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眼眶一热,泪意便涌了上来,李翎儿暗自咬紧了牙,这才抑制住,没有哭出来!
所幸床头灯昏暗朦胧,裴奕辰垂眼盯着书籍,并没有看她。不知是察觉她醒了,还是压抑到了极限,他抿了抿唇,用念书的平静口吻,说出了一直盘绕在他心中的心里话“如果你还愿意待在我身边,我会倾尽所有,永远纵你、容你、宠你、爱你,听你……我们让那段仇恨,统统消散,好不好?”
消,散?
李翎儿心头一阵猛烈刺痛,喉咙阵阵发涩,有什么噎在那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卑鄙地设计强占了她的妈妈,她不会死得那么惨,更何况当时还怀着她。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仿佛也被那个无耻的男人,给从头到脚侮辱过一般,这样的仇和恨,怎么消散?
裴正华在录音里开出的条件是:只要让裴奕辰对她死心,他的命,就是她的!
无论裴正华的话可信与否,但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和一段恨之入髓的仇恨,在她的心里,爱情终究没能敌得过仇恨!这或许对裴奕辰来说,很残忍,可是人心都是善变的,他予她的深情挚爱,或许,也会变……
李翎儿佯装翻身,背转过身子,不愿再去理会他的任何。
不知过了多久,李翎儿感觉背后有人悄然躺下,似是还刻意放缓了呼吸,从身后虚虚地搂着她。
她蹙眉一涩,佯装睡不安稳地往前挪了挪,想要避开他的碰触。裴奕辰便当真不敢再抱她,在她背后,眼眸幽深地看着她的背影,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透着满腔化不开的心酸悲涩!
她,不愿意!
明明爱很清晰,却又被迫接受失去,明知道这样下去,只会加深彼此的痛苦,可融入灵魂的爱犹如赖以存活的空气,窒息的痛紧箍在心,却怎么也做不到放弃,仿若只要有这么丁点触摸,感受到她的气息,就能叫他安下心来,继续苟延残喘。
过了好半晌,李翎儿倦意袭来,将睡未睡时,露在外面的手又被男人试探一般地碰了碰。她故作没动,男人又无比轻缓小心地将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之间,与她十指相扣,掌心相贴,握了个牢!
他的手,很暖,似是还有一层粗糙的茧子,那是常年累月舞刀弄枪,练拳打架形成的,和范思舆的柔软细腻浑然不同,却一下灼得李翎儿焚心噬骨,痛不堪忍。
许情绪波动太大,李翎儿的心口处又是一阵心悸紊乱,她咬紧牙关想保持平静,却终究只是徒劳地浑身轻颤不已,无法抑制地大口喘息起来。
察觉到她的异样,裴奕辰剑眉顿拧,顾不得其他,撑身在她上面,抚着她已然虚汗涔涔的脸,急声关切道“翎儿,怎么了?是做噩梦了,还是伤口痛……”
李翎儿喘息急促,挥舞着手臂聚力推搡道“你,你走开,不要碰我!”轻柔的嗓音只有冰冷排斥,犀利尖锐得如同吹毛断发的利刃,狠狠地戳中了裴奕辰的心窝。
以为她是被噩梦惊醒,裴奕辰皱紧眉头,扣着她的手臂,怒声吼道“你是圣母Maryām吗?我杀什么人,杀多少人,需要你来替我内疚歉悔吗?给我清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