,我说的什么你自己清楚!”秦揽月戟指向她,倨傲姿态比起寂蘋秋,确实咄咄逼人。
她慢慢将背上的长弓去了下来,一拨弓弦铿然一声长响,在空寂萧萧的山岭里回荡不绝,“你最好,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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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有一前一后两个骑士勒马飞奔。
那两匹马是神骏好马,玄黑皮毛溜光水滑,奔腾起来条条肌肉分明,碗口大的马蹄落地,飞溅尘埃三千。一路如抟扶摇而走,四蹄如踏燕,迅捷无伦。
然而当先的马上骑士却犹自嫌慢,手中马鞭不断落在马身上,引得那马一阵阵嘶鸣。
“爹!别着急!”尘土飞扬里传来的少年声音温润,仿佛一瞬间这官道死寂都化作脉脉之水,清月溶溶。
当先一人长衣飞散在尘埃长风中,一双星海一般的眸子凝肃成冰,声音却异常凝定,“秦氏这些年越发肆无忌惮,真当它是第一世家便天下无敌了不成!”
身后少年听见他冰冷话语,道:“秦氏近些年确实动作大了些,听说秦氏内部也是有所分歧。”
“秦氏。”少年的父亲顿了一下,“传出来的消息都不可信,秦家惊羽卫堪称天下精锐,家族内所有消息都是秘密线传,至今几乎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样,您才觉得我们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吗?可是秦姨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上官家入江湖武林不入庙堂宫阙,平日不觉的有什么,今日却觉得这组训甚是掣肘!”
“秦姨真的独自去了灵虚寺?这样会不会暴漏行踪?”那少年皱着眉头问。
“秦氏家族不会动她的……”
声音渐渐淹没在急促的马蹄声中,而那两匹马奔行的方向,是灵虚寺。
就在那对父子飞马奔驰而过之后不久,静寂的官道再一次迎来一阵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
这一次依旧是两人,一前一后。
前方少年衣袖如仙袂,于长风里飘举不定却不染尘埃,仿佛有什么透明的屏障将飞扬尘土隔绝了出去。同样飞散还有他乌发如漆,明紫璎带垂下来,愈发衬得他肌肤如玉如明珠,而他眼眸亦如明珠,或者镜湖一泊,倒映千里月明。
少年身后是年纪与他相差无几的墨衣少女,眉目工整隽秀,眼瞳深邃如沉沉子夜,神情却是冷肃的,姿态也是端凝的,像是一块化不开的冰雕。
这两人日前去寻秦揽月,潜入侯府却发现秦揽月不在清颐阁,只好悻悻作罢。隔了一天,也就是今天,晨起准备再去侯府寻秦揽月出去玩,结果进了侯府还是没有见到人。于是某人使了些手段从清颐阁下人嘴里问出了青姨娘母女去灵虚寺静修的事宜,一无聊便拉着妹妹追了过来。
“你说揽月去灵虚寺做什么?”楚尧歌语调平平的问。
楚尧玦一拉马缰绳,“不是揽月要去灵虚寺,是她母亲要去灵虚寺!”
“去灵虚寺找一酩大师讨论佛法吗?”楚尧歌道。
“谁知道啊!”楚尧玦的马慢了下来,他回头去看楚尧歌,“秦夫人的心思怎么猜的透?传闻里她可是七窍玲珑心肝!”
“关于她的传闻,光听母后说都听了不少了!”
“可不是?”楚尧玦仿佛顿时来了兴趣,“那可是秦氏嫡女,‘天下第一姝’,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流传极广的关于她的歌谣?”
“什么?”
楚尧玦笑,漫声吟道:“四时之华,天地之萃,凌波而拟洛神,盛妆则微瑶姬。”
楚尧歌抿嘴,“我只是见过她的画像,便觉惊艳至失了言语,可见这歌谣并没有夸大……再者,从揽月的容貌也可以看出来。”
“世事多无常……一代传奇红颜,当年名满天下却逝于韶龄,可是又有谁知道,她竟是隐于繁华,十余年清净恬淡如水的便也过来了。若非消息走漏,秦氏动作,她的平静生活大抵会还会一直继续下去。”
“秦夫人若是沉寂下去,你上哪里去找揽月?”楚尧歌道。
楚尧玦笑笑,“说的也对,你皇兄我这次去见到秦夫人,一定要让她兑现当年的诺言!”
楚尧歌不屑的瞥他一眼,“秦夫人说不定早忘记了当年戏言,就算人家记得,也不会将宝贝女儿给你带回大越去!”
楚尧玦倚在马上眼风斜斜飞过去,“政宁,你是不是母后生的?是不是孤的亲妹妹?”
“不是!”楚尧歌坚决的道,“本宫没有你这么逗比的皇兄!”
楚尧玦听了恨铁不成钢,“你都跟揽月学了些什么?好的不学偏要学些怪言怪语!”
“哼!揽月没有告诉你‘逗比’是什么意思,你其实是嫉妒我吧?”楚尧歌毫不客气的揭穿他。
本以为会引来太子殿下的强烈反驳,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言语传来。楚尧歌回头,看见自己的老哥正驻马盯着路边稀落的枯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