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色的曙光透过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群洒将而入,将室内笼上柔和唯美的光,不一会又风起云涌,叆叇蔽日,波谲云诡得让人永远猜不透。
不知是累至虚脱,还是不愿面对那薄如蝉翼的未来,李翎儿依旧睡得很沉很沉。隐约感觉,有人正轻揉慢捏着她早前被崴伤的脚踝,指法力道正中穴位,非但不疼反而还觉得很舒爽。潜意识里便想起了凯文,他知道她脚伤未愈,却仍旧为她准备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赴宴,邀她跳舞。
而她,总以为选择了一个人就该为对方付出一切,强迫自己违忤真心听从他,如今再看,委实傻得天真。真爱,哪那么容易······
“太子爷,早餐送······”这时,一道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还是被堵断。李翎儿也从惺忪朦胧中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一只脚正握在裴奕辰的手中,她本能地缩回,继而像受惊的刺猬将自己蜷成一团。
裴奕辰剑眉遽沉,晨起时的大好心情顿时灰飞烟灭,对门口之人咬牙迸出一字“滚!”
“是是,是!”不仅那人惶恐直颤,就连蜷在被子里的李翎儿亦是脊背发寒,头皮犯麻。
裴奕辰皱紧眉头,看着女孩怯懦畏缩,似乎还在微微发抖的身影,他沉长地叹出一口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心中滋味难以言表。
他一直自诩冷静稳沉,即便有怒也不会轻易表露,可这一连几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般狂躁易怒。他知道女孩最怕的就是他凶狠残暴的模样,可她越是惧他怕他,他就愈发难以自控。
复杂而深邃的眸子看了她许久,终是起身走到衣柜前,随手拿出一套扔在了床上,沉默地坐到她身边。看着她长而散乱的发,披散在枕头上犹似妖娆的海藻,雪白莹润得好似绸缎的皮肤是那般美好。
想到一夜的拥有,忽觉咽喉处一片干渴,他眯了眯眸,还残有药香的大手摩挲着她的头,低柔的语气威胁道“还赖床不起,我会帮你给学校请假!”
“不要!”感觉到女孩的身体又是惊惧一抖,裴奕辰冷沉的眉宇又倏地舒展开,嘴角亦不由勾出了一抹笑,冷声道“那就动作快点!”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卧房。
李翎儿听到关门声,这才撑着酸软无力的身体迅速将衣服套在了身上。这才察觉到,满柜子的衣服几乎都是崭新的女装,扔给她的一整套,皆是不大不小尺码合身。不由想,这些难道都是男人事先一早给她准备好的?
再看房间的装潢,高档中处处融合了清新可爱的元素,就连梳妆台上的雕花都是蝴蝶结造型,宛然就是适合少女的居所。露天窗台外,更是种满了色彩斑斓的三色堇,她心头一怔,恍惚看到了在A城的家里,庭院内亦是满园的三色堇。
可是,说好的“***”呢?还指望她住在这里不成?然而,餐桌上的一席话,彻底验证了她的猜想。
“这间公寓是给你的,门禁密码是你的生日,哦,应该说,是我跟你初遇的纪念日!学生公寓不安全,我会派司机和保姆给你!还有这张卡,喜欢什么拿去刷。放心,我很快就会离开巴黎,他们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裴奕辰说得郑重其事微带自嘲,就如一个即将出远门的家长对留守孩童的嘱咐。
李翎儿慢慢吃着面前的一碗燕麦粥,趑趄嗫嚅了半响,仍是没敢将拒绝愤懑的话说出口。这时,一名黑装法籍男子走了进来,对裴奕辰恭敬地颔了颔首道“太子爷,‘獠牙’派人来说,让您到蒙帕纳斯见面晤谈!”
裴奕辰收回看她的目光,垂眼晃了晃手中的酽红佐餐酒,浅抿一口,含于口中斟酌品韵,揶揄地轻浅一笑道“正好顺路!”转眸又对立在一旁的助理道“血狼,去把十二区的两间赌场资料准备好!”
诨名“血狼”的人闻言一怔,瞥了一眼埋首吃饭的女孩,沉声不解道“辰哥,那两家新建赌场刚步入正轨,生意正好,您是要···赔给獠牙吗?”
裴奕辰不以为意地更正道“不是赔,是换!”
血狼越发惊愕,皱眉道“卡尔西和多名政界要员私交甚密,做太绝,恐怕······”话未说完,裴奕辰转眸冷眼一扫,他担忧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紧皱的眉心拧成大川。
听及此,李翎儿哪还沉寂得住,抬起头看向桌对面的男人,慌声惊颤道“我不会再见凯文了,你,你···可以放过他吗?其实我跟他······”看着男人骤然变沉的脸,冷厉的眸子覆上冰霜,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哽住,清澈绝美的眸子几乎要涌出泪来。
虽然凯文骗了她,可她投入的感情真的少之又少,即便裴奕辰不出现,她也会离开凯文。现下不仅凯文遭殃,还连累他一家,事由她起,如何能放任不管?
裴奕辰眯眸看着她“你跟他什么,继续说完啊!”语气不咸不淡,仿佛不容商量,又好似真有转圜,矛盾至极。
“你···你知道的!”李翎儿面色一窘,别过脸赧然无语。她有没有被凯文碰过,他会不知道?!几个吻祸罪整个家族,至于吗?
裴奕辰不紧不慢收回眼光,浅酌了一口酒,缓缓开口“让我饶了他可以,等你什么时候这样紧张我,这件事才算完!”言语酸溜。
这……
李翎儿愕然间,裴奕辰就已经起身离开了餐桌。惊愕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在场的数名亲近下属,都不由拿眼偷瞧这个仍显青涩的小姑娘。虽然生得粉雕玉琢,精致细腻,可与国际媛女们相比,根本毫无女人味可言,却让一向薄情寡爱的太子爷溺爱这般,委实诡谲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