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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生死一线,暗波汹涌的杀伐争斗,十六区的古堡别墅内,优雅的松红梅、含蓄的花毛茛和嫣红蔷薇,在静谧的别院内开得愈发妖娆艳丽。
玻璃烛杯中的CireTrudon馨香依旧,丝缕青烟在透窗而入的皎白月光中交缠缭绕,将香味弥漫扩散,舒人心脾。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从无停息却度秒如年。
沐浴月光,李翎儿倚靠在雕花窗棂边,清冷的微风携带着沁人的花香将她鬓边的碎发轻柔扬起。她的容颜如粉雕玉琢般精致秀丽,此时却透着难掩的苍白憔悴。绵密如蝶翼的睫毛下,那两汪清透绝美的眼眸丝丝裂开,一颗心在纷乱与迷茫中伤痕叠垒,淡静的表情被剧痛渐然吞噬。
流转在眼中的晶莹终是忍不住而顺着面庞滑落,浇灭了在玻璃烛杯中跳跃的熏香蜡烛。仅有的光源暗灭,冷月被厚重的乌云遮蔽,淅沥的小雨绵柔洒下,连带着她眼中的泪滴汇聚成河,悲泣无声。满脑子全是男人在休克晕厥前说的那三个字——“送,她,走!”
血狼和一干手下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还有男人苍白虚弱却坚持放她走的模样,好似如影随形的梦魇,纠缠着她两天两夜,片刻不得安宁。明明告诉自己,那是他咎由自取,可心中盼望他平安无事的愿望却如山崩海啸般强烈!
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他难道不应该像对待孙斐斐一样,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伤害他的人吗?为什么要对她宽容至此?!
恐袭事件后,每当夜晚,即便是最繁华的十六区亦是清冷又静谧,街道上巡逻的警车不少,霓虹灯景依旧华丽又璀璨,却鲜有形单影只的路人瞩目欣赏。
心中思绪万千,李翎儿还是悄悄翻窗离开别墅,独自走在了宽阔的柏油马路上。绵柔的细雨不知何时已然停歇,褪去喧嚣的街面清新无比,一盏盏橙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雨后的路面在灯光的影印下就如铺开的金穗,粼粼闪耀。
李翎儿并不确定男人是否已经离开了巴黎,她所知道的消息就是在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无故消失”。心想着,既然已经脱离了危险,那应该是离开了,平安了。可是,她的心却没办法再恢复平静,也许是想出来透透气,也许是想缕清心中的纷繁!
此时的她低垂着头,左手握着右臂,雨水将她的发丝凝结成缕,形单影只,身影萧瑟,漫无目的地慢行慢走,就如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这样的迷茫,就如七岁那年失去至亲,失去依靠,厌弃人世一样。一个人,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不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又是什么,只觉自己的存在,真的是多余的,一颗心只剩苍凉和孤寂!
“不是跟你说过,这段时间不要到处乱跑?还这么犯倔任性,迟早会害死你自己!”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男声,磁性低醇的嗓音威严而愠怒,却又让她听不出一丝怨责怒气。让她想起了另一个男人的温柔浅唱,心中涩得发苦却又夹藏着一丝浸入骨髓的暖意。
“幸福,是生生不息却难以触及的远,当赤道留住雪花,眼泪融掉细沙,你肯珍惜我吗?你可不可以牵着我的手,就当是我的乞求?你可不可以看着我的眼,就当是我的奢望?付出的一切值不值得,永远不会有答案。爱情,本来就不公平······”