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翎儿蹙眉微怔,这才恍然想起小升初那年,她和范思舆分在同一个班,李皓诚接他来家里吃过一顿饭。
那晚后,范思舆一家就被陆子彦以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强逼着移民到了英国格拉斯哥市,割断了他们连同学友谊都不算的缘分。
学生时代,范思舆是家境富裕,又名列前茅,人缘极好的优等生;毕业工作后,他是才貌双全,获奖无数,万千女粉心目中的完美王子。
暌违逾十年,他居然还记得海棠御府?
还是,他也住附近,一个别墅区?
想到这,李翎儿身躯一僵,越发心酸得厉害,喉咙堵得说不出话。
见她不答,范思舆略显失落地抿了抿唇,随即一手握着方向盘开车,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小章?”
对方显然睡得迷糊,语气不善地含糊嚷道:“谁啊,有木搞错,老子刚睡着,凌晨三点,午夜凶铃啊?”
“小章!”范思舆语声微沉,带了几分严肃地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小章彻底清醒,一板一眼回:“是,亲爱的老大有何吩咐?小章子我时刻准备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范思舆抬手抚了抚眉梢,交待道:“芙沅东路B1路口有一辆被撞坏的白色宝马,帮我联系拖车公司处理好,所需费用划我账上。”
李翎儿刚张口想拒绝,对方高分贝的连珠炮嘚吧不停。
“不不不,不是吧?晚上的杀青宴,您不是没喝酒吗?撞哪了,严不严重啊,哪家医院啊?有没有伤到脸啊?对方男的女的,眼瞎了,还是故意的?”
“夜半三更这个点,搞不好是早有预谋的碰瓷陷阱,确定要私了?可不能盲目赔钱,当心被讹,还是先报警最妥当……”
……
即便坐在后座上的她都被震得耳膜发颤,头疼地蹙紧了眉头,按了按太阳穴。
范思舆还是好脾气地回道:“是认识的人,我没受伤。这么爱操心,调你去外场跑宣传怎么样?”
“别,范导,我这就起床去办,这事交给我,您一百万个放心,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挂断电话,整个世界清净了,车厢内再次陷入死寂!
前方就是武警医院,眼看范思舆转了道,李翎儿急忙开口:“去,去市一医院。”
说完垂了眼睫,生硬补充道:“麻……麻烦你了!”想想又觉不妥,“还是,还是放我下来,我可以乘出租车,不用你赔……”
越说越窘促,李翎儿握紧拳头,咬住了唇,心焦地看向了窗外,绵密的长睫在她的眼窝处投下扇形的阴影,掩去了此时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真真是多说多错。
想到裴奕辰那张凶狠霸道的脸,还有她和范思舆曾经相拥而眠,还差点擦枪走火的暧昧片段,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撞上了他呢?!
拔出的钉子也会留下疤痕,更何况是和她在一起朝夕相处了三年的男孩。
三年多前在巴黎的那场机场枪战,裴奕辰一走了之,她失聪了三个月,甚至还为他流产患了抑郁症,他都不曾露过面。
是范思舆陪着她,熬过了最灰暗阴郁的岁月,还揽下了不属于他的错,对她处处包容体贴,那些近乎讨好的关怀与感动,都深深地淌入心灵,怎么可能说忘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