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小娟上学
这又是一个星期天假日，全家刚吃完饭，陈小娟立即转身进入伙房，收拾处理餐后剩余的饭菜，正在洗衣刷餐后使用过的碗筷，不时地发出哗哗的响。
大佛团长看到已经进入伙房里的陈小娟，他正以另一种特有的眼光考量着陈小娟。觉得现在的小娟，今时间不同往日了，长大而成熟多了。在处事的方法、看问题的观点等方面，都大大地超过了目前的自己。但看到一棵苞含待放的花蕊，一颗心事在慢慢地开始往上升腾。他觉得，如果再如此下去，长期生活在自己的身后，会把一颗含苞待放的红玫瑰枯死在花蕊里。所以，需要为她创造必要的条件，让她走向蓝天，远走高飞，在空中遨翔。否则大树底下映死草，自己会变成历史的罪人。
眼看，一个机会终于露出了水面，就看她如何去驾驭了。于是，她把已经处理好家务的陈小娟，召到跟前，说：“小娟呀，你的进步我很是高兴。但要取得到更大的发展空间，就得走出去，全面提升自己，才能有更大的作为。现在有一条道路可供你选择。听说某高校要到我们兵团，招收一批有一定经历与文化素质的人员，作为他们大学的研究生源。方法是选送加考试。现在你妹妹已经15岁，家里的事情不用你牵挂了，这是一道展现在眼前的极好机会。我不愿看到一个大有作为的女儿，就这样用绳子绑在一棵树上困死。要有所作为，就必须要有知识，要有知识就得走出去，就看你选择了。”
听了爸爸的一席话，立即引起了陈小娟的深思。她想了一会，后说：“刚到任，连队的工作才开始步入正轨。如果我一走，可能又是人走茶凉，将会把连队推回到原来的状态下，这一切又将是白费劲了。”陈小娟负疚地说。
“我看这一点应该这样处理，你现在必须首先争得取到一个名额，去老廖那里提出自己的要求，尽快地进入他推荐的名单之例。然后回到连队，与连队领导进行一次全方位的交心，把你的想法与将来的发展大略全部亮出来，最好拟出一个关于五年发展规划给他们，然后清楚地列出分步实施的方案，提出每个阶段所要达到的目的，交到他们的手中。但现在千万不要暴露你的行动踪迹，以免引起他们的恐慌。我相信老瘳那里问题不大，就看考试的那关了，你得尽快地进入复习阶段了。”
“爸爸，我的想法与你一样。可是我就怕你们的身体会发生什么问题，到时你们俩位老人以及我家中的那两位老人，如果其中一人身体出现了不适，我的学业可能就要终止了。虽然有哥哥在，但他远在部队，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到时影响就大了。”陈小娟满怀心事地说。
“这个问题你就不必多虑了，现在我的身体没有多大问题，你妈现在身体尚可，就怕你家中那两位老人了。不过也没有关系，一旦有什么问题，就叫你哥过去协助一下。现在你千万不要以小失大，耽误你的前程。”大佛团长对陈小娟开导地说。
“谢谢爸爸、妈妈这么多年的栽培，否则就没有我陈小娟的今天。”陈小娟激动地说，两眼慢慢地溢出了泪水。
“哎呀！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呢？只要你有出息，就是我们最大的骄傲与自豪，我最担心的就是树大映死草，到时就会后悔之晚矣！”大佛团长说起话来坚定，声音也开始提高了起来。
根据爸爸的意思，陈小娟跑到了老廖办公室。老廖的办公室与政治处隔离，处于一个独立单间。推开老廖办公室大门，看见老廖单独一个人，于是陈小娟上去便问：“廖科长呀，据我的同学告诉我，说某大学要到我们兵团招生，真有此事吗？”
廖科长抬头看了陈小娟一眼，若有所思地说：“你听谁说的，现在仍没有确定，你有这方面的想法吗？”考虑到可能大佛团长的因素，最终廖科长也没有多加解释。因为此事还没有经过党委的审议，自然没有决定采取什么方法进行操作。再说陈小娟刚到连队，她的工作已经得到团党委和群众的高度评价。如果她一走，连队可能又会重走老路，刚起色的工作将会变成了泡影。同时，还不知道韩政委的意见怎样。所以一切仍处于保密之中，不可声张。当陈小娟问起此事时，老廖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搪塞。
“我就想借这个机会去试一试。因为兵团要发展，就需要知识，待我学成归来，还可以回来，回报单位对我的关爱呀！”陈小娟在极力地罗列着理由，企图把老廖说服。
“啊！当然是一件好事，看领导的意见怎样，到时我会通知你的。你就等着吧！”老廖仍在搪塞。
第二天上午九时，老廖匆匆地拿着师部下发的通知，走进团长与政委的办公室。看到他们俩人正在议论着什么，老廖习惯地敲了敲门。韩政委见是老廖到来了，便招手示意让他进来。老廖说：“这里有一份师部刚下发的通知，说某高校要到我们兵团挑选部分在职青年，进入他们学府的研究生班就读。办法是单位选送后，再通过考试，然后综合平衡，选择优者录取入学。目的是挑选部份有一定资质、而且基础较好的人员，进入该校中文系研究生班，通过系统学习，解决学校的中文教育人才断层的现象。根据师政治部的通知，要求每团选报三人，然后造册报到师政治部，再由某高校负责考试，由他们独立行使录用权。现在就需要决定这三个名额，明天就得向上报了。
“现在可以根据你掌握的材料，首先把相关的后备人选提出来，让我们研究一下便可”韩政委说。
“根据目前的情况，陈小娟有这方面的要求。H队的知青陆进光，根据连队的反映，他工作不错。F队的林可华，是一位生产班长，现年26岁，其工作得到连队的认可。还有就是G队的柯可华也是一位知识青年，表现也很好。目前我掌握的情况大概就是这些。
“其他几位可以从中挑选，但是陈小娟一走，对连队的工作影响可大了。她刚到连队不久，便扭转了裹足不前的局面，她敢于创新性的工作思路，对我们的启迪很大。如果不让她走，对她的打击会很大，也无法找出说服她的理由。”韩政委感概地说。
“对于陈小娟呢，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就问过我是否有此事，并征求了我的意见。她看到妹妹渐渐长大，而且懂事了，所以她就有了走出去深造的打算。再就是从发展的眼光看，我与她长期同处一个单位，已实际限制了她的发展空间，我不愿看到因为树大而映死草这种局面出现在我的面前，以至造成对她前程的影响。所以我同意了她的想法。”大佛团长说。
“看来把一位人才绑在一棵老树上枯死，对人才也是一种扼杀，以其把她捆绑着用，不如把她放出去，活着用好。将来学有所成，说不定还会对我们的工作提供更多的帮助，到时既不是一箭双雕吗？”韩政委心胸开阔，说起话来富有远见。
“那就这样定一个吧。”老廖说。
经过研究，最终决定：陈小娟是其中之一，再就是H队知青陆进光和F队的林可华，由老廖把以上三个人的材料整理好，填写好推荐意见，按时上报。韩政委说：“现在就可以把这一决定通知到本人，由他们做好考前的准备。要不然，将来高校根据考试成绩决定录取，岂不是误了人家的前程？到时人家就会怪我们呢？”
获得了推荐考试的消息，陈小娟连夜给何思亲写了一封信。内容是：“哥哥，现在省内的一个重点大学，到我们兵团招收研究生班学员，我想去读书，不知你的意见如何？现在我已获得了组织推荐，所以我得抽出时间复习，准备考试了。我最担心的就是家里的那几位老人。你在部队远离着家庭，如果我被录取了，也就意味着远离家庭，家中的老人咋办？”作为兄妹，想征求一下哥哥的意见也是理中。至于“你意见如何？”其实也是进行一番火力侦察。如果何思亲极力支持她的读书，借机提高一下自己的知识档次，他必然会全力以赴，主动承担家里的一切事务，以消除陈小娟的一切思想负担，让她全力以赴地进入复习考试。目的就显而易见了。同时也可以证明何思亲对自己切身利益的关注，
几天后，陈小娟终于收到了何思亲发来的回信。信中说：“小娟，来信收到，读书这是提高自己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好。家里的一切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一切由我去统筹。现在，你得立即投入复习，一旦有消息，请电话告知，祝你如意。哥哥：思亲。”信中那句“一旦有消息，请电话告知”。可见何思亲是何等的迫不及待。同时表示“家里的一切事情，你不用担心，一切由我统筹”。表现出如此的热切与配合，几乎超出了一般兄妹之间的界限，这是陈小娟所预料不到的。在曾经的多次接触中，何思亲曾多次暗示，要陈小娟尽可能创造条件提高自己。现在这种机会终于到来了，何思亲表现出来的热切，也是情理之中。同时透过对陈小娟的来信，也可以诱出对陈小娟的关心，几乎超出了一般兄妹所表现出的热切与期盼。
其实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何思亲觉得陈小娟心地善良，孝顺，具有进取精神，这点正中他的下怀。如果再从文化的层面上有所建树，陈小娟将会是一位尽善尽美的女子。这属于何思亲的期盼之中。这成为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期待。
考试与录取，一切在高校的主持下进行，不受原单位的任何干预。陈小娟以其突出的考试成绩以及****党员的红色条件，被高校录取。另一个是F队的林可华，也同时被高校录取。
在陈小娟离开连队的那天，塘背村温队长携着一位大妈到连队，亲自为陈小娟送行。那位大妈，是原来在迁胶工地上，口口声声称陈小娟为闺女的那位大妈。她与队长找到了陈小娟的住所，连声呼叫着“闺女”、“闺女”个不停，然后，把一袋煮熟了的鸡蛋送到陈小娟的手上，说：“闺女呀，你是一位福星啊！你一到来，你们连队与我们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全村人都说要来感谢你呢！”
接着，在一旁的温队长终于忍奈不住地说：“本来有许多社员都想来为你送行。但他们出工去了，所以，要我们两人代表他们来给你送行，祝好人一路走好，前程远大，这是我们发自内心的祝福！”
看到两位远道而来的老乡，如此激动的诉说，陈小娟止不住的泪水从两眼流下。她紧紧地握住两位老人的手说：“请你们回去告诉全村的社员，这里就是我的家，塘背村的村民就是我的父老乡亲，到时学校放假时，我一定回来看望大家。祝全村老少平安、幸福！”陈小娟越说越激动了，止不住的泪水再一次如线地流下，最后她居然哭了起来，使在座者无不为之动容。在温队长与大妈往回走时，陈小娟一直把他们送到田地边，才收起前行的脚步。并一直捂着双眼，抑制着自己的泪水，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这时的陈小娟百感交加，仿佛当年离开父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闻讯，身在部队的何思亲，亲身请假回来相送。这几天，何思亲一连忙了几天。办手续、收拾行李、家庭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就她走后，爸爸、妈妈如何保护自己，哥哥如何归来处理家事，陈小娟父母亲那边如何兼顾等，一一列入议程，并逐一地作出安排。然后，陈小娟与何思亲，自驾着车前往陈小娟的家里，处理那边的家事，安抚好俩位老人。在她上学的那天，何思亲帮助陈小娟把行李装上车后，一起开车拉到车站托运。待办完一切手续后，眼看距离开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何思亲望了陈小娟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路旁的马路，对陈小娟说：“我们往那边走走吧，毕竟还有大把时间呢！”。
车站的东面，是一条直通城里的马路。马路的两边，从台湾引进种植的相思树，现已绿树成荫，慢慢地把这十米宽的马路，围成了一个拱字型。安装在道路两旁的花岗岩板打造的条登，间或地坐着成双成对的情侣，以及一家老少的成员，也许他们一对对在这里的候车者。因为这里环境优美，便于休闲，所以自然成为一道风景。
何思亲自与陈小娟几乎并着肩在这里前行。一位军人与一位青年女子在这里并着肩地行走，自然招惹了无数奇异的眼球。他们选择路旁的一张条凳，依次地坐下。
“哥哥，我一走，你的负担就重了，那几位老人如果有什么问题，哥哥啊，你得打个电话告诉我，不管怎样我也得回来看看啊！”陈小娟抢先开了口。
“小娟呀，这个你得相信我，作为一位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天塌下来有我档住，你只管放心，一切由我去处理。”何思亲在附和地说。
“啊，小娟呀，读书一定要专心，特别是第一年，已经失学多年的你们，一旦跨进学校的大门，会出现许多的不适应，要慢慢地进入状态，注意放松，不要着急，功课上如果出现什么难题，就要请教同学与老师，不要一味地追求加班加点，特别是你们女子都有这方面的习惯，这不是最好的学习办法。”何思亲有过进大学的经历，身体力行的说教，对于即将走上大学的陈小娟，自然得益不少。
“说真的，离开学校已经一段很长时间了。过去在学校时，我学习得心应手，还是一位班长呢。可是现在则不同了，已疏于学业多年，有许多未知，但请你放心，我不会辜家人与你的期盼。我的好哥哥，有你在，我对学习必有信心。”陈小娟提到，我的好哥哥，有你在，我对学习充满着信心，这自然把哥哥何思亲作为一棵可以依托的大树，恍惚是陈小娟发自内心的呼唤，无疑为何思亲传送了一个讯号，自然引起何思亲的在意。
“大学的课堂是一个分水岭，一些人学有所成，就分道扬镳，当然你就不一样，你孝顺，善良，懂事，这点爸妈公认。但你得要记住，你是团长家里出来的人，做事要对得起家这头家啊。”何思亲特意提醒陈小娟，做事要对得起这头家，自然包括爸妈的教悔，自然包括对得起这个哥哥了。这里包括什么呢？是学成择业，还是婚姻的选择？当然对于婚姻的选择，要告诉一声哥哥，如果按照中国的伦理道德，自然是对于长辈的遵重，但其深刻涵意的背面，是否有所指呢？这不能不引起陈小娟的深思。
对于何思亲的话语有话，陈小娟默默了好一段时间，然后略带微笑地说：“哥哥，你只管放心，我大了，我毕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那种人，我做事从来对得起良心与道德，到时你得来探望我啊！哥哥！”说完，陈小娟微微地憋了何思亲一眼后，露出微微一笑。何思亲也露出了会意的一笑。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何思亲看了看表，然后对陈小娟说：“小娟呀，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往回走了，记得到学校后，给我写信。”
“待我到了学校，安顿好住宿后，就给你写信。但你要多保重啊，哥哥！”陈小娟深情地说。
“你单身一人在学校，你更要保重自己，不要大博，这样会伤身体的。”何思亲看了看陈小娟后说。
在即将离别的那一刻，他们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随着滚滚远去的车轮，何思亲才驾着车往回走。陈小娟望着远去哥哥的背影，不知不觉地溢现出了许多不知名状的感觉，虽然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源于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